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云城裹著層濕漉漉的霧氣,沈書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走出寫字樓時,
手機屏幕第三次彈出項目組的修改意見。她指尖在鍵盤上翻飛,
眼角余光瞥見玻璃幕墻倒映出的身影——利落的煙灰色西裝,微卷的發(fā)尾別在耳后,
眉梢眼角都是職場人打磨出的銳利。
但骨子里透出來的嫵媚卻是獨一份的……作為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最年輕的運營總監(jiān),
這樣的深夜加班,她早已習以為常。隨著電梯「滴」聲,十七層的樓道里泛著暖黃燈光。
沈書剛把最后一箱書搬進新租的公寓,后頸就滲出細密的汗珠。隔壁傳來開鎖聲,
她轉(zhuǎn)身看見個穿淺灰衛(wèi)衣的男生,垂眸擺弄手機,發(fā)梢還沾著雨珠,下頜線冷冽如刀削。
"你好,我是新搬來的."沈書主動打招呼,職業(yè)性的微笑掛在嘴角。男生聞聲抬頭,
眉骨高挺,眼尾微微上挑,漆黑的瞳孔像浸在墨里的琥珀。他頓了頓,
唇角勾起個意味不明的弧度:「沈姐姐?我是俞行?!股驎D了頓,鑰匙在掌心硌出凹痕。
半個月前在老家的場景突然涌入腦海——當時回老家時,隔壁的俞阿姨來拜年,拉著她的手,
往她包里塞了盒土雞蛋:「小行在云城讀研,從小被寵壞了,你要是方便,多照應著點……」
當時她笑著應下,只當是長輩客氣,沒想到會在這樓道里重逢?!刚媸乔?。」沈書擠出笑容,
打量著渾身成熟氣息的男孩,感覺也不是需要自己照顧的人啊。
「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褂嵝悬c點頭,目光掠過她堆在墻角的紙箱,
沒再說什么便進了屋。防盜門閉合的瞬間,俞行聽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沈書收拾完東西,
跟老媽說了說這個記憶里不管上下學都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如今已長成這般模樣。
沈母在電話里說到,俞行如今是半工半讀,在一家公司里當工程師。沈書不免感嘆,
怪不得跟我住一樣的公寓呢,這賺得跟我一樣了。跟老媽掛了電話后,沈書就早早地睡了。
接下來的日子,沈書的生活被會議、方案和數(shù)據(jù)報表填滿。
手機里躺著老媽發(fā)來的叮囑:「你最近別挑食,記得吃蔬菜」「換季了,記得添件外套」
「多照顧一下小行,人家對咱們挺好的」。隔著屏幕,她仿佛又看見那個偏執(zhí)的跟屁蟲。
他們當時搬到新家,對周圍都還不熟,俞阿姨一家?guī)土撕芏嗝Α?/p>
雖然說她跟俞行一個高中的時候,老感覺他對自己怪怪的,但老媽的話也在耳畔響起。
沈書想到這,覺得自己這個姐姐有點不稱職……某個加班的深夜,沈書抱著電腦回到家,
發(fā)現(xiàn)對面門前透出微光。俞行倚在門框上,衛(wèi)衣松垮地掛在肩頭,手里晃著鑰匙,
眼尾泛著不正常的紅:「我忘帶鑰匙了。還沒吃飯。」沈書看著他打開門,
猶豫道:「要不去我家吃飯?」不等她回應,他已經(jīng)熟稔地換鞋進門,身上帶著清冽的酒氣。
沈書被他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驚到,正要開口,卻見俞行徑直走到沙發(fā)上躺下,
長腿隨意搭在扶手上:「餓死了,姐姐要給我煮碗面?」他歪頭看向她,
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還是說,姐姐只會給男朋友做飯?」沈書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
并沒有說話,徑直走向廚房。俞行看著沈書的背影,眼里閃過一絲偏執(zhí)。廚房的熱氣氤氳中,
沈書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俞行貼著她后背站定,呼吸灼熱:「姐姐身上好香,
像小時候的牛奶糖?!股驎暮箢i傳來一道道的粗氣,讓她很不舒服。俞行看著沈書煮的面,
開口道:「是經(jīng)常給男朋友煮面嗎?怎么這么熟練?!股驎鴽]有開口,
只是感覺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仿佛已經(jīng)貼在自己身上。他的手指劃過她的手腕,「還是說,
姐姐只給我一個人做過飯?」「俞行!」沈書猛地轉(zhuǎn)身,撞進他深邃的眼底。
少年的氣息將她籠罩,兩人之間只剩咫尺距離。她退無可退,
后腰抵上冰涼的臺面:「你發(fā)什么瘋?」俞行突然將她逼到墻角,指節(jié)扣住她身后的櫥柜。
他的臉埋在她的鎖骨處,聲音悶得發(fā)沉:「沈書,我的心意就這么難懂嗎?」
滾燙的呼吸拂過肌膚,「從你要護著我那天起,我就想把你藏起來。」記憶突然翻涌。
那年俞行剛上高中,因為性格沉悶,老是被同學欺負。
沈書放學見他蹲在路燈下哭得渾身發(fā)抖。沈書蹲下身,
用袖口擦去他的眼淚:「他們欺負你了?你等著?!鼓菚r的沈書年輕氣盛,遇到不平之事,
一定會出手。那晚,沈父急匆匆被沈書的班主任喊來學校,沈書臉上帶著傷,
站在教學樓門口將俞行護在身后……月光落在少年泛紅的眼眶里,暗藏著什么。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樣純粹的依賴,竟在時光里發(fā)酵成危險的情愫。沈書將俞行回抱住,
