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職須知桐木村的霧總帶著股潮濕的霉味,像被水泡過的舊報紙。
我來到了夢寐以求的實習場所:名偵探學院。當我站在南波萬大樓門口時,
正看到齊思鈞在對著空氣練習微笑,見我來,立刻把嘴角弧度調到標準的三十度,
并遞過一本泛黃的冊子。“林夏是吧?實習生手冊,記得逐條背熟。
”可是不像印象中標準的播音腔,他的聲音像從收音機里飄出來的,
每個字都裹著電流的雜音。我翻開第一頁,“規(guī)則1:院內若出現(xiàn)蒲熠星請及時上報MG,
因為他不可能出現(xiàn)”,字跡是打印的,邊緣卻有手寫的毛邊,像被指甲反復摳過。很快,
我被安排來到了宿舍。宿舍在三樓。我到的時候,木門是虛掩著的。
同屋的小蘇正對著鏡子梳頭,鏡子里的她臉色發(fā)青。我剛剛靠近鏡子,
就聽到她大叫著:“別碰那面鏡,”她突然轉頭,梳子卡在發(fā)間,“昨天我照了三次,
每次鏡里都多個人影——今天早上數(shù),已經(jīng)有五個了。”我注意到她枕頭下露出半張紙條,
上面寫著:“規(guī)則11:聽到《燃燒吧NZND》請立馬起床”,末尾畫了個歪扭的驚嘆號,
墨跡似乎還沒干透。規(guī)則?這是什么鬼?怎么這里的一切,和我曾經(jīng)熟悉的,
心心念念的名偵探學院,并不一樣??僧敃r的我并沒有細究。*深夜一點,
鈴聲毫無征兆地炸開。不是熟悉的旋律,是走調的鋼琴聲混著孩童的笑,
像有人把磁帶扯斷了再硬塞進錄音機。我猛地捂住耳朵,
想起小蘇傍晚的話:“上周有個實習生沒起床,第二天就沒人記得他了?!笨磥韺嵙暺?,
要努力表現(xiàn)才是。我正這么想著,只聽隔壁床鋪傳來窸窣聲。我掀開被子一角,
看見小蘇赤著腳站在窗邊,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要鉆進窗外的霧里。
窗外站著兩個人,左邊的舉著手機照亮臉,是浪漫主義的詩人蒲熠星,
只見眉眼彎彎的笑;右邊的背對著我,側臉線條冷硬,是美如少年,卻執(zhí)劍天涯的郭文韜。
可此刻,他們同時轉過頭。蒲熠星竟一瞬間戴上了紫色的假發(fā),
裝扮成蒲藝馨;郭文韜身著白色西裝,臉上是吸血鬼妝容,手上纏著繃帶。這是吸血鬼裝扮?
他們在cosplay嗎?兩個人裝扮的奇奇怪怪,站在一起卻毫不違和,
莫名有種郎才女貌的感覺??勺屓嗽尞惖氖?,他們是怎么做到?jīng)]有任何支撐物,
憑空站立在三樓陽臺的。明明是異常詭異地一幕。我看著小蘇的肩膀開始發(fā)抖,
可我竟然發(fā)現(xiàn)她那表現(xiàn)似乎那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只見她慢慢地抬起手,
和窗外的人做了個同樣的手勢——食指抵著唇。我尖叫著坐起來,冷汗浸透了睡衣。
*第二天一早,我發(fā)現(xiàn)小蘇的床鋪空了,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像塊剛出爐的豆腐。
只是床單上散落著細碎的玻璃碴,在晨光里閃著冷光,拼起來像半面鏡子。
而規(guī)則冊第11條被人用紅筆涂改過了,末尾加了句:“沒起床的人,會成為他們的影子。
”他們?我不懂,是昨晚的up和韜韜嗎?此刻的我也不并知道影子是什么意思,
是做什么的?2 六扇門迷宮齊思鈞在早餐時端來兩碗粥,他的睫毛上沾著點黃色粉末,
有點像沒擦干凈的芒果醬?!白蛲硭煤脝??”他把粥推給我,
瓷碗邊緣沾著圈黏糊糊的東西。而我因為有點擔心,向他問起了“小蘇”的情況。
聽見我叫著“小蘇”這個稱呼向他問人。他的表情細微變動了一下?!靶√K?
”他翻著登記冊,筆尖在紙頁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們這里沒有叫小蘇的實習生哦,
你是記錯了吧!”怎么會呢?明明昨天還在呢!我盯著登記冊上的空白處,百思不得其解。
小蘇和我一個寢室的??!不是你帶我去的嗎?
