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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遠忽然沉默了。
他曾經(jīng)對她承諾過:“菲菲,等溫文熙孩子出生我就會娶你?!?/p>
他也一直很堅定,他以后的妻子會是沈菲菲。
可此刻他卻猶豫了。
沈菲菲的臉就在他眼前,柔美、順從、嫵媚,可他心里翻來覆去,全是我前些天的疲倦蒼白的臉。
我生產(chǎn)那天,醫(yī)生打電話來,他聽見了我的聲音,那顫抖的聲音,像刀子刮在他心頭。
他起身:“菲菲,我真的得去看看孩子了?!?/p>
沈菲菲眼眶一紅,哽咽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是后悔,別多想?!鞭D(zhuǎn)身拿起外套和車鑰匙,“我不會走太久,你好好休息?!?/p>
沈菲菲看著他決然的背影,臉色漸漸黑了下去。
醫(yī)院。
周明遠的腳步帶著一絲急切,向護士站問清產(chǎn)房的方向后,幾步走到原先的病房門前。
門半掩著,里面已經(jīng)換了病人。
他愣了一下,推門而入:“請問......之前住在這里的產(chǎn)婦呢?一個多星期前生的孩子?!?/p>
病房里頭的年輕夫妻一臉疑惑,“不知道,我們昨天才住進來。”
他退出門,攔住來往的護士:“你好,之前這間房的產(chǎn)婦轉(zhuǎn)去哪里了?我來找她,她孩子剛出生?!?/p>
護士翻了翻記錄,“您說的是......溫小姐嗎?”
“那位女士......已經(jīng)辦理轉(zhuǎn)院手續(xù)離開了。是幾天前的事了?!?/p>
“什么?”他皺起眉,“轉(zhuǎn)院?去哪家醫(yī)院了?”
“她沒留聯(lián)絡(luò)方式,也沒告訴我們?nèi)ツ??!?/p>
周明遠的心倏地被什么東西抽空了。
他掏出手機,撥我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他又撥了一次,還是關(guān)機。
他的手不知不覺攥緊,手機差點被他握碎。
我居然一個人帶著孩子,悄無聲息地轉(zhuǎn)院了,而絲毫沒有告訴他!
他又打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每一次都是同樣的冷冰冰的機械女聲,像一盆接一盆的冷水,從頭頂澆下,澆滅了他僅剩的僥幸。
周明遠不信。
不信我真的就這樣,走了。
帶著孩子,什么話都沒說,什么都沒留下。
他不敢再在醫(yī)院停留,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驅(qū)車回了家。
他想,我也許只是氣他,也許只是想嚇嚇他。
也許他回到家還能看到我抱著孩子坐在沙發(fā)上等他,像以前每一個深夜一樣。
可回到家,他一開門,就愣住了。
屋里空得可怕。
不是那種物理意義上的空,而是空氣中沒有一點我存在過的痕跡。
他木然地走進去,客廳里,原本我最愛的那張米白色靠墊沙發(fā)罩不見了,換成了冷灰色。
餐桌上,空無一物。
廚房里,我以前貼的“寶寶輔食安排表”也被撕了下來,只剩下殘膠。
他顫著手去打開臥室的衣柜。
我的衣服不見了。
我喜歡的那瓶香水、梳妝臺上的發(fā)夾、床頭擺放的照片,全都不在了。
唯獨剩下的,是孩子的小衣服、小玩具,還有一瓶嬰兒潤膚乳,靜靜地躺在角落里。
周明遠垂下眼,眼神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茫然的空洞。
他認得,那些玩具、大多數(shù)衣物,都是他曾買來送給孩子的。
我沒拿。
我連這些都沒要。
他的胸口瞬間空了一塊,洶涌的惶恐涌上他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