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順著我額角往下淌，我騰出一只手抹汗，車把晃了晃，差點撞到路邊的護欄。
到農場時，后背的衣服已經能擰出水，賣菜的大姐見了都嘆：“妹子你這遭罪啊，你弟弟怎么不自己來？”
我扯出個笑。
“他忙，教授嘛，要上課?！?/p>
買了母親愛吃的嫩豆腐和有機青菜，又特意挑了塊新鮮排骨，這是周林說的“補鈣必備”。
回到家時，周林正坐在客廳給母親削蘋果，母親笑得合不攏嘴。
“小林剛還說，等他忙完這陣，就開車帶我們去郊外散心。”
周林抬頭看我滿頭大汗，皺了皺眉。
“怎么去這么久？媽都餓了。”
他沒問我熱不熱，只指著菜籃子。
“排骨洗干凈點，燉兩小時，湯要白?！?/p>
我進廚房忙活，油煙機嗡嗡響，鍋里的排骨咕嘟冒泡。
母親在客廳和周林說話，聲音飄進來：“還是我兒子心疼我，知道我愛吃啥。周惠啊，你學著點，別總馬馬虎虎的?！?/p>
“還是兒子靠得??！我這輩子也算是享福嘍！”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晚飯終于做好了。
母親喝著排骨湯，一個勁夸。
“還是小林想得周到，這湯鮮?！?/p>
周林得意地看我一眼：“媽喜歡就好，姐你以后就按這標準來，錢不夠我再加。”
我低頭喝湯，湯里的排骨燉得軟爛，可我嘗著，怎么有點苦。
睡覺前手機又震動起來，“責任AA”跳出今日扣款信息：
周惠：扣款25元。
周林：扣款229元。
我看著扣款信息，突然不那么慌了。
或許程序比人心更公道。
它會記得我在三伏天騎車十五公里買的排骨。
記得我在寒夜里凍僵的手指。
記得這十年里每一個被周林輕飄飄一句“麻煩點不要緊”帶過的辛苦。
有些付出，從來不該被當作理所當然。
一夜沉沉好眠。
一大早，周林就氣急敗壞地敲開了門。
“周惠，趕緊給客服打電話，程序肯定是壞掉啦，竟然扣我那么多錢，出故障啦？”
我當著他的面聯系上了客服。
“周惠，采購行為：往返生態(tài)農場（耗時2小時15分鐘，高溫天氣），計入工時2.25小時，折算112.5元（含防暑補償）?！?/p>
“周惠，烹飪服務：燉排骨（精細化處理），耗時1.5小時，折算75元?！?/p>
“周惠，基礎護理：擦身（耗時20分鐘，室溫32℃），計入工時0.33小時，折算16.5元?！?/p>
“排骨等花費是五十元，二人均攤，”
聽見客服說的話，周林傻了眼。
隨即拔高聲音：“買排骨才花五十，憑什么扣我兩百多？！”
他搶過我的手機對著客服吼，“往返農場是她自己要騎車的，我沒讓她不打車！燉排骨兩個小時也算工時？誰家做飯不算自己吃的？”
客服的機械音平靜無波：“系統(tǒng)檢測到采購行為是基于周林先生的要求，且未提供交通補貼，高溫天氣額外補償合理。烹飪服務中，周惠女士僅食用少量青菜，排骨及湯品主要由周母及周林先生食用，故食材費用按實際消耗量分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