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槍管抵在蘇芮后腰上。馬克用流利但帶著口音的中文說："慢慢轉(zhuǎn)身，把主板給我。"
蘇芮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高爐頂部平臺不過二十平方米，四周只有一圈生銹的護欄，下方是近百米高的垂直落差。即使她大喊，也不可能有人聽到。
"你拿主板有什么用？"她故意拖延時間，"數(shù)據(jù)已經(jīng)傳輸出去了，不是嗎？"
馬克冷笑："聰明的女孩。但為了保險起見...把主板給我！"
蘇芮假裝順從地轉(zhuǎn)身，突然將主板向平臺邊緣拋去！馬克本能地伸手去抓，蘇芮趁機撞向他的傷臂。馬克痛呼一聲，手槍掉在金屬平臺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兩人同時撲向手槍。蘇芮先一步碰到，但馬克一腳踢中她的傷腿，劇痛讓她松開了手。手槍滑到平臺邊緣，搖搖欲墜。
"何必掙扎？"馬克喘著氣站起來，"你父親已經(jīng)完了，鋼廠很快就會屬于美國公司。把配方交出來，我可以安排你去美國，最好的大學，最好的生活..."
"像你安排趙德柱的兒子那樣？"蘇芮冷笑，同時悄悄向手槍移動。
馬克的表情變了："你知道的不少啊..."
"足夠多了。你們以留學為名，實際上是在招募間諜。"蘇芮的手指已經(jīng)觸到手槍，但馬克突然撲來，兩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蘇芮的體力明顯處于劣勢，但憑借靈活的身手和馬克傷臂的弱點，勉強維持著僵持。在一次翻滾中，她的肩膀撞到氣象站的支架，整個裝置發(fā)出可怕的金屬扭曲聲。
"你什么都不懂！"馬克怒吼，掐住蘇芮的脖子，"A-3鋼將改變戰(zhàn)略平衡！美國必須掌握它！"
缺氧讓蘇芮眼前發(fā)黑。她拼命掙扎，右手摸到了一根松動的金屬桿。用盡最后的力氣，她將金屬桿狠狠刺入馬克的傷臂！
馬克發(fā)出痛苦的嚎叫，松開了手。蘇芮趁機滾開，大口喘息著。就在這時，氣象站的支架終于承受不住撞擊，整個向平臺外傾斜！
"不！我的設備！"馬克瘋狂地撲向即將墜落的裝置，全然不顧自己危險的處境。
蘇芮看到機會，抓起落在一邊的手槍："別動！"
馬克僵住了，轉(zhuǎn)頭看向她，眼中充滿難以置信："你...你不會開槍。"
"試試看？"蘇芮雙手握槍，盡管前世只在軍訓時摸過槍，但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老手，"退后！"
馬克的表情從震驚變?yōu)樵幃惖钠届o："不，你不會開槍...你是個工程師，不是殺手。"他突然笑了，"但我不同。"
他以驚人的速度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向蘇芮擲來！蘇芮本能地扣動扳機——
"砰！"
消音手槍的聲音比想象中大。子彈擊中馬克的右肩，他踉蹌著后退，撞在已經(jīng)松動的護欄上。生銹的金屬無法承受這樣的沖擊，隨著一聲脆響，護欄斷裂，馬克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蘇芮撲上前抓住他的手腕。馬克整個身體懸在百米高空，全靠蘇芮單手握著他。
"拉我上去！"馬克驚恐地喊道，藍眼睛里充滿恐懼。
蘇芮的手臂因用力而顫抖。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而馬克的重量正一點點將她拖向邊緣。
"配方...在...哪里？"馬克掙扎著問，似乎即使在這生死關頭，他仍念念不忘任務。
"永遠別想得到它！"蘇芮咬牙道。
就在這時，平臺入口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小雨和陳志遠沖了上來，看到這一幕立刻上前幫忙。
"別管他！"李小雨喊道，"他是CIA的頂級技術(shù)專家，手上沾滿了我們科技人員的血！"
蘇芮的手臂已經(jīng)到達極限。在最后一刻，她看到馬克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幾乎是...解脫？
"告訴我的女兒...我愛..."馬克的話沒能說完。
蘇芮的手指因力竭而松開。馬克的身影如斷線木偶般墜落，最終在百米之下的水泥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蘇芮癱坐在平臺上，渾身發(fā)抖。陳志遠迅速撿起那塊差點墜落的主板，而李小雨則仔細檢查了氣象站的殘骸。
"完整的遠程控制系統(tǒng)，"李小雨確認道，"足以證明有人從外部操控鋼廠設備了。"
"還有這個，"陳志遠從口袋里掏出一盒微型磁帶，"趙德柱辦公室的保險柜里找到的，記錄了他和馬克的所有談話。"
蘇芮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顫抖的雙手："趙德柱呢？"
"被控制了，"李小雨說，"王教授帶著國安的人正在審問他。辦公樓的火也是他放的，想毀滅證據(jù)，但沒想到我們在電腦房安裝了監(jiān)控。"
三人沉默地看著遠處逐漸被撲滅的火焰。朝陽終于升起，將鋼廠籠罩在一片金紅色光芒中。高爐、煙囪、鐵軌...所有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希望的色彩。
"結(jié)束了？"陳志遠輕聲問。
"不，"蘇芮搖頭，慢慢站起來，"才剛剛開始。A-3鋼還需要完善，父親的冤案要平反，鋼廠要重建..."她看向遠方，"中國的鋼鐵事業(y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李小雨贊同地點頭，突然想起什么："對了，馬克最后說了什么？"
蘇芮回憶著那個奇怪的表情和未說完的話："他說...告訴他的女兒他愛她。"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即使是對手，也有牽掛的人。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背后，是多少家庭的悲歡離合？
下高爐的路比上來時輕松許多。當蘇芮的雙腳再次踏上堅實的地面，她看到王教授和一群穿制服的人正向他們走來。人群中，趙德柱被兩名警察押著，臉色灰敗如死人。
"蘇芮同志！"王教授激動地揮手，"好消息！根據(jù)你們提供的證據(jù)和趙德柱的供詞，上級已經(jīng)決定立即釋放蘇廠長！"
這個應該讓她歡呼雀躍的消息，卻讓蘇芮突然雙腿一軟，眼前一黑。多日來的傷痛、疲憊和緊張終于擊垮了她。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感到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似乎是陳志遠？
然后，是無盡的黑暗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