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橫店影視城還籠罩在朦朧的晨霧中,《將門昭華》劇組已經(jīng)開始了第一天的拍攝準備工作。
如婳坐在化妝間里,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勾勒出明昭的妝容:不是尋常閨閣女子的柔美,而是帶著幾分凌厲的英氣。
如婳看著鏡中的自己:眉峰如劍,眼線微微上揚,唇色是暗紅而非艷紅,整個妝容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她輕輕點頭:“很好,就是這種感覺。”
如婳深吸一口氣,拿起放在一旁的劇本再次翻閱。今天要拍攝的是明昭懲治貪墨的二叔和震懾族人的戲,也是向觀眾展現(xiàn)明昭這個角色性格的關鍵場景。她反復揣摩著臺詞和情緒變化,從發(fā)現(xiàn)賬目問題的震驚,到面對質疑時的冷靜,再到最后立威時的凌厲。
傅文儒過來對如婳說:“這是明昭第一次展現(xiàn)鐵血手腕。你找到感覺了嗎?”
“我想我找到了。”如婳的聲音變得低沉有力,“明昭不是單純的憤怒,而是帶著對整個家命運的擔憂,對父兄遭遇的不平,還有對那些趁火打劫者的失望?!?/p>
傅導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很好,好好拍,讓我們有個開門紅。”
如婳跟著傅導走向拍攝現(xiàn)場。明家正廳的布景恢宏大氣,雕梁畫棟,正中掛著“精忠報國”的牌匾。
工作人員正在做最后的燈光調試,飾演明家旁支族人的演員們已經(jīng)就位,三三兩兩站在廳內(nèi),臉上已經(jīng)帶著或輕蔑或算計的表情。
“各部門準備!”副導演高聲喊道,“第一場第一鏡,Action!”
場記板“啪”地合上,如婳進入了明昭的狀態(tài)。她手持一疊賬本,大步流星走入正廳,步履穩(wěn)健有力,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鏡頭推近,捕捉到她緊繃的下頜線和眼中壓抑的怒火。
“二叔。”明昭的聲音冷得像冰,將賬本重重拍在桌上,“這三年來,你經(jīng)手的軍需銀兩,少了四成?!?/p>
監(jiān)視器后的傅文儒微微前傾身體,這個開場比他預想的更有張力。如婳沒有選擇爆發(fā)式的表演,而是用壓抑的憤怒營造出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鏡頭切至二叔明德面部特寫,他眼皮猛地一跳,手中茶盞濺出幾滴茶水在錦袍上。他緩緩起身,臉上堆著虛偽的笑容:“昭兒啊,你年紀小懂什么賬目?這些銀子可都用在將士們身上了?!?/p>
明昭抬起頭的動作很慢。鏡頭捕捉到她眼里的血絲和眼下淡淡的青黑,這是化妝師特意營造的連宵查賬的疲憊感。但當她的目光完全落在二叔臉上時,那里面已經(jīng)沒有絲毫脆弱。
“北疆冬衣用的是陳年棉絮,兵器更是用廢鐵充好?!彼龑①~本重重摔在案幾上,紙張嘩啦散開,她的聲音像淬了冰,“二叔,需要我請軍需官來對質嗎?”
現(xiàn)場鴉雀無聲。攝影師敏銳地捕捉到明昭眉間一閃而過的痛楚,是她想到戰(zhàn)死的兄長和重傷的父親時的自然流露。
她轉身走向廳堂中央的步伐很穩(wěn),但垂在身側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兄長送的玉佩。
飾演明德的演員瞳孔微縮。這個年輕演員的氣場變化讓他暗自吃驚,他本能地后退半步,隨即意識到這正好配合戲中明德該有的反應:被戳穿時的慌亂。
“你…你血口噴人!”他的反駁明顯底氣不足。
如婳忽然笑了。這個笑容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三日前,我派人截了二叔送往南境的商隊。”她撫摸著匕首鋒刃,“二十車北疆特產(chǎn)下面,藏著五萬兩官銀?!?/p>
明德臉色驟變:“你…你一個姑娘家懂什么…”
“我是不懂?!比鐙O驟然提高聲調,整個廳堂為之一靜,“我不懂為何兄長尸骨未寒、父親臥病在床,就有人急著瓜分家產(chǎn)、盤算著過繼子嗣,更不懂為什么有人敢貪墨軍需,這事關包括我族人在內(nèi)的每一位將士的性命?!?/p>
明德的臉色瞬間慘白。
明昭解下掛在腰間的匕首,反手將它釘在案幾上,刀鋒入木三寸。
“按家法,貪墨軍餉者,當斷一指?!彼穆曇舨淮?,卻讓整個議事廳的空氣為之一凝,“二叔是自己動手,還是侄女代勞?”
傅文儒在監(jiān)視器后握緊了拳頭。如婳此刻堅定狠厲的眼神太完美了,她明知這樣做會讓自己在族中孤立無援,卻依然選擇用最激烈的手段立威。
明德?lián)渫ü虻?,哭訴求饒。明昭原地環(huán)視一周,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釘:“有想給二叔說情的,現(xiàn)在可以站出來?!?/p>
滿室無人應答。
明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二叔的‘德高望重’,也不過如此?!?/p>
明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漸漸變得冰冷。當侍衛(wèi)按住二叔要動手時,她緩緩搖頭,親自拿起匕首上前。
“停!轉特寫!”傅文儒喊道。
鏡頭推進到明昭持刀的右手,她的手纖細卻很穩(wěn)。當匕首落下的瞬間,她閉上了眼睛,同時一滴淚恰到好處地滑過面頰。
她起身拍了拍手,一隊侍衛(wèi)應聲而入,“家法之外更有國法要遵守,把二叔帶下去,不日我會親自帶他去邊關向將士們謝罪。至于那些貪墨的銀兩…”
她頓了頓,“三日之內(nèi)不補齊,就別怪我對二叔的子嗣下手了?!?/p>
這句臺詞如婳說得輕描淡寫,卻讓片場溫度仿佛驟降。這不是虛張聲勢的威脅,而是一個已經(jīng)做出決斷的人平靜的宣判。
拍攝持續(xù)了整整三個小時,如婳始終保持著那種沉靜果決的狀態(tài)。
當最后一個鏡頭:她站在議事廳中央,所有族人低頭臣服的畫面完成時,傅文儒忍不住帶頭鼓掌。
“Cut!”傅導笑著起身,“這條過了,后生可畏啊?!?/p>
如婳長舒一口氣,接過瀟瀟遞來的毛巾擦汗,緊繃的肩膀這才放松下來。這場戲她準備了很久,明昭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她都反復琢磨過。不是簡單的強勢,而是融合了世家女子的教養(yǎng)與將門虎女的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