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陳嶼剛剛結(jié)束一場遠程會議，帶著些微的疲憊和意猶未盡的精力，懶散地靠在寬敞公寓落地窗邊的懶人沙發(fā)里。
他修長的手指百無聊賴地劃拉著手機屏幕，國內(nèi)直播平臺的推送夾雜在各種郵件和工作群的消息之間。隨手點開一個，光影晃動，一個熟悉的城市地標背景一閃而過，帶著點親切感。
他手指滑動切換著，突然視線卻被鏡頭中央那個身影牢牢鎖住。
那是溫言。
畫面里，她穿著一件淺杏色的薄針織開衫，領(lǐng)口露出里面精致小巧的鎖骨鏈，柔順的黑長直發(fā)自然垂落。背景是熟悉的大學宿舍書桌，綠植點綴，書本碼放整齊。她正微側(cè)著頭聽屏幕那端的人說話，暖黃的光線像給她白皙如透的臉龐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她一邊聽，一邊忍不住抿唇輕笑，那笑容清淺又羞澀，恰到好處地展露著她飽滿的櫻花色唇瓣和臉頰細膩的弧度。
美。
這是陳嶼腦子里跳出的第一個字。純粹、不摻雜質(zhì)的視覺沖擊，在直播鏡頭里也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直播濾鏡下，她的眼眸更顯清澈濕潤，像蒙著一層江南的水霧，無辜又純真。可就在她垂眸、或是不經(jīng)意掃過鏡頭時，那雙形狀完美的桃花眼深處，仿佛有幽深的漩渦輕輕一轉(zhuǎn)——一絲難以言喻的、被掩藏得很好的嫵媚風流便悄悄溜了出來，與她精心經(jīng)營的清純底色形成了致命的矛盾誘惑。
她的聲音通過手機喇叭傳出，帶著點直播特有的輕微電流聲，但無損那溫軟清甜的特質(zhì)，像羽毛尖輕輕搔過耳膜，說著一些校園的瑣事、學習的煩惱，語氣里帶著自然的溫柔和一點點撒嬌的甜意。
真是……頂美。
陳嶼挑了挑眉，常年浸淫在海內(nèi)外頂級美人圈里的挑剔眼光，此刻也難得地被愉悅地滿足了。
這張臉，這種氣質(zhì)，這種純與欲渾然天成的矛盾感，在校園背景的襯托下，格外抓人眼球。
他穿著寬松舒適的藏藍色真絲睡袍，半敞著領(lǐng)口，露出鎖骨和一截精瘦的胸膛。白天精心打理過的、帶著點自然卷曲弧度、類似金城武巔峰時期的微長中分發(fā)型稍顯凌亂地散在額前，更添幾分慵懶隨性。褪去了西裝或潮牌的精英與玩世不恭，此刻的他臉部線條更顯清雋柔和，膚色白皙，下頜線清晰利落。185cm的清瘦身軀舒展著，像一只饜足后帶著些無聊的大貓。
他靠在窗邊，窗外的高樓大廈成了他模糊的背景板。左手手腕上，一枚冰潤通透、尺寸不小的羊脂白玉平安牌在昏暗的光線下流轉(zhuǎn)著溫潤的光澤。
這是家傳的物件，也是他的護身符，他一直習慣佩戴。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放在旁邊小幾上的、一件疊好的桑蠶絲花，那是他明天的行頭。
鬼使神差地，他停留在了這個直播間?？粗蛑辈ラg里的小禮物露出驚喜而害羞的表情，那瞬間綻放的、對著鏡頭練過無數(shù)次、如春日朝露般純粹美麗的笑容——
純粹是視覺享受帶來的愉悅沖動支配了大腦。
純粹是那種“千金難買我高興”的任性閑情。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指尖在屏幕下方的禮物欄找到那個代表著最高級別打賞的禮物按鈕——“嘉年華”。點一下，金光特效炸開。但他沒停。手指快速連點十下！仿佛隨手在街邊咖啡店點了十杯Espresso，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嗡——?。?！
溫言的直播屏幕上，瞬間被炫目到刺眼的全屏特效徹底淹沒了！
巨大而華麗的動畫宮殿拔地而起，璀璨奪目的煙火不斷升騰、炸開，金色的鳳凰圍繞著宮殿展翅翱翔，伴隨著震撼人心的系統(tǒng)提示音效——“山與在直播間送出嘉年華×10！”
整個直播間的彈幕空白了一瞬，然后徹底炸裂！像滾燙的油鍋里潑進了一瓢涼水！
“臥槽?。。。?！十個嘉年華？！！”
“3萬RMB?。?！”
“天哪！?。∩窈垃F(xiàn)身！”
“山與哥！??！爸爸?。。?！”
“圍觀大佬！?。 ?/p>
