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悶雷，暴雨如注。
霓虹燈被雨水打濕模糊，巷子里躲雨的身影倉惶。
金月茉也隨著人群小跑起來，雨水打濕黑發(fā)和牛仔褲，穿過雨幕，在酒吧的后門屋檐底下停留。
她將手機塞進(jìn)口袋，推門而入。
視線驟然暗下來，光線閃爍，歌聲將暴雨掩蓋，仿佛進(jìn)了另一個世界。
“月茉?！?/p>
林汀一眼看到她，朝她招手。
金月茉走上前，工作間昏暗安靜，她接過林汀遞來的工作服，客氣道了謝。
林汀比她大一屆，是京大大二文學(xué)系學(xué)生，在這間酒吧已經(jīng)工作了一年，比金月茉更輕車熟路。
她從衣領(lǐng)里挑出栗色長發(fā)，隨口道：“聽小年說今晚來了好幾個帥哥，生意突然火爆了不少?！?/p>
金月茉火速換上工作服，林汀從包里掏出口紅補色，她瞥見金月茉開始扎高馬尾，頸脖修長冷白，不由感嘆：“這么素都美?！?/p>
“今晚老板不在，你自己要小心?！?/p>
林汀率先推開門，臨走前囑咐了一聲，金月茉朝她輕輕點頭。
她后腳跟上，絢爛的燈光劃過瞳孔，舞臺上有人唱歌有人跳舞。
接下來一個小時，金月茉端酒擦桌，偶爾進(jìn)后廚搭把手。
附近的大學(xué)城開學(xué)之后，顧客群體更偏向年輕化。
時髦年輕的男男女女湊在一起，也有一起拼桌的，喝酒玩桌游搖骰子，玩得瘋狂盡興。
金月茉穿梭在昏暗人群里，碎發(fā)遮住她半張臉，加滿冰塊的酒杯放在桌上，她低著聲：“您的酒。”
收手的時候手腕被人突然握住，她抬臉，幾秒鐘的錯愕。
“美女，一起喝杯酒??？”半醉的男人眼神朦朧著看她，輕佻地笑。
她在暗處，面容不清晰，西裝裙勾勒單薄曼妙的輪廓，幾雙視線瞬間黏過來，興趣盎然地打量。
金月茉的手指虛握住，不動聲色地用力掙脫，她直起身，臉上沒什么表情。
“抱歉，我還需要工作?！闭f完，轉(zhuǎn)身就離開。
身后是油膩刺耳的哄笑聲，金月茉和前臺說了聲上廁所，走向衛(wèi)生間。
地面潮濕，是清潔工還未來得及清理去的污泥痕跡，彌漫著一股暴雨天滋生的霉味。
鏡子前面，水流開到最大，沖洗著白皙的手腕，金月茉用手指反復(fù)搓洗，肌膚慢慢泛紅。
“砰——”
金屬掉落的聲音讓她頓了動作。
她警惕轉(zhuǎn)過臉。
男廁所的方向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戴著黑色棒球帽，手機舉在耳邊彎下腰，頸間的黑色繩子順著動作掉出來。
金月茉的視線往下滑，落在他撿起打火機的修長手指上。
骨骼分明，食指和無名指戴著銀戒，冷白膚色上青筋明顯。
“喂，你在搞什么？”
男人緩慢起身，響起的聲音森冷煩躁。
他咬著煙，半遮的眉眼陰沉，拇指按下打火機。
“咔嚓——”沒火。
“咔嚓——”還是沒有。
“……”
金月茉收回視線，關(guān)了水龍頭，水聲消失。
只剩下男性低沉惱火的嗓音：“我打了五個電話——別掛?！?/p>
電話吵架、現(xiàn)場捉奸等戲碼屢見不鮮了，待久了說不定還會被卷入漩渦中心，金月茉抽了幾張擦手紙，轉(zhuǎn)過身要走。
“來接我，外面在下暴雨?！?/p>
金月茉低頭用紙巾擦去手腕上的水漬。
“謝翎，最多給你一個小時。”
她的腳步驟然頓住，濃黑的瞳孔緊縮。
“……喝了一點。少廢話，在學(xué)校附近的酒吧?！?/p>
微啞磁性的聲音放大、消散，在怔愣錯愕的瞬間里，與記憶中的少年的聲音交疊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