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餅攤在伊甸學園門口勉強扎下了根。靠著安妮亞那句“好吃!花生!”的口碑,蘇菲每天能賣出十幾份,勉強糊口。系統(tǒng)獎勵的100積分她沒敢亂花,全攢著??伞拘∮忻麣狻咳蝿?wù)要求的10位固定食客,像道天塹橫在眼前。那些穿著體面的家長,頂多給孩子買個煎餅當零嘴,眼神掃過她簡陋的小推車時,總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疏離。
這天午后,攤前人不多。蘇菲正低頭擦拭鏊子,兩個提著菜籃的主婦閑聊聲飄了過來。
“……你說福杰太太?哦天哪,千萬別提!”胖婦人一臉心有余悸,“上周社區(qū)烘焙課,她端出來的東西……上帝保佑,那味道,我家貓聞了都吐了!烤箱差點炸掉!”
“真的假的?”瘦婦人壓低聲音,“我聽我家孩子說,安妮亞·福杰在學校午餐盒里帶的點心,能把人熏暈過去!亨德森校長上次差點以為是化學實驗泄露……”
蘇菲擦鏊子的手頓住了。福杰太太……約爾·福杰!那個能把廚房變戰(zhàn)場的荊棘公主!一個念頭像閃電劈進她混沌的腦子——福杰家,不就是最大的“特殊需求客戶”嗎?保住福杰家的廚房,就是保住安妮亞和黃昏的胃,更是保住她蘇菲在伯林特的安全線!這哪是送便當,這是開辟“定制美食”新賽道的金鑰匙啊!
說干就干。她用系統(tǒng)積分兌換了新鮮食材,在出租屋那個搖搖欲墜的小桌子上,開始第一次“定制”。金黃的蛋卷鋪滿便當盒底層,翠綠的西藍花焯水后保持鮮亮,嫩滑的雞胸肉用系統(tǒng)新手調(diào)味包里那點可憐的基礎(chǔ)醬料腌制后煎得焦香四溢,旁邊點綴著幾顆飽滿的圣女果。最后,她小心翼翼用胡蘿卜片刻了個歪歪扭扭的星星——安妮亞會喜歡的吧?蓋上盒蓋,蘇菲深吸一口氣,成敗在此一舉。
放學的鐘聲敲響。蘇菲心臟跳得像打鼓,目光在涌出的人流里搜尋那抹粉色。安妮亞果然拉著貝琪出來了,貝琪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著什么。蘇菲攥緊便當盒,鼓足勇氣沖上前去。
“安妮亞!”她聲音有點發(fā)顫。
安妮亞停下腳步,綠眼睛好奇地看著她:“煎餅阿姨?”
“那個……新開張,感謝小顧客支持!”蘇菲擠出最真誠的笑容,把便當盒塞到安妮亞手里,“這個,送給你媽媽嘗嘗!健康又美味!如果喜歡……以后可以預訂!”她飛快地補充,又把一張疊好的小紙條塞進安妮亞口袋,上面寫著她的“攤位”位置和“接受預訂”幾個字。
安妮亞低頭看看便當盒,又抬頭看看蘇菲,小腦袋里響起蘇菲緊張的心聲:(拜托了約爾太太!嘗嘗吧!你家廚房需要和平!我的任務(wù)也需要你?。。┻€有那叮叮咚咚的系統(tǒng)背景音。她歪了歪頭:“給母親大人?”
“嗯!給媽媽!”蘇菲用力點頭。
貝琪湊過來,撇撇嘴:“又是庶民食物?安妮亞,快走啦!”
安妮亞卻把便當盒抱得緊緊的,對著蘇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哇酷哇酷!安妮亞,帶回去!”她無視貝琪的拉扯,抱著盒子小跑著奔向校門外等候的約爾。
約爾今天穿著那件米色風衣,酒紅色長發(fā)在夕陽下泛著光。她看著女兒抱著個陌生盒子跑過來,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安妮亞獻寶似的舉起便當盒:“母親大人!煎餅阿姨送的!好吃的!給母親大人!”
