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看著那份被血跡染紅的協(xié)議書。
霍思雨的簽名還在上面,鮮紅刺眼。
“他不會放過我的。”
“他找不到你?!?/p>
“我保證?!?/p>
救護車駛上高速公路,我終于敢回頭看。
后面沒有追兵。
沈逸砜處理著我身上的傷口,他的手在輕微顫抖。
“疼嗎?”他問。
我搖頭。
比起心里的痛,這點皮肉傷算什么。
“沈逸砜,你為什么要幫我?”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我。
“因為你不該承受這些?!?/p>
機場到了。
停機坪上,一架私人飛機正在等待。
“這是你的?”我不敢相信。
“我家的?!?/p>
“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p>
我看著這架飛機,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沈逸砜一無所知。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個想保護你的人。”他沒有直接回答。
登機梯放下來,空乘人員恭敬地等著。
我踏上第一級臺階,回頭看了一眼這座城市。
霍思雨還在某個角落瘋狂地尋找我。
而我,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地獄。
霍思雨動用了所有勢力,派出數(shù)百人搜尋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卻發(fā)現(xiàn)我的身份信息已被注銷,出境記錄被抹除。
連我曾經(jīng)存在過的痕跡都被人為抹去。
“找不到她,你們都得死?!?/p>
霍思雨的聲音在空曠的會議室里回蕩,十幾個手下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三天了。
整整三天,毫無音訊。
他開始瘋狂尋找沈逸砜,卻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也已從醫(yī)院離職,仿佛人間蒸發(fā)。
“這是蓄謀已久的逃離?!?/p>
霍思雨砸碎了辦公桌上的水杯,玻璃片扎進手心。
他不在乎疼痛,只在乎那個女人去了哪里。
“查,給我查到底?!?/p>
暴怒之下,他開始調(diào)查我流產(chǎn)的醫(yī)院記錄。
私人婦產(chǎn)科醫(yī)院,院長被霍思雨的人從家里拖出來,推搡著帶到廢棄工廠。
“說,王安然八次流產(chǎn)的真相?!?/p>
院長跪在地上,渾身發(fā)抖。
“霍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p>
“不知道?”
霍思雨一腳踢翻他,“那就慢慢回憶。”
電擊、水刑、鞭打。
院長終于承受不住,顫抖著吐露真相。
“王安然的身體條件極好,胚胎移植后存活率很高。”
“但每次保胎期間,都因為大出血導(dǎo)致失敗。”
霍思雨的臉色瞬間蒼白。
“什么意思?”
“有人在她的保胎藥里下慢性墮胎藥?!?/p>
院長的話如同雷擊,霍思雨整個人都在顫抖。
“誰?”
“是…是林瑤瑤小姐買通護士,每次都在王安然的藥里動手腳?!?/p>
霍思雨想起我每次流產(chǎn)后蒼白的臉,想起我絕望的眼神,想起我跪在地上求他的樣子。
而他,卻只會責(zé)怪我“沒用”。
“王安然根本沒有問題,是有人故意害她流產(chǎn)?!?/p>
院長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霍思雨卻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
八次。
整整八次。
我承受了八次被人為制造的痛苦,而他,竟然還要用鞭子抽打我,逼我承認是我的錯。
“思雨,我們該回去了。”
林瑤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她還在裝無辜。
霍思雨轉(zhuǎn)過身,看著這個和我生活了三年的女人,第一次覺得這張臉如此陌生和惡心。
“你來得正好?!?/p>
他的聲音冰冷。
“思雨,怎么了?”
林瑤瑤察覺到不對,想要后退。
“抓住她?!?/p>
保鏢們沖上前,林瑤瑤尖叫著被拖拽。
“霍思雨,你瘋了嗎?”
霍思雨冷笑,“我確實瘋了,瘋了三年?!?/p>
他將林瑤瑤關(guān)進我曾住過的刑房,拿起那條打過我的鞭子。
“王安然的八次流產(chǎn),是你做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林瑤瑤哭得梨花帶雨,“思雨,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還在演戲?”
鞭子在空中劃過,抽在她身上。
“說,是不是你在她的保胎藥里下毒?”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p>
又是一鞭。
“我愛你,我怎么會害她?”
第三鞭,第四鞭。
霍思雨用我受過的鞭子抽打著林瑤瑤,看著她痛苦的模樣。
可是他沒有復(fù)仇的快感。
林瑤瑤終于崩潰,“是我買通護士,在她的藥里下慢性墮胎藥。”
“為什么?”
“因為我愛你,我不能看著她為你生孩子。”
霍思雨松開鞭子,整個人癱軟在地。
真相大白,可我已經(jīng)消失了。
他頹然地坐在我住過的房間,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家里到處都是我生活的痕跡。
梳妝臺上的護手霜,衣柜里的孕婦裝,床頭柜上的葉酸片。
他卻從未在意過。
“王安然,你在哪里?”
霍思雨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