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盞如豆的油燈在寒風(fēng)中飄搖和奶奶守在旁邊、如同石雕般的側(cè)影。（四）幾天后，

一個更加寒冷的日子。大隊部的人來了，領(lǐng)頭的是副隊長張敏，

一個平時說話還算溫和的中年女人，此刻臉上也罩著一層公事公辦的寒霜。

一同來的還有吳思樂和幾個民兵，以及村里的貧協(xié)代表趙妍和婦女主任江曼。“李玉兒同志，

”張敏的語氣還算克制，但眼神里沒有任何溫度，“根據(jù)政策，劉暉作為惡霸地主，

其名下所有財產(chǎn)，包括這處宅院、田地、浮財，一律沒收充公，歸集體所有。這是文件。

”她把一張蓋著紅章的紙放在桌上。吳思樂則直接得多，他指揮著民兵：“搜！仔細(xì)搜！

一個耗子洞也別放過！把剝削來的東西都翻出來！”他的眼神掃過角落里的我和奶奶，

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勝利者的傲慢。小小的家瞬間被翻了個底朝天。

破舊的箱柜被粗暴地拉開，里面僅有的幾件打著補(bǔ)丁的舊衣服被抖落一地，

踩在沾滿泥巴的腳下。炕席被掀開，露出下面墊著的干草。墻角的腌菜壇子被推倒，

咸澀的汁水流了一地。奶奶緊緊攥著我的手，她的手心冰涼，把我小小的手攥得生疼。

她抿著唇，臉色蒼白，但背脊依舊挺得筆直，冷冷地看著那些人在她僅存的方寸之地里肆虐。

“報告隊長，都翻遍了，就這些破銅爛鐵！

”一個民兵把翻出來的幾件不值錢的舊銅器、一個豁了口的粗瓷碗扔在地上?！皨尩?，

真晦氣！”吳思樂罵罵咧咧，一腳踢開滾到他腳邊的破碗，“剝削了這么多年，

就剩這點破爛？肯定還有藏著的！給我再搜！”張敏皺了皺眉，

環(huán)顧了一下這家徒四壁的破敗屋子，目光在奶奶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最終嘆了口氣，對吳思樂說：“算了，吳隊長。政策是沒收地主的財產(chǎn)，不是抄窮光蛋的家。

就這樣吧，登記造冊，這房子也貼上封條，限她們?nèi)靸?nèi)搬出去。

”吳思樂不甘心地瞪了奶奶一眼，但沒再說什么。大隊部的人拿著那張薄薄的財產(chǎn)清單，

呼啦啦地走了，留下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