約爾的目光掃過不遠處推著煎餅車、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的蘇菲,又落回女兒期待的小臉上。她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接過了盒子,淡淡說了句:“謝謝?!比缓鬆科鸢材輥喌氖?,轉(zhuǎn)身離開。蘇菲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手心全是汗。
福杰家的晚餐時間,氣氛一如既往地帶著點微妙的緊張。餐桌上,約爾端出了她的“心血之作”——一盤顏色詭異、散發(fā)著難以形容氣味的燉菜。黃昏保持著完美的紳士微笑,拿起叉子的動作卻略顯僵硬。安妮亞的小臉皺成一團,眼神飄忽,試圖尋找邦德的身影。
“今天……還有這個?!奔s爾的聲音有點不自然。她把蘇菲送的便當盒放在了燉菜旁邊,打開了蓋子。
瞬間,一股清新、溫暖的食物香氣彌漫開來,霸道地驅(qū)散了燉菜帶來的陰霾。金黃的蛋卷、翠綠的西藍花、焦香的雞胸肉、鮮紅的圣女果,還有那顆雖然歪歪扭扭但努力閃耀的胡蘿卜星星,安靜地躺在潔白的便當盒里。色彩鮮亮,香氣宜人,和旁邊那盤黑乎乎、冒著可疑氣泡的燉菜形成了慘烈到令人窒息的對比。
黃昏叉子上的“不明物質(zhì)”啪嗒掉回盤子里。安妮亞的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微張。約爾看著便當盒里的食物,又看看自己做的燉菜,臉頰罕見地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她握著餐刀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發(fā)白。原來……普通的、正常的、能散發(fā)出誘人香氣的飯菜……是這個樣子的?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稍微”欠缺一點廚藝天賦而已。
“哇——!”安妮亞的歡呼打破了死寂,“母親大人!這個!好看!香!安妮亞要吃!”她的小手指迫不及待地指向便當盒。
黃昏迅速調(diào)整好表情,拿起餐巾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角,目光卻銳利地掃過那個便當盒,最后落在約爾臉上:“看起來確實很美味。是哪位好心人送的?”他語氣溫和,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激。
“是……學校門口擺攤的姑娘,叫蘇菲·林?!奔s爾避開他的視線,聲音有點低,“說是送給安妮亞的媽媽嘗嘗。”
“哦?她怎么知道是安妮亞的媽媽?”黃昏的微笑更深了,眼底卻沒有任何溫度。一個在貧民窟掙扎的無證攤販,能做出這樣品相的食物?還特意指明送給“安妮亞的媽媽”?太刻意了。這食物越是“正常”,越是“美味”,就越顯得可疑。他必須查清楚這個蘇菲·林的底細。
【叮!打臉成就:打敗殺手太太的料理下限!積分+300!】冰冷的電子音在蘇菲腦中響起,讓她差點蹦起來。成了!約爾太太吃了!打臉成功了!
第二天,安妮亞成了蘇菲煎餅攤最忠實的宣傳委員。她逢人便說:“煎餅阿姨!做飯!超——好吃!母親大人!都說好!”雖然表達混亂,但那份真誠和安妮亞在伊甸學園的特殊“知名度”,效果拔群。幾個原本觀望的家長開始嘗試預訂蘇菲的便當,小攤前的人氣肉眼可見地旺了起來。
“哼,庶民的食物,也只有庶民才會追捧。”傲慢的童音響起。達米安·德斯蒙帶著他的兩個小跟班,像巡視領(lǐng)地般路過煎餅攤。他挑剔的目光掃過排隊的人群,最后落在正給一位家長裝便當?shù)奶K菲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安妮亞·福杰那種人,也就配吃這種路邊攤了?!?/p>
貝琪跟在他身后,眼神卻忍不住瞟向蘇菲剛做好的一份點綴著水果的精致小點心,悄悄咽了下口水。達米安敏銳地捕捉到她的視線,冷冷地哼了一聲:“貝琪,注意你的身份。”貝琪立刻低下頭,不敢再看。
蘇菲心里翻了個白眼,臉上卻掛著職業(yè)假笑,專心把點心裝盒。跟這種小屁孩計較什么?積分和任務(wù)才是王道!她開始琢磨用新到手的積分兌換點新配方,豐富產(chǎn)品線。
夕陽西下,學生們走得差不多了。蘇菲正收拾東西,一個粉色的小腦袋從推車后面冒了出來。
“煎餅阿姨。”安妮亞的聲音悶悶的。
蘇菲低頭,看見安妮亞仰著小臉,眉頭緊鎖,綠眼睛里盛滿了憂慮。(父親大人的腦袋里……全是關(guān)于煎餅阿姨的問號……危險信號……紅色的……好多……花生!危險?。┧男∈肿プ√K菲的圍裙邊,用力拽了拽,聲音壓得極低:“父親大人……把你……當作……需要警惕的對象……花生?。ㄎkU)!要……小心!”
蘇菲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黃昏……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了?調(diào)查開始了?她看著安妮亞寫滿擔憂的大眼睛,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揉了揉她的粉色頭發(fā):“嗯,阿姨知道了,謝謝安妮亞。”
安妮亞用力點點頭,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才像只受驚的小兔子,飛快地跑開了。蘇菲推著車,走在漸漸昏暗的街道上,心卻沉甸甸的。黃昏的調(diào)查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睦麆?,讓她剛剛因為積分到賬而雀躍的心情蕩然無存。這“美食”賽道,果然沒那么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