直到我去世之前,他也不過是個從七品翊麾副尉,且始終未娶妻。
家父乃大理寺少卿,陸家世襲文信侯,兩家是世交,結(jié)親是心照不宣之事。
原本按長幼排序,我最該嫁的是陸紹元,但陸紹元親母早亡,他在族中一直不受待。
家母與陸紹華的母親「聶氏」又是閨中好友,二人一直有意撮合我倆。
自我懂事起,我便認(rèn)定了自己要嫁給比我大兩歲的陸二哥哥。成日跟在他屁股后面轉(zhuǎn)悠,二哥哥二哥哥地叫,還趕走所有接近他的女子。
奈何神女有夢襄王無心,陸紹華只愛嬌柔風(fēng)流的女子,嫌我魯莽率直。娶我不過是為了應(yīng)付母親,虧我自以為覓得佳婿。
從馬場回來,我得知父親下朝歸來,當(dāng)即便捧著端硯給他送了過去。
父親得知端硯的由來,還打趣我:「怎么?不送給你的陸二哥哥?」
我疏朗笑道:「送給他作甚?有好物自然要先孝敬我的好爹爹?!?/p>
父親慈愛地拍了拍我:「小滑頭?!?/p>
上輩子,父親為了江月環(huán)與陸紹華的事氣得一病不起。
重活一世,我看清了許多,尤其是那些當(dāng)面人背面鬼的貨,我不會再將真心錯付,叫親者痛仇者快。
幾日后,府中設(shè)宴慶賀我祖母生辰。
我與族中姐妹們坐于一處,酒過三巡,我有些醉意,便找了個托辭,領(lǐng)著百靈與云雀告退了。
我走到院子外吹風(fēng)散酒氣,忽聞不遠(yuǎn)處傳來人聲。
我退至月洞門旁,見幾個小廝并一位錦衣公子,扶著陸紹華走來。陸紹華臉色酡紅,步履蹣跚,怕是醉了。
那錦衣公子姓沈,他見了我,當(dāng)即如獲救星地喚道:
「二姑娘,你陸二哥吃醉了,酒水灑在袍子上,你叫上幾個女使來替他換身衣裳,再讓廚下熬一碗醒酒湯來可好?」
2
我憶起前世,此番相遇,是我偷偷溜出來找陸二,見他醉酒還巴巴地湊過去照料,絲毫不在乎自己閨閣待嫁女的名節(jié)。
如今我對陸紹華敬而遠(yuǎn)之,不想與他有半分牽扯,他醉癱下也與我無關(guān)。
我回首,漠然地朝其中一名小廝道:「石青,聽到沈公子的吩咐沒?趕緊去吧?!?/p>
我說完,朝一臉驚愕的沈公子和陸紹華行了告退禮,頭也不回地領(lǐng)著女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