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從明天起，公司解散，所有人，N+5補償?！崩习尻愊壬脑捪褚活w深水炸彈，
在安靜的會議室里炸開了鍋。我叫周毅，是他的項目助理。
我看著周圍同事臉上交織的震驚、狂喜與不安，心中卻升起一股濃濃的寒意。這不是裁員，
這是遣散。遣散的意思是，連公司這艘船本身，都要被鑿沉了。陳先生，一個年過半百，
背景深不可測的男人，此刻臉上沒有絲毫惋惜。他揮了揮手，
法務(wù)和財務(wù)團隊像流水線一樣開始處理離職協(xié)議和打款。那筆豐厚到令人咋舌的遣散費，
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會議結(jié)束后，所有人都被要求立刻離開，只有我被留了下來?！靶≈?，
把這些處理掉?！标愊壬钢k公室里堆積如山的文件，語氣平靜?！叭?？
”我有些驚訝，這些都是公司最核心的商業(yè)機密?！叭?。
”他遞給我一個工業(yè)級的碎紙機鑰匙和一張不記名銀行卡。“燒掉，或者碎掉，
別留下一個字。卡里是你的額外酬勞。”在碎紙機嗡嗡的轟鳴聲中，
我機械地工作了三個小時。就在我處理最后一摞文件時，一張從文件夾里滑落的便簽，
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張萬豪酒店的便簽紙，上面是陳先生龍飛鳳舞的筆跡，
似乎是一份未完成的備忘錄草稿，標(biāo)題觸目驚心——“‘方舟’計劃最終檢查清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我將它攥進了手心。清單內(nèi)容潦草而破碎，
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打著我的神經(jīng)。
“一號避難所（新西蘭南島）物資確認(rèn)：可支持50人，30年。
”“基因庫樣本轉(zhuǎn)移...” *“關(guān)鍵人員撤離路線：A方案（商務(wù)機），
B方案（海路）。” *“警示：T-30，‘潘多拉’病毒失控風(fēng)險評估92%。
全球一級隔離響應(yīng)模擬失敗。預(yù)計污染物主要傳播途徑：體液、空氣（高密度區(qū)域）。
病毒......全球隔離......避難所......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后背。
這已經(jīng)不是商業(yè)計劃了，這是......末日預(yù)案！“小周，處理完了嗎？
”陳先生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我猛地將便簽塞進口袋，故作鎮(zhèn)定地回答：“快好了，陳總。
”他似乎沒有察覺我的異樣，只是走過來，親自將最后幾份文件投入碎紙機。銷毀一切后，
他走到我面前，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我馬上要去機場，”他平靜地說，
“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見你了?！彼牧伺奈业募绨?，力道很重：“你是個聰明人，
也是個細(xì)心的人。拿上錢，回老家陪陪父母吧。記住，未來一個月，任何官方的‘辟謠’，
都不要信?！彼D了頓，補上了那句改變我命運的話：“還有，多儲備點罐頭，總是沒錯的。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沒有一絲留戀。我透過落地窗，
看到他帶著家人上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絕塵而去。我攤開手心，
那張被汗水浸濕的便簽紙上，字跡已經(jīng)有些模糊。我猛然想起，今天，是9月15日。
T-30,在項目管理中，是標(biāo)準(zhǔn)的倒計時術(shù)語，也就是倒計時三十天。審判日，
就在10月15日。2我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直接驅(qū)車去了城西，
我發(fā)小王胖子的“家家福”超市。王凱，人稱王胖子，正翹著二郎腿在收銀臺后玩手機游戲。
看到我，他眼皮都沒抬：“毅哥，今天什么風(fēng)把你這大忙人吹來了？
不陪你那億萬富翁老板拯救世界了？”“不拯救了，”我拉了張椅子坐到他對面，
表情是我自己都未曾見過的嚴(yán)肅，“胖子，我需要你幫忙，一個天大的忙。
”王胖子看我神色不對，終于放下了手機：“怎么了？出事了？”“我辭職了。
公司給了筆巨款?！蔽已院喴赓W，“我需要囤積物資，海量的物資。
吃的、用的、燒的……所有東西。我需要你的進貨渠道，而且要絕對保密。
”王胖子愣了三秒，然后爆笑出聲：“我靠，周毅你中彩票了？囤物資？你小說看多了吧！
你要干嘛，學(xué)人家玩末日生存啊？”“你可以這么理解。
”我從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他面前，“這里是十萬定金。事成之后，
利潤你我三七開，你七我三?！笨吹叫欧獾暮穸龋跖肿拥男θ萁┳×?。他掂了掂，
眼神從玩笑變成了凝重：“毅哥，你來真的？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知道，光靠錢，
還不足以讓他賭上自己的身家陪我瘋。我壓低聲音，把公司解散、老板跑路的事說了一遍，
