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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遠(yuǎn)回來了,和沈菲菲一起。
我不像去問他為什么帶她回這個家,只是攔在他們面前,幾乎是下跪的姿態(tài),哀求著:
“糖豆......周明遠(yuǎn),你們把貓還給我,好不好?”
沈菲菲挽著他的胳膊,輕輕一笑:“哎呀,你一說我想起來了,之前明遠(yuǎn)要送我一只很可愛的小貓,但可惜我對貓毛過敏嘛,他把貓送我弟弟家去了?!?/p>
“你想看看貓咪現(xiàn)狀嗎,我可以給你看看?!?/p>
她笑得甜蜜,居然好心地要給我看視頻。
我心重重一跳,燃起濃郁的不安。
畫面亮起,我一眼就認(rèn)出里面那只熟悉的貓,是我的糖豆。
視頻中,它在角落瑟瑟發(fā)抖,腿上全是血。
一個小孩拿著棍子在打它,它無力地尖叫。
被我悉心照顧,哪怕在以為周明遠(yuǎn)破產(chǎn)沒有錢時也精心照看的小貓,在他手里奄奄一息無比瘦弱。
“停下!”我嘶聲喊,“別放了!”
可沈菲菲卻笑著打量著我失控的模樣,笑得無比暢快。
我失控地沖上去,一巴掌打在那個女人臉上:“沈菲菲你要報復(fù)我你沖我來,你傷害貓做什么,那是條生命!”
她捂著臉驚呼一聲,而周明遠(yuǎn)第一時間把我狠狠推了出去:“你瘋了嗎?溫文熙,你還學(xué)會打人了!”
我摔在地上,肚子又是一陣鈍痛。
他把沈菲菲攬進(jìn)懷里,小心翼翼地替她揉臉,問:“疼不疼?我?guī)闳メt(yī)院。”
我踉蹌著去拉周明遠(yuǎn),哽咽地說:
“我求你了,周明遠(yuǎn),求你把貓還給我,再這樣下去它會被打死的......我馬上搬走,再也不回來了,你們要怎么在一起都可以,但求你,求你把貓還給我......”
我聲音幾近嘶啞,雙膝發(fā)顫地跪著,想讓他哪怕動一絲憐憫。
可周明遠(yuǎn)忽然像是被點(diǎn)燃了怒氣,眼里充滿厭惡和輕蔑:“溫文熙,你懷著孩子還想養(yǎng)貓?你是想毒死自己還是孩子?”
他隨手抄起手機(jī),狠狠朝我砸來。
“砰!”
我耳邊嗡了一聲,鮮血順著額角流下,滴在地板上,像我殘破的尊嚴(yán)。
“不過是個動物,還搞出這么一套,不會是想打造你很善良的人設(shè)吧?別裝了,別以為你一副可憐樣能讓我心疼,菲菲說得沒錯,你真是心機(jī)!”
我看著他那張?jiān)?jīng)說愛我、說要保護(hù)我一輩子的臉,覺得陌生而冰冷。
沈菲菲似乎玩膩了,漫不經(jīng)心告訴我實(shí)情,“行了,我也不逗你了,告訴你實(shí)話嗎,貓?jiān)缇驮谒徒o我弟弟第一天就被打死了。”
這一瞬間,我什么都聽不見了。
我沒有力氣反駁了,只是彎腰抱住自己的肚子,一點(diǎn)點(diǎn)蜷起來。
疼,真的好疼。
不是肚子,是心,是從骨頭里往外翻的疼。
我的眼淚一滴滴落下,砸在地上。
只是忽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全是血色,我聽見自己在倒下時,有誰驚呼了一聲。
我暈過去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是七年前的夏天。
周明遠(yuǎn)剛追我不久,我們一起坐在長椅上,身后是晃動的綠葉和蟬聲。
他幫我擋住熾熱陽光,把奶茶舉到我嘴邊,一點(diǎn)點(diǎn)喂我喝。
我說太甜了,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甜點(diǎn)好,甜才像你?!?/p>
我臉紅了半邊天,拽著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后來,有一次我在學(xué)校被幾個女生圍著欺負(fù),說我配不上周明遠(yuǎn),還撕了我給他寫的手寫卡片。
我躲在洗手間不敢出來,手機(jī)沒電了,哭得像個孤兒。
可門外突然響起他冷硬的嗓音。
“你們欺負(fù)她,有問過我嗎?”
門打開,他站在光里,像從天而降的英雄。
他沖進(jìn)來,一把把我護(hù)在身后,對那群人冷聲警告:“誰再碰她一下試試。”
我記得那天我特別不爭氣地說:“你以后一直這么保護(hù)我好不好?”
他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說:“一輩子。”
我那時是真的信了。
信得全身心都交了出去。
夢到這里,那個少年卻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冷笑。
“你還真是好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