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劇痛像燒紅的烙鐵,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我和張姐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那條充滿血腥味和恐懼的小巷。夜風(fēng)灌入肺腑,帶著城市特有的冰冷和污濁,卻絲毫無法冷卻我體內(nèi)的憤怒和后怕。
我們勉強走到附近一個24小時便利店門口。慘白的燈光下,玻璃門映出我和張姐狼狽不堪的身影:她頭發(fā)凌亂,臉色慘白,嘴唇因為恐懼和剛才的窒息而發(fā)紫;我則捂著胸口,襯衫被扯開,露出一片青紫的瘀傷,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諝饫飶浡P(guān)東煮的廉價香料味、香煙的焦油味,還有我們身上散發(fā)出的汗味和恐懼的味道。便利店的收銀員透過玻璃門好奇地打量著我們,眼神里帶著一絲警惕。
我靠在冰涼的玻璃門上,胸口的痛楚讓我眼前陣陣發(fā)黑。地鐵站里那個被掐著脖子的女人絕望的眼神,陳總手機里“小狐貍”驚恐的面容,張姐剛才被拖走時瀕死的掙扎,還有襲擊者那冰冷兇狠的眼神……這些畫面在我腦中瘋狂閃回、交織,像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恐懼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襲來,幾乎要將我淹沒。我救了張姐,但代價是什么?徹底暴露了自己!那些人……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獵人”……他們不會放過我!張姐呢?她知道的事情,她現(xiàn)在是不是也成了我的“累贅”?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和孤獨感攫住了我。在這個巨大的、冰冷的都市里,我和張姐,就像兩只被獵人追捕的受傷的小獸,無處可逃。
張姐靠在我身邊,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她拿出紙巾,用力擦著眼淚,然后抬起頭,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里面有恐懼,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謝謝你……”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謝謝你救了我……他們……他們不會放過我的……也不會放過你……”
我艱難地點點頭,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用眼神示意她繼續(xù)說。
張姐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我叫張嵐……是財務(wù)部的高級專員……表面上是管錢……其實……我還負(fù)責(zé)公司一個‘特殊項目’的賬目清理和資料歸檔……”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成了氣聲,“那個項目……代號‘搖籃’……陳志遠……不,應(yīng)該說是陳總,他只是個傀儡……真正的主事者……是一個代號‘神諭’的組織!他們……他們在進行一項……基因改造實驗!需要大量的……活體實驗對象!那些被他們盯上的女人……包括那個‘小狐貍’……還有我……都是‘候選樣本’!他們通過某種方式……篩選出……擁有特殊基因潛質(zhì)的人……然后……‘回收’!”
“搖籃”……“神諭”……基因改造……活體實驗對象……“回收”……每一個詞都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我腦中轟然炸響!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巨大的震驚和恐懼瞬間取代了之前的無力感!基因改造?活體實驗?這……這比我想象的任何陰謀都要瘋狂!都要恐怖!地鐵站里的“幻聽”,陳總手機里的照片,張姐剛才的遭遇……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超出人類認(rèn)知的、瘋狂的世界!我的“情緒聆聽”能力……難道也是某種基因突變的產(chǎn)物?一個被“神諭”組織篩選出來的“樣本”?這個念頭讓我渾身冰冷,連呼吸都停滯了!
張嵐看著我震驚失魂的樣子,急促地說:“我知道……我知道這很瘋狂……但這是真的!我……我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資料……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所以今天想滅口!陳志遠……他只是負(fù)責(zé)‘篩選’和‘初步控制’……真正的‘收割’……是‘神諭’組織里的其他人……” 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哀求和絕望,“陳平……你的能力……情緒聆聽……這太特殊了!‘神諭’組織一直在尋找像我們這樣的‘覺醒者’!他們……他們不會放過你的!我知道一個地方……一個‘考場’!據(jù)說……是‘神諭’組織用來篩選和‘最終評估’覺醒者的地方!只有通過‘終極高考’……才有機會……或者……至少……爭取一點時間!”
“終極高考?” 我的聲音干澀,帶著難以置信,“那是什么?”
張嵐搖搖頭,眼神迷茫又恐懼:“沒人知道確切規(guī)則……只知道……它會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向特定的‘覺醒者’發(fā)出‘邀請’……或者……‘強制入場券’!據(jù)說……是生存游戲!規(guī)則極其殘酷……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能獲得‘神諭’組織的‘認(rèn)可’……甚至……加入他們!或者……獲得自由!失敗者……下場……就是成為實驗樣本!”
就在我們說話間,張嵐突然臉色大變,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度驚恐,死死地盯著便利店的玻璃門外面!
