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只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秒，便認出了來人。
滬城商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霍硯之。
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還跟姜昭一副很熟的樣子。
不對，應(yīng)該說，姜昭怎么會認識霍硯之??？
一個混娛樂圈的戀愛腦草包千金，一個在商界令人聞風喪膽的霍家長子。
怎么看這兩人都一點兒關(guān)系沒有。
但姜昭面色淡然，沒理會那句莫名其妙的““打招呼”，她沖霍硯之點點頭。
“來了?！?/p>
嘶，這熟稔的語氣……顧氏顧總的正牌妻子姜昭，和霍氏掌門人霍硯之？
小伙子內(nèi)心震動。
姜昭還把手機握在手里，似乎在等他調(diào)出二維碼。
但小伙子只感覺另一邊，那霍總的視線猶如一道尖錐，釘著他的后背刺撓得很。
干脆找個借口，幾乎落荒而逃。
見人莫名其妙跑了，姜昭也沒有多在意。
她看了眼時間，對霍硯之說：“你好像到早了。”
她們約了晚上八點在行政走廊見面，現(xiàn)在還不到七點半。
霍硯之走過來，語氣格外自然：“提前結(jié)束就直接過來了，吃飯了嗎？”
姜昭搖頭：“沒呢?！?/p>
出于對未來“商業(yè)伙伴”的禮貌，她補充一句：“你呢？”
霍硯之聳肩：“沒有，聽說這里的餐廳火焰牛排做得還不錯，一起？”
“好啊。”姜昭欣然應(yīng)允。
兩人一路搭乘電梯下樓。
電梯里燈光很亮，打在姜昭裸/露的手臂皮膚上，更襯得她肌膚凝潤如玉。
霍硯之視線在她手臂上短暫停留，視線略沉，很快移開。
片刻后，他說：“新買的旗袍？很適合你?！?/p>
姜昭點頭，絲毫沒有被夸獎的欣喜：“謝謝?！?/p>
霍硯之表現(xiàn)得非常紳士，且體貼。
他似乎看出姜昭神色有些疲憊，徑直在點餐期間幫她搭配好了餐前酒和餐后甜點。
對于這種上道的行為，姜昭很是滿意，就像是上輩子遇到看她眼色就知道給她夾什么菜的貼心小丫鬟。
于是一個沒忍住，就遞給霍硯之一道欣賞而肯定的目光。
霍硯之正伸手給姜昭倒酒。
接收到這道視線，他手在半空中非常輕微地一頓。
隨即又自然無比地繼續(xù)倒酒。
姜昭沒注意到這細微的動作，見服務(wù)員走開，便直入主題。
“你已經(jīng)去過姜家了？”
她沒有說我家。
霍硯之也并不在意，點頭：“對，你母親已經(jīng)基本了解情況。”
姜昭的手放在桌面，左手無名指無意識微微屈起又抻直。
“她愿意配合？”
這話問得奇怪。
羅宛清是她的母親，她想要知道她的反應(yīng)，居然還要詢問一個外人。
霍硯之也許會據(jù)此想到些什么。
姜昭于是補充道：“我以前不懂事，也許母親會感到意外。”
霍硯之輕笑，眸光瀲滟落在她身上。
“她確實很意外?！?/p>
“不過，她也很樂意配合，畢竟，偌大家業(yè)被女兒拱手送人，也不是誰都能接受的?！?/p>
姜昭哽了一下。
這人怎么忽然說話陰陽怪氣的，像是在不滿什么一樣。
但她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雜，沒有太多空閑去刺探合作者的情緒起伏。
牛排被送上來，姜昭動作自如開始切割。
兩個人就著那天夜里商議的計劃，簡單聊了幾句。
事實上，讓姜昭同意跟霍硯之聯(lián)姻，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霍硯之提出，在她跟顧承燁徹底切割之后，霍家要姜家那份醫(yī)療領(lǐng)域?qū)I(yè)的獨家授權(quán)。
姜昭當然不會自戀地認為霍硯之愛上了她，因此在他提出這個條件之后，她反而松了一口氣。
姜家祖訓第五條：所求即枷鎖，識破者執(zhí)鑰。
跟人打交道，不怕對方有所求，怕的只有你不知道對方所求。
當然，霍硯之所求的這件事不是那么簡單。
首先他們需要暗中準備好所需材料，這一點霍硯之做得很漂亮。
羅宛清作為姜家共同權(quán)利人，其實并沒有在顧家那份獨家協(xié)議上簽字。
她不懂，所以霍硯之今天去找到她，讓她懂了。
之所以讓霍硯之代替自己去做這件事，是因為姜昭也有自己的顧慮。
她乍然穿越過來，就要跟顧承燁離婚，這跟原主之前的表現(xiàn)和性格千差萬別。
霍硯之是商人，他們在此之前也不熟，他可以不在意。
但姜家人不一樣。
姜昭從記憶里得知，其實原主跟家里關(guān)系很不錯。
她害怕自己這個皮下的另一個“姜昭”貿(mào)然跟家人接觸，會讓人發(fā)現(xiàn)端倪。
也害怕羅宛清其實會拎不清，不同意離婚這件事。
畢竟在大燕朝，女子算計丈夫合離，是要被戳脊梁骨戳到死，甚至下大獄的事情。
聽霍硯之說完整個過程，姜昭松了口氣。
霍硯之最后提到：“你的母親托我給你帶句話?！?/p>
他目光里沉著一些探究，但一閃而逝，未被姜昭注意到。
“等和顧承燁離婚，就回家看看吧?！?/p>
*
次日一早，姜昭坐在酒店里約了化妝師上門。
這還是她穿越以后的第一次化妝。
這個世界的梳妝有些過分復雜，而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她必須盛裝出席。
化妝師是個剛畢業(yè)的小姑娘，見到她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姜昭注意到這一點，主動開口緩解氣氛。
“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手一抖，差點給她眼線瞄歪。
“叫馬圓圓，姜姐您可以叫我圓圓?！?/p>
姜昭點頭，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妝容逐漸成型，滿意點頭：“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下次還找你。”
似乎對她的溫柔態(tài)度感到驚異，馬圓圓有些受寵若驚地留下微信。
收拾齊整后，姜昭下樓。
酒店大門口，已經(jīng)黑壓壓停著好幾輛黑色轎車，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們整齊劃一地站在車門前。
最前面的那輛車前，斜斜倚靠著身量頎長的男人。
他嘴里叼著根未點燃的香煙，見到姜昭出來，有些吊兒郎當?shù)貙⑺舷聮咭曇蝗Α?/p>
“這是戰(zhàn)袍？”
霍硯之笑著說。
姜昭微微揚起下巴，走到他身邊，“對，出發(fā)？”
霍硯之摘下嘴里的煙，紳士地替她拉開車門，另一只手擋在車頂，以防她撞到頭。
姜昭對這樣的“侍候”沒有絲毫不安，神情自若地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