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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徹一步步走下高臺。
他啞著聲音問我:「你再說一遍,麒兒怎么了?」
我沒有起身,依舊抱著麒兒拜服在地。
一字一頓地回道:
「麒兒死了。」
「就在三日前的那個夜晚,不治而亡?!?/p>
字字如刀,刀刀見血。
每一個字都如有實(shí)質(zhì)般,直剜得我整顆心臟血肉模糊。
裴徹呼吸驟然就空了一拍。
他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滿面不可置信。
須臾,他笑了笑:
「阿梨,你在騙我的是不是?」
我沒理會,再次陳述:
「求陛下恩賞,賜我出宮歸鄉(xiāng)埋葬我兒!」
裴徹久久不語。
高臺上的林菀試探出聲:
「陛下,既然賤奴之子已死,賤奴又有此請求,不若就允了吧?!?/p>
承恩侯趁機(jī)插嘴搭腔:
「菀兒說的有理,陛下不若就應(yīng)了,再賞賜黃金百兩,賜此婢子榮歸故里?!?/p>
裴徹嗤笑了一聲,冷然砸碎了手中的酒盞。
砰的一聲,眾人被嚇得一縮。
他冷聲道:「朕的事,何時輪到承恩侯和貴妃插手了?」
林菀和承恩侯緊忙跪下告罪。
裴徹定定看著我,吩咐道:
「來人,宣旨?!?/p>
「沈梨護(hù)駕有功,賜封為正一品淑妃,賜住坤寧宮?!?/p>
眾人齊齊震驚在當(dāng)場。
有人說:「坤寧宮歷來不是皇后的居所么?」
貴妃和承恩侯當(dāng)即黑了臉。
裴徹統(tǒng)統(tǒng)不管。
他揮退眾人,將我扶起。
他聲音很輕:「阿梨是同朕開玩笑的是不是?」
「麒兒沒死,麒兒還好好的對不對?」
我實(shí)在是看不懂他。
生怕我不知天高地厚討要位份的是他。
如今莫名其妙賜我一品妃位的也是他。
他那般看不起我,而我只是求他放我出宮,他卻偏偏不允。
我站起身,打開包袱,露出麒兒早已灰敗不已、長出尸斑的身體。
垂眸道:「陛下,奴不敢犯下欺君之罪?!?/p>
裴徹倒吸一口氣,幾乎就要站立不住。
明明幾天前麒兒還非要湊到他身前叫爹爹。
卻被他一把推倒,怒罵混賬孽子的。
怎么就死了呢。
好似有一根長刺扎入他的心臟,來回地翻絞,絞得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恨意,再次懇求道:
「求陛下放我出宮,麒兒不喜歡這宮中的生活,我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