“不!他們來了!是‘信使’!” 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尖利變形!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臟驟然沉入谷底!便利店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兩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戴著墨鏡的男人。他們身材高大,面容冷峻,像兩尊沒有感情的雕塑。他們沒有進來,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但一股冰冷、肅殺、帶著絕對壓迫感的情緒,如同實質(zhì)的寒流,瞬間穿透了玻璃門,席卷了整個便利店!收銀員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臉色發(fā)白,緊張地低下頭,假裝整理貨架。
其中一個“信使”緩緩抬起手,摘下了墨鏡。他的眼睛……是冰冷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灰色,像兩顆打磨光滑的玻璃珠!他的目光精準(zhǔn)地鎖定在張嵐和我身上,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像是在欣賞獵物最后的掙扎。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皮膚白皙)對著我們,輕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動作優(yōu)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另一個“信使”則沉默地推開了便利店的玻璃門,發(fā)出“叮咚”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他走了進來,腳步無聲,像貓一樣,目光掃過我和張嵐,最后落在張嵐身上,聲音冰冷平板:“張嵐女士,陳平先生,‘神諭’組織誠摯邀請二位參加‘終極高考’。請跟我們走,這是命令。”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權(quán)威感。
命令?邀請?這分明是強制綁架!是宣判!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胸口的劇痛、張嵐的恐懼、這兩個“信使”帶來的絕對壓迫感……所有的一切都讓我喘不過氣。終極高考?生存游戲?加入他們?成為樣本?這些詞匯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的神經(jīng)。反抗?在這兩個看起來如同殺戮機器一樣的“信使”面前,我和張嵐就像待宰的羔羊!逃跑?他們能精準(zhǔn)定位我們,說明我們的行蹤早已在他們的監(jiān)控之下!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徹底淹沒!我看著張嵐眼中那同歸于盡的絕望,看著“信使”那雙毫無生氣的灰色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混雜著巨大恐懼和強烈憤怒的情緒在我胸中炸開!這該死的“神諭”組織!這該死的“終極高考”!這該死的命運!
其中一個“信使”向我走來,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臟上。他伸出手,動作精準(zhǔn)而有力,似乎要抓住我的手臂。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但胸口的劇痛讓我動作遲緩。張嵐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她的身體在劇烈顫抖。
“別……別反抗……” 她在我耳邊用氣聲說道,聲音里帶著絕望的哭腔,“反抗……只會死得更快……至少……至少進去看看……也許……也許有活路……” 她的話像一盆冰水,澆醒了我。反抗?確實找死!但就這么束手就擒?像個牲口一樣被拉去“考場”?不!絕對不行!
就在那“信使”的手即將觸碰到我的瞬間——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亂而狂暴的情緒洪流,猛地從我心底深處爆發(fā)出來!那是極致的恐懼!極致的憤怒!極致的絕望!還有……一絲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掌控自己命運的強烈渴望!這股情緒如同火山噴發(fā),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啊——!” 我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不是對著“信使”,而是對著這該死的命運!對著這無法逃避的絕境!
就在這嘶吼的瞬間,異變陡生!
一股無形的、狂暴的“情緒沖擊波”,以我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它不像平時那樣是“聆聽”,而是“釋放”!是“共鳴”的失控!
“轟——!”
仿佛空氣被撕裂!便利店的玻璃門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貨架上的商品嘩啦啦地掉了一地!收銀員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癱坐在地上!那兩個“信使”也像是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猛地后退了半步,墨鏡下的灰色瞳孔第一次出現(xiàn)了劇烈的波動!他們臉上那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從容表情,瞬間被一絲錯愕和……警惕所取代!
混亂!巨大的混亂!玻璃碎裂聲、商品掉落聲、收銀員的尖叫、張嵐的驚呼……還有那兩個“信使”身上瞬間爆發(fā)的、帶著震驚和警惕的強烈情緒!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走!” 我抓住張嵐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聲音因為剛才的爆發(fā)而嘶啞變形。胸口的劇痛再次襲來,但我顧不上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一個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
我拉著張嵐,像瘋了一樣,撞開地上散落的商品,朝著便利店后門——那個通往狹窄小巷的員工通道——沖了過去!身后,傳來“信使”冰冷而暴怒的命令聲:“攔住他們!目標(biāo):情緒失控者!一級警戒!一級警戒!”
我們跌跌撞撞地沖進黑暗狹窄的小巷,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信使”們身上爆發(fā)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冰冷殺意!我的“情緒聆聽”能力在剛才的爆發(fā)后,變得異常敏感而混亂!我能“聽”到身后追兵的憤怒、殺意,還有……一種冰冷的、如同程序啟動般的命令感!張嵐在我身邊,跑得踉踉蹌蹌,呼吸急促,充滿了恐懼。
“快!這邊!” 我憑著模糊的記憶,拉著張嵐拐進一條更窄的小巷。黑暗中,我們像兩只被獵犬追捕的兔子,拼命地奔跑。胸口的劇痛、肺部灼燒般的疼痛、身后越來越近的殺意……所有的一切都讓我瀕臨極限。但我知道,我們不能停!停下來,就是死路一條!意外接踵而至,一次比一次兇險。張嵐的坦白,將我拖入了一個名為“神諭”的瘋狂深淵?!敖K極高考”的強制邀請,將我推入了生存游戲的絕境。能力的失控爆發(fā),雖然短暫地制造了混亂,但也徹底暴露了我的位置,引來了更強大的追殺。我和張嵐,像兩只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在城市的陰影亡命奔逃。前方,是未知的“考場”?還是……更深的地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逃亡,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