而且明明昨天我還看到小蘇的名字被記在我旁邊。*上午被派去整理“六扇門”道具間時,
齊思鈞特意朝我叮囑道:“別亂走,那里的鏡子角度很怪,新人剛來特別容易迷路。
”我雖對他之前的回答感到不解,可此時他的叮囑又讓我覺得很是細心和體貼。
可他沒告訴我的是,規(guī)則7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六扇門只是傳說”??傻竭_那里時,
我才驚覺,那根本不是傳說,是棟嵌在大樓深處的鏡子迷宮,每面鏡子都斜著掛放,
結果導致照出的人影不是缺個胳膊就是少條腿。我沿著鏡子迷宮走,在轉過第三個拐角時,
我聽見了熟悉的笑——我下意識地往聲音方向瞧:是黃子弘凡在摟著石凱的脖子,
同時手里晃著包薯片,而石凱手里還拿著瓶可樂快樂水:“嘿,bro,
上次狼人殺你出老千,這袋該賠我?!笔瘎P捶了他一下,“大哥,你搞什么?
明明是你自己笨,被法官詐出來了”。我的血液瞬間凍住了——“狼人殺?”他們動作親昵,
看上去分明很熟的樣子??晌矣浀靡?guī)則10上說的是:他們從沒見過面,
而且規(guī)則12是明令禁止狼人殺來著。我正低頭深思,黃子弘凡卻突然轉頭,
那笑容僵在臉上,他的瞳孔慢慢變成卡牌上的狼眼,綠色的,閃著熒光。
好像在和我說:“你好??!孤獨的jorker?!蔽肄D頭,看到石凱的臉開始猛烈地融化,
皮膚像蠟一樣往下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頭,手里的薯片袋里滾出幾張狼人殺卡牌,
紅的狼牌上沾著濕滑的黏液。我被嚇得轉身就跑,鏡子里的人影卻全都轉過來,
齊刷刷地盯著我。背后傳來孩童的尖叫,不是一個,是十幾個疊在一起,震得鏡面嗡嗡作響,
像是無數(shù)張嘴在咬玻璃。等我跌跌撞撞跑出迷宮,發(fā)現(xiàn)手心不知何時被塞入了張字條。
我攥著這張紙條,展開,
卻發(fā)現(xiàn)它的字跡和小蘇枕頭下的那張一模一樣:“Timo是小蘇變的,它怕強光,
別讓它蹭你的影子——它在找鏡子碎片?!敝芫晱溺R子后面走出來時,我正癱在地上喘氣。
這一連串的詭異,著實把我嚇得不輕。他穿著三年前合宿時的白襯衫,紐扣掉了兩顆,
露出的鎖骨上有串牙印,像是被什么東西咬過。“欸,同學,你的眼線是誰給你畫的啊!
”他蹲下來,指尖劃過我手腕,冰涼的,像剛從冰水里撈出來,“我最近在學長笛,
你有興趣來一起學短蕭嗎?”規(guī)則3說,周峻緯離開了很久,如果他能記得許多東西,
請注意他不是真正的周峻緯。所以,他是假的嗎?我盯著他的手,指甲正在變得透明,
像冰塊要化了似的。他的影子落在鏡面上,尾椎處拖出一截毛茸茸的東西,黑的,
像條狗尾巴,正隨著他說話的節(jié)奏輕輕搖晃?!澳阋娺^小蘇嗎?”他突然問,
眼睛變成純黑的,沒有一點光。我搖頭的瞬間,他的臉裂成兩半,里面塞滿了狼人殺卡牌,
紅的狼牌,白的平民牌,一張張往外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像碎玻璃。跑出迷宮時,
陽光正斜斜地照在走廊上。一只棕毛小狗蹲在門口,頸圈上掛著“Timo”的牌子,
舌頭伸出來,口水滴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水洼。它抬起頭,
用小蘇的聲音嗚咽:“為什么不救我?我只是想把鏡子拼起來啊?!彼那白?,
擺著半塊和床單上一模一樣的玻璃碴。3 崩壞的規(guī)則MG值班室的人聽完我的匯報,
只是在表格上打了個勾,筆尖蘸著的黃色墨水順著紙頁暈開,像朵腐爛的花?!爸懒?,
”他頭也不抬,指腹上沾著同樣的黃色粉末,“Timo很乖,不用怕。
它只是……太想找到自己的倒影了?!变撉俜總鱽頂鄶嗬m(xù)續(xù)的琴聲,是《卡農》,
但每個高音都像被掐住了喉嚨。曹恩齊坐在琴前,手指在琴鍵上跳躍,左手按下去時,
琴鍵縫里滲出暗紅的血,一滴,兩滴,在白色琴鍵上暈成小小的花。
“你的手……”我忍不住開口。規(guī)則18明明寫著“曹恩齊的手沒有受傷”。他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