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子時的梆子聲剛過，清風(fēng)樓二層的客房內(nèi)，一盞青銅油燈在窗縫透入的夜風(fēng)中搖曳不定。燈芯"噼啪"爆開一朵燈花，昏黃的火光忽明忽暗，將顧塵映在墻上的影子拉扯得忽大忽小。
他盤坐在榆木床榻上，身下墊著一張粗糙的蒲團，掌心托著一個青瓷小瓶。瓶身觸手冰涼，釉面在燈光下泛著細膩的青色光澤，顯然是上好的瓷器。顧塵緩緩傾倒出三枚赤褐色的丹丸。
——上品淬體丹。
三枚赤褐色的丹丸在掌心排開，約莫拇指大小，表面密布云狀的褐色丹紋，在油燈的映照下，紋路如活物般緩緩流轉(zhuǎn)，隱約可見絲絲靈氣在丹紋間游走。顧塵湊近細嗅，一股苦澀中帶著辛辣的藥香鉆入鼻腔，讓他精神一振。
"也不知道效果怎樣，三枚上品淬體丹，應(yīng)該足夠我沖擊下一小階段的境界了吧？"他神色間帶有期待，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窗外，夜風(fēng)掠過樹梢，發(fā)出"沙沙"的輕響，仿佛在回應(yīng)他的話語。
顧塵深吸一口氣，將其中一枚淬體丹拋入口中。
丹藥甫一入口，舌尖便傳來一陣刺痛，仿佛含了一塊燒紅的炭。還不待他反應(yīng)，丹丸便化作一股滾燙的液體滑入喉中，灼熱的氣息在口腔內(nèi)轟然炸開！
"嘶——"
顧塵倒抽一口冷氣，連忙按照《造化道典·鍛體篇》的修煉法門，盤膝閉目，雙手結(jié)印，引導(dǎo)藥力在經(jīng)脈中運轉(zhuǎn)。
然而，這藥力的兇猛遠超他的預(yù)料！
藥力此刻竟如千萬條火蛇，順著經(jīng)脈瘋狂竄動，所過之處，血肉仿佛被烈焰炙烤，骨骼在高溫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像是隨時會崩裂開來。
"這哪是淬體……分明是熔巖灌體！"
顧塵咬緊牙關(guān)，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還未滴到床榻便被體表的高溫蒸發(fā)成白霧。他強忍劇痛，不敢有絲毫松懈，一絲不茍地運轉(zhuǎn)功法，將肆虐的藥力一點點煉化、吸收。
時間在痛苦中變得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第一枚淬體丹的藥力終于被完全煉化。顧塵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睜開眼的瞬間，瞳孔中似有赤芒一閃而逝。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原本略顯蒼白的皮膚此刻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肌肉線條也變得更加緊實。
"果然有效！"
顧塵心中一喜，毫不猶豫地吞下第二枚淬體丹。
第二枚丹藥入體，藥力比之前更加狂暴！
顧塵只覺得五臟六腑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狠狠擠壓，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發(fā)黑，耳畔嗡嗡作響。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卻不敢有絲毫分心。
《造化道典》的功法在體內(nèi)瘋狂運轉(zhuǎn)，藥力如江河奔流，一遍遍沖刷著經(jīng)脈。每一次循環(huán)，都讓他的肉身變得更加強韌，但同時，痛苦也成倍增加！
"還不夠……"
當(dāng)?shù)诙兜に幍乃幜χ饾u平息時，顧塵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身上。他喘息著，顫抖的手指捏起最后一枚淬體丹，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拼了！"
第三枚丹藥入口的瞬間，顧塵渾身劇震，體表竟浮現(xiàn)出淡淡的赤色紋路，如同巖漿在皮膚下流動。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耳邊似乎響起了遠古兇獸的咆哮。
不等他細想，體內(nèi)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仿佛某種桎梏被打破。緊接著，澎湃的氣力如決堤的洪水，瞬間沖遍全身！
"轟——"
顧塵周身爆發(fā)出一股無形的氣浪，油燈的火苗被瞬間壓滅，房間陷入黑暗。
窗紙透進的月光在房間內(nèi)投下細碎的銀輝，當(dāng)顧塵睜開眼眸時，漆黑的瞳孔深處閃過一道微光。
他指節(jié)收攏的瞬間，一連串爆豆般的脆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肌肉纖維在皮下如弓弦般繃緊，澎湃的力量感順著血液奔涌至四肢百骸。
"終于...突破了！"
顧塵渾身汗出如漿，單薄的衣衫早已濕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明顯變得精壯的肌肉輪廓。身下的床褥被汗水浸透。
顧塵抬手抹去額間的汗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刻，他的肉身強度比之前提升了數(shù)倍，經(jīng)脈拓寬，體內(nèi)氣血運轉(zhuǎn)得更加流暢快捷。他甚至能隱約地感受到空氣中游離的靈氣，如同細小的光點，在身周緩緩飄蕩。
左臂傷處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刺癢，像是千萬只螞蟻在皮下奔走。這感覺來得突兀，卻在轉(zhuǎn)瞬間化作暖流擴散。
顧塵下意識去抓撓，指尖卻觸到原本傷口處的繃帶，揭去繃帶——那道橫貫小臂的猙獰傷口竟已消失無蹤，唯余一道月牙狀的白痕。
他瞳孔微顫，指腹輕輕摩挲著那道白痕。記憶里血肉模糊的創(chuàng)口，骨頭隱約可見的慘狀，此刻都成了虛幻的泡影。
他不自覺地勾起嘴角。這是雙喜臨門？不僅突破境界，竟連身上的傷也一并好轉(zhuǎn)。
欣喜之余，顧塵心念微動，足尖輕輕一點——
"嗖！"
身軀竟如柳絮般飄然而起，輕靈得仿佛掙脫了大地束縛，眨眼間便已騰至房梁之下。他心頭一驚，急忙沉腰收力，可下墜之勢仍帶起一陣勁風(fēng)，震得房梁上的積灰簌簌灑落。
雙足觸地，顧塵低頭凝視自己的手掌，指節(jié)分明，肌理如鐵，一股澎湃的力量在血脈中奔涌不息。
"這力量...怕是已經(jīng)接近有兩千斤之力！"他一番感悟后，眸中精光閃爍。
按照出發(fā)前夜，從老木聽來的描述——煉體期每個境界都有如天塹：初期，九百到一千五百斤，可徒手搏殺野獸；中期，一千八百到兩千四百斤，一拳之力能震碎青石；后期，兩千七百到三千六百斤，縱躍如飛檐走壁；至于圓滿期的四千二百到六千斤巨力，那已是凡人眼中的神仙手段。
"這就是變強的感覺嗎？"顧塵握緊拳頭，指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