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沒人信我,全家人都斷定我生病了。
我爸徹底崩潰,不再試圖與我講道理,而是整日沉浸在悲傷和自責里。
每天去中藥鋪抓來各種驅(qū)邪扶正的草藥,在廚房里一熬就是一下午。
整個屋子里都彌漫著一股苦味,聞得我陣陣作嘔。
“熙熙,把藥喝了。喝了就好了,是爸爸不好,沒照顧好你......”
碗里那些不知名的藥渣,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不喝!我沒??!你們應該讓那個女的多喝點,把她毒死最好!”
我一把掀翻藥碗,藥湯灑了一地。
“造孽啊,都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的錯......”
我爸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邊用抹布擦拭,一邊流淚。
我在房間里急得團團轉(zhuǎn)。
這樣一個和我媽長得一模一樣,卻完全不是我媽的人住進家里。
而我的親人每天和她朝夕相處,鬼知道她到底想對我們做什么!
偏偏我爸和弟弟都信她,覺得是我瘋了。
我弟收走了我的手機、電腦和錢包,甚至拔掉了我房間的電話線,生怕我逃跑。
他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守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名義上是看電視,實際上是在監(jiān)視我。
“姐,你醒醒吧,”他堵在我房門口,語氣有些疲憊:“媽對我們多好,你忘了嗎?你小時候生病,她抱著你跑了三家醫(yī)院。”
“你高考前失眠,她每天晚上給你熱牛奶。你怎么能這么傷她的心?”
我看著他,想解釋,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里。
我怎么解釋?說一個人的生活習慣變了?說一盆花枯萎了?
他們不會相信的。
而那個女人,則對我加倍地關(guān)愛,每天變著花樣地做我喜歡吃的菜,端到我房門口,溫言軟語地勸我吃飯。
我越是冷漠抗拒,把飯菜推倒在地,就越是顯得她寬容大度,忍辱負重。
我聽見她跟我爸說:“唉,熙熙這孩子從小就要強。最近高考壓力大,精神有點恍惚,腦子里總想些有的沒的,把我都當成壞人了?!?/p>
“我們做父母的,也只能多擔待,希望她能早點好起來??汕f別刺激她。”
一句話輕描淡寫,堵死了我所有向外求助的可能。
于是,在所有鄰居親友的眼里,我成了一個因為高考壓力而精神失常的可憐孩子。
我嘗試過一次最激烈的反抗。
那天下午,我趁陳浩去陽臺收衣服的工夫,猛地沖出房間,抓起客廳的座機,打了110。
“喂,你好,110指揮中心?!?/p>
我的心臟狂跳,喊出一句:“救命!我家里有......”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搶了過去,狠狠地掛斷了。
是陳浩,他臉色鐵青地瞪著我,像是要吃人。
“你到底還要瘋到什么時候!”
“我沒瘋!你們?yōu)槭裁磳幙上嘈拍莻€女的也不相信我!”
我又氣又急,打了他一巴掌,被聽到動靜的我爸拽回了房間里。
但半小時后,急促的門鈴聲響起。警察還是來了。
開門的是我爸。
他看到門口的警察,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臉歉意。
“同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誤會,都是誤會?!?/p>
“家里的小孩最近高考壓力大,精神有點不太穩(wěn)定,跟我們鬧別扭呢。小孩子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p>
兩名警察狐疑地朝屋里探了探頭,看到了被陳浩死死拽住,拼命想掙脫的我。
“警察同志!我家里有壞人!我媽是假冒的!我家認人的蝴蝶蘭都死了!”
我絕望的祈求著,拼命大喊。
那個女人看了我一眼,苦笑著聳了聳肩。
兩個警察的眼神也變成了同情。
“好好跟孩子溝通,別給太大壓力?!?/p>
其中一名警察公事公辦地留下一句話,就和同事一起轉(zhuǎn)身離開了。
警車遠去的警笛聲,由近及遠,最終消失不見。
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