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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質(zhì)子殿下在敵國為奴一十三年。
陪他從野狗嘴里搶食,陪他在羊圈里取暖求生。
又陪著他成了親,有了孩子。
可歸國復(fù)位后,他卻嫌我身份卑賤,貌丑無鹽,不肯給我名分。
就連我們的孩兒他也不愿認。
任由麒兒被所有人辱罵野種、肆意責(zé)打。
他眼底沒有情緒,淡淡道:
「他受的這點罪還不及朕幼時十分之一,又死不了,你哭什么?」
我掩面痛哭,淚涕四流。
他不知道啊,麒兒真的死了。
就在他把所有太醫(yī)都叫去給他寵愛的貴妃診脈的那天。
我的麒兒慘死在我懷里。
——
許是我哭得太過悲切。
裴徹蹙了蹙眉。
「來人,傳太醫(yī)?!?/p>
他厭煩道:「不就遲了一晚請?zhí)t(yī),你哭那么慘是要故意爭寵么?」
昨夜麒兒高燒驚厥,我冒著大雨去太醫(yī)院求太醫(yī)診治,卻被告知太醫(yī)全都被請去給貴妃診治失眠了。
我去貴妃的寢殿求貴妃、求裴徹,貴妃的人卻故意攔著我不讓我見到裴徹。
等我拿劍抵著脖頸冒死見到裴徹時,他卻煩躁地讓我回去等著。
這一等,就是一整夜。
我等啊等,等到我懷里的麒兒目光空洞、臉色灰敗,徹底沒了氣息,我也沒等到太醫(yī)。
我想起麒兒剛出生時,裴徹激動得眼淚快要掉下來。
他那時說:「阿梨,這是我們的孩子,是本殿的長子,本殿歡喜極了?!?/p>
可等他歸國復(fù)位,他又說:
「賤奴之子,怎配做本殿的后嗣?何況,又豈知這賤奴生的是不是本殿的孩子?!?/p>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仿若看到我,就想到他那為奴為畜的十三年。
他恨透了那段歲月,恨不得所有相關(guān)之人都消失不見。
包括我。
包括我拼死為他生下的孩兒。
可我的孩兒何其無辜?
我沒看他,只望著窗幔里安靜至極的麒兒,低聲道:
「麒兒不需要太醫(yī)了,陛下?!?/p>
「奴累了,就不送陛下了?!?/p>
裴徹的眸色沉了沉,冷呵出聲:
「呵,還能跟朕賭氣,看來麒兒的病并不打緊,那就請?zhí)t(yī)退下吧?!?/p>
「朕等著你再來求朕?!?/p>
我無聲地笑了笑。
不會了,我不會再求他為麒兒請?zhí)t(yī)了。
離開前,他說:
「三日后,所有助朕復(fù)位的人都會在大殿論功行賞?!?/p>
「包括你?!?/p>
他頓了一下,聲音發(fā)冷:
「記住你自己的身份,別妄想你不配的東西?!?/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他在提醒我,莫要以陪伴十三年的功勞去求我不配有的名分。
我仰頭閉目,任由淚水滑落。
他多慮了。
三日后,我只想求他放我出宮,我要把麒兒葬在離他最遠的地方。
與他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