隱去了備忘錄，只強調(diào)了陳先生最后的警告?！澳阆胂耄肿?，什么樣的人物，
需要用這種方式逃離？連一個價值百億的公司都說不要就不要了？”王胖子沉默了。
他開超市迎來送往，比一般人更懂人情世故。他知道我說的陳先生是什么級別的人物。
那種人的一個動作，可能就是一場行業(yè)地震?！澳愕囊馑际恰写笫乱l(fā)生？
”他的聲音有些干澀?！拔也恢朗鞘裁创笫?。但囤點東西，總沒錯?！蔽叶⒅难劬?，
“就當(dāng)是我瘋了，你陪我瘋一次。贏了，我們后半輩子吃喝不愁；輸了，這些貨，
你的超市也能慢慢消化，虧不了多少。定金你先拿著，就當(dāng)是我的風(fēng)險抵押。
”王胖子看著我，又看了看桌上的信封，最終一咬牙：“媽的，舍命陪君子！你說吧，
要什么！”“我要一張你所有供貨商的清單，和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從今晚開始，
我們就是‘家家?！械囊拱嗖少弳T了?！?“方舟計劃”的第一周，
我是在父親的冷眼和母親的嘆息中度過的。家里的氣氛，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要凝重。
“小毅，你買這么多大米，我們家是米缸里長出耗子了嗎？
”母親看著工人們哼哧哼哧地將二十袋50斤的大米搬上六樓，臉上的憂慮快要溢出來。
“有備無患?！蔽已院喴赓W地回答，一邊指揮著工人將大米碼放在閣樓最干燥的角落。
父親則抱著手臂，站在一旁，像個監(jiān)工。他看著我花兩萬塊錢，換掉全屋的防爆玻璃，
冷哼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藏了金條。周毅，你這是‘被迫害妄想癥’，得治。
”我沒理他。我白天和王胖子敲定物資，晚上則在網(wǎng)上尋找那根引爆世界的導(dǎo)火索。
第一個發(fā)現(xiàn)來自第八天深夜。一個國外醫(yī)療論壇上，
ID為“Nagato”的“無國界醫(yī)生”，
發(fā)帖描述了一種非洲部落的“紅眼病”——患者高燒、狂躁、極具攻擊性，且通過抓傷傳染。
這與“潘多拉”病毒的特征高度吻合。我剛想保存，網(wǎng)頁就變成了“404”。
信息在被清除！危機感讓我立刻行動，我讓王胖子把采購重點轉(zhuǎn)向了藥品和燃料?！耙愀纾?/p>
你這是在為難我胖虎?。 蓖跖肿涌粗鍐?，臉都綠了，“柴油是管控的，抗生素是處方藥，
我上哪兒給你搞？”“柴油，我想辦法。藥，得靠你?！辈裼偷牟少彵认胂笾懈@險，
我偽造證件，像做賊一樣在郊區(qū)加油站螞蟻搬家。而王胖子這邊，
藥品的采購則遇到了一個硬茬。他通過關(guān)系，找到了一個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開黑診所的醫(yī)生，
姓劉。那家伙聽王胖子要大批量地買抗生素和麻醉藥，眼珠子一轉(zhuǎn)，就露出了貪婪的嘴臉。
“王老板，你這要的量，可不像是給‘養(yǎng)殖場’用的啊?！眲⑨t(yī)生陰陽怪氣地說，
“這些可都是救命藥。價格嘛……得翻十倍。而且，我得要一半的定金。
”王胖子氣得差點掀了桌子，但還是被我用眼神按住了。我知道，這種人不能硬來。第二天，
我讓王胖子繼續(xù)和劉醫(yī)生周旋，穩(wěn)住他。而我則開著車，在診所附近蹲守了一整天，
摸清了劉醫(yī)生的生活規(guī)律。他好賭，每天晚上都會去一個地下奇牌室。當(dāng)晚，
我安排了一場“偶遇”。我讓王胖子帶著兩個身材高大的朋友，
在奇牌室門口“恰好”遇到了輸?shù)秒p眼通紅的劉醫(yī)生?！皠⑨t(yī)生，這么巧啊。
”王胖子笑呵呵地攬住他的肩膀，他身后的兩個朋友則不動聲色地堵住了去路，
“我這兒有兩個朋友，想跟你聊聊‘醫(yī)藥合作’的事。放心，絕對是筆大生意?！卑胄r后，
王胖子打來電話，聲音里透著興奮：“搞定！那孫子嚇尿了，以為我們是來收高利貸的。藥，
按原價的三倍給我們，貨到付款！”解決了藥品的難題，
我立刻決定采購計劃中最關(guān)鍵也最危險的設(shè)備——柴油發(fā)電機。這徹底點燃了父親的怒火。
“你要把這個大家伙放在哪兒？！”他堵在門口，指著物流公司送來的巨大木箱。“閣樓。
”“我不同意！這東西會要了我們?nèi)业拿?！”爭?zhí)間，
我將那張“404”的截圖和“Nagato”帖子的內(nèi)容復(fù)述給了他。父親愣住了，
臉上的怒氣被困惑取代。恰在此時，母親拿著手機快步走來，臉上帶著一絲不安：“老周，
你快看。我關(guān)注的好幾個醫(yī)學(xué)大V，今天都發(fā)了關(guān)于‘家庭應(yīng)急儲備’的文章。
連人民日報的公眾號，都在科普‘長期停水停電的應(yīng)對方法’?！备赣H一把搶過手機，
飛快地翻看著。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這些文章措辭官方，看起來只是普通的科普，
但同一天集中發(fā)布，這個信號就非同尋常了。他沉默了許久，
終于對還在樓梯上僵持的工人擺了擺手：“抬上來吧?！比缓螅D(zhuǎn)向我，
語氣復(fù)雜地說：“這個發(fā)電機，我來親自安裝?！蔽抑?，第一顆懷疑的種子，
已經(jīng)在他心里種下了。4從那天起，家里的氣氛變了。父親不再反對，
而是以他工程師的嚴(yán)謹(jǐn)，開始挑剔我的計劃。“你這個電路設(shè)計是垃圾，有火災(zāi)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