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巴黎的初秋,塞納河畔的陽光溫柔地灑在工作室的玻璃幕墻上。
桑菀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中燙金的邀請函。
這是巴黎時裝周官方發(fā)來的合作邀約。
馳厭的獨立設計品牌成立不到半年,就獲得了主流時尚圈的認可。
“在想什么?”
一雙溫暖的手從身后環(huán)住她的腰,馳厭的下巴輕輕擱在她肩頭,呼吸間帶著淡淡的雪松氣息。
桑菀放松地靠進他懷里,舉起邀請函晃了晃:“在想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還是個連縫紉機都不會用的設計系窮學生?!?/p>
馳厭低笑,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而你還是個只會追著沈屹西跑的桑家大小姐?!?/p>
桑菀轉身:“還在吃醋嗎?大設計師——”
馳厭蹭了蹭她的耳廓,沒有說話。
辦公桌上的平板突然亮起,跳出一條財經新聞推送:【昔日商業(yè)巨子沈屹西正式宣告破產,名下資產全部凍結】。
桑菀目光掃過標題,眼神沒有絲毫波動,隨手將平板反扣在桌面上。
“要看看嗎?”馳厭輕聲問。
桑菀轉身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有這個時間,不如想想晚上怎么慶祝我們拿到時裝周入場券?!?/p>
桑菀正在試穿一件深紅色高定禮服,店員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裙擺,忍不住贊嘆:“桑小姐穿紅色真是驚艷,這款式就像是專門為您設計的。”
“確實很適合?!瘪Y厭從休息區(qū)走來,手里拿著配套的珠寶盒,“試試這個。”
他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條造型獨特的紅寶石項鏈。
主石被切割成荊棘纏繞玫瑰的形狀,在燈光下折射出奪目的光彩。
“這是……”桑菀驚訝地抬頭。
“新品?!瘪Y厭的指尖輕輕擦過她的鎖骨,“是專屬于你的?!?/p>
桑菀突然想起十七歲那年,她在體育課上摔破膝蓋,馳厭也是這樣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給她貼創(chuàng)可貼。
“馳厭設計師,”她故意板起臉,“你這是假公濟私?!?/p>
馳厭從容地扣好項鏈搭扣,在她耳邊低語:“那桑投資人要撤資嗎?”
兩人相視而笑時,店門突然被推開。一陣冷風卷入,帶著深秋的寒意。
桑菀從鏡子里看到了一身皺褶西裝的沈屹西。
他手里拎著個破舊的公文包,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曾經一絲不茍的鬢角已經冒出雜亂的白發(fā)。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的眼神——像一潭死水,再不見當年的倨傲。
“這件……這件禮服我要了?!鄙蛞傥髦惫垂吹囟⒅]遥曇羲粏〉每膳?。他顫抖著從包里掏出一疊皺巴巴的歐元拍在柜臺上,“多少錢都行?!?/p>
店員尷尬地站在原地:“先生,這是桑小姐先看中的……”
“我出雙倍!”沈屹西突然拔高音量,隨即又像意識到什么似的壓低聲音,“菀菀……你以前最喜歡我送你衣服……”
整個店面陷入詭異的寂靜。
桑菀緩緩轉身,紅裙擺蕩開優(yōu)雅的弧度。她平靜地看向沈屹西,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麻煩讓讓,你擋著光了?!?/p>
沈屹西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他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么,卻被馳厭側身擋住視線。
“需要幫沈總叫車嗎?”馳厭的語氣禮貌而疏離,手卻穩(wěn)穩(wěn)護在桑菀腰間。
沈屹西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最終踉蹌著后退兩步,轉身沖出了店鋪。玻璃門劇烈晃動著,映出他倉皇逃離的背影。
店員小心翼翼地問:“那位先生……”
“不認識?!鄙]腋纱嗬涞卮驍?,轉頭對馳厭笑道,“項鏈很配這條裙子,時裝周就穿它吧。”
當晚的慶功宴上,桑菀一襲紅裙站在人群中央,從容地與各路投資人交談。
她不再是依附于誰的桑家大小姐,而是以新銳投資人的身份獲得認可。
“桑小姐對珠寶市場的見解很獨到?!蹦称放频馁Y深總監(jiān)舉杯致意,“期待我們接下來的合作。”
馳厭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的玫瑰在商場上綻放光芒。助理小聲匯報:“沈氏破產清算已經完成,沈屹西最后一套公寓也被債主收走了?!?/p>
“知道了?!瘪Y厭目光始終追隨著那道紅色身影,"巴黎天冷,記得給流浪漢收容所多捐些毯子。"
助理會意地點頭離開。
宴會結束時已是深夜,桑菀微醺地靠在馳厭肩頭。
轎車駛過塞納河大橋時,她忽然搖下車窗。
橋洞下蜷縮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就著路燈翻撿垃圾桶。冷風吹起他花白的頭發(fā),露出沈屹西那張憔悴的臉。
桑菀平靜地關上車窗,轉頭吻住馳厭。
轎車駛入夜色,將橋洞下的陰影永遠拋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