“言言！快！尖叫在哪里?。 ?/p>
“老婆??！這是嫁妝啊?。?！”
溫言整個人都懵了！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上，所有精心演練過的表情管理在第一個嘉年華彈出時瞬間失控。
她漂亮的桃花眼倏地睜大，瞳孔因為過度的震驚而收縮，溫軟的聲音戛然而止，微張的紅唇忘了合上，臉上血色瞬間褪去又在下一秒涌上，變成一種難以置信、被巨大幸運砸懵了的嫣紅。
就在彈幕刷瘋的這幾秒鐘里，溫言的腦子像一臺精密的金融計算器，超高速運轉(zhuǎn)：
? 單次嘉年華價值：30000音浪
? 十次嘉年華：300000音浪
? 平臺抽成：約50%
? 實際稅前收入：150000音浪
? 音浪兌人民幣比例：1:10
? 最終稅前收入：15000元人民幣?。?！
一萬五！
一個她平時要辛苦補課好幾個月、精打細算才能存到的數(shù)字！一次直播，一個人，十下點擊！就這么從天而降砸在她面前！
巨大的驚喜如電流般瞬間麻痹了她的四肢百骸，又在下一秒點燃了她的血液！心跳快得幾乎要沖破胸腔！但，對“清純?nèi)嗽O(shè)”的刻入骨髓的維護，讓她在極致的震驚后，迅速、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切換回了“模式”。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溢出的狂喜和顫抖，那雙漂亮的眼眸里瞬間蓄滿了水汽，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驚喜、感動和無措”。
她用手輕輕捂住了嘴，仿佛被這潑天的禮物砸得說不出話來，緩了好幾秒，才用帶著明顯激動顫抖、比平時更軟糯甜美的聲音開口：
“謝……謝謝……謝謝山與哥的……嘉…嘉年華……”她微微側(cè)首，露出了訓練過無數(shù)次、最完美的45度側(cè)顏殺線條——優(yōu)雅的下頜線，纖細白皙的脖頸。
她的目光努力看向鏡頭里那個金光閃閃的ID名字，展露出一個混合了震驚、感激、羞澀和一點無措的、美得令人心顫的笑容，那笑容里甚至帶上了幾分真實的暈眩感，“天吶……十個嘉年華……我……我也是第一次見呢……太……太破費了……謝謝哥哥！”
她的聲音柔軟得能滴出水，眼神純凈又帶著被厚禮沖擊后的懵懂。完美得無懈可擊。連直播間里最挑剔的粉絲也只會感嘆：我的天菜老婆太可愛了！太值得了！
屏幕那端，陳嶼看著她這被超大禮包砸中后，又驚又喜又努力維持乖巧的生動表情，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嗯，這反應挺有趣。笑容確實漂亮，美顏沖擊在金錢的加持下，似乎更驚人了點。那眼底一瞬間閃過的真實狂喜，雖然被她掩飾得極快，卻像流星劃過夜空，被他精準捕捉到，增添了幾分趣味。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他刷禮物，純粹就是在那幾秒內(nèi)覺得高興，覺得養(yǎng)眼。就像看到一件合眼的藝術(shù)品，隨手點了個贊。什么回報？什么拉近關(guān)系？他壓根沒想過。他對這種網(wǎng)絡(luò)上的互動淺嘗輒止，沒興趣深入。這新鮮勁兒滿足了，視覺享受過了，疲憊感又涌了上來。
他打了個哈欠，隨手將手機扔回旁邊的小幾上，那枚溫潤的玉牌輕輕磕在手機殼上，發(fā)出“噠”的一聲輕響。
屏幕里，溫言還在用激動得帶著哭腔的軟糯聲音感謝著，直播間熱度爆表。
但陳嶼已經(jīng)失去了興趣。他伸了個懶腰，清瘦高挑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站起，真絲睡袍勾勒出寬闊的肩膀和勁窄的腰線。他踱步走向臥室，將這價值好幾萬人民幣的“煙花表演”和屏幕里那個頂美的女孩拋在了腦后，仿佛剛剛只是打開手機看了一則無關(guān)緊要的廣告。
對他來說，這確實只是一次無聊又隨性的消遣。十個嘉年華？那點錢，甚至不夠他給紐約公寓添置一套全新的定制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