不容拒絕的聲音從俞行耳邊響起:「小行,從頭到尾你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弟弟。除此之外,
我從未想過?!褂嵝凶猿鞍愕匦α诵Γ骸负谩股钜估?,沈書被一陣模糊的呼喚驚醒。
貼著墻壁屏息細聽,隔壁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呢喃:「沈書...沈書...」是俞行的聲音,
帶著夢囈般的眷戀。她攥緊被子,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此后,俞行愈發(fā)變本加厲。
無論多晚,他都站在沈書門口等著她回來。沈書被他搞得這幾日一直躲在朋友家里,
不敢回去?!翘煜铝吮┯辏茁暡粩?。沈書想著在家晾著的衣服。晚上,
沈書安全地下了電梯,看著手機監(jiān)控門口沒人,小心翼翼地到了門口,看見俞行癱坐在門口,
臉透紅,眼睛微睜著。沈書試探地摸了摸他的額頭。不出意外,發(fā)燒了。
沈書艱難地將人拖進屋里,喂他吃上了藥。就收到了俞阿姨的消息:「小書啊,小行怕打雷,
你多幫忙照看一下?!股驎粗采纤哪腥耍亓藗€:「阿姨放心。小行沒事?!?/p>
小時候,俞父老是在外地出差,俞阿姨在醫(yī)院工作。每當打雷下雨,都是俞行到自己家睡的。
沈家就沈書一個孩子,
所以哄小行睡覺這種事就落在自己身上……沈書坐在床邊測了測他的體溫,看到正常后,
輕嘆一口氣,縮在床的一旁不自覺地睡著了。月光透過紗簾灑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
沈書感受著身后滾燙的體溫,聽見他在黑暗中輕笑。沈書試著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感受到俞行此時環(huán)抱著她。想一個翻滾,滾下床去。沒想到被俞行緊緊禁錮住動彈不得。
「俞行,放開我!」俞行并沒回話,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手指在她腰際輕輕畫圈,
「其實那天在廚房,我差點就想……」「別說了!」沈書怒吼道,
卻擋不住他溫熱的呼吸噴在脖頸?!赣嵝校覀兪恰埂甘青従?,是姐弟?」
俞行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沈書,你看著我?!顾难劬α恋皿@人,
「你敢說,你對我沒有一點不一樣的感覺?」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噼啪作響。
沈書望著眼前這個她看著長大的男孩,發(fā)現(xiàn)他早已褪去少年稚氣,
周身散發(fā)著令人戰(zhàn)栗的侵略性。沈書緊閉著雙眼,賭氣般地扭頭,假裝睡去。
任由俞行挑撥自己。第二天在公司,沈書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用戶增長曲線,
試圖將昨夜的悸動拋諸腦后。手機突然震動,俞行發(fā)來消息:「今晚十點,來我家?!?/p>
她皺眉回復:「在加班。」對方秒回:「需要我去你辦公室?guī)兔??」暮色漸濃時,
沈書還是推開了他家的門。俞行靠在陽臺的護欄邊,白襯衫被吹得鼓起,
手里握著她落床上的珍珠耳釘:「你這么拼命,是想證明自己不需要人照顧?」
他晃了晃耳釘,「可你連貼身的東西都能忘?!股驎焓秩Z,卻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少年低頭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那天在廚房,你說對我沒感覺。」
他的聲音混著風聲,「現(xiàn)在呢?你敢不敢承認,每次我靠近,你心跳都快得像敲戰(zhàn)鼓?」
「俞行,你先放開我?!股驎鴦e開眼,卻掙不脫他的桎梏。俞行突然松開手,
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打開時,里面躺著條細鏈,墜著枚小巧的玫瑰吊墜,
「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考慮考慮吧。」「不必了?!股驎鴮⒌鯄嬐屏嘶厝?,「小行,
你就當我愛慕虛榮吧。我想就算結(jié)婚我也會選一個比我強、比我優(yōu)秀的男人,
可以在事業(yè)上給我?guī)椭哪腥恕6皇且粋€只會躲在我身后的男孩。」俞行的眼眶紅了又紅。
隔天,沈書就聽到隔壁搬走的消息。是啊,這么心高氣傲的少年,怎么會原諒我這么羞辱他。
……三年后,沈書已經(jīng) 29 了,在總監(jiān)的位置上不斷沉淀,但始終沒有攀升的機會。
自己也談了個男朋友,已經(jīng)談了一年了。再次聽到俞行的名字,
只是聽沈母說過俞阿姨去世了……沈書并沒有回去,沈父沈母回來也只是說了一句小行瘦了。
沈書想要發(fā)消息給俞行,但那條消息一直沒有發(fā)送出去。「小書,你知道嗎?
總公司給咱們派了個老板下來!」跟沈書一起進入公司的大學同學吳清,
也就是公司現(xiàn)在的財務總監(jiān)八卦道。沈書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雨水順著玻璃蜿蜒成河,
手機在掌心震動,項目組群里彈出新消息,甲方對方案的修改意見如雪花般紛至沓來。
她揉了揉發(fā)酸的太陽穴,轉(zhuǎn)身道:「那老宋呢?」老宋就是公司原來的老板,「他啊,
高升了!」吳清不滿道,「你說咱倆什么時候也能去總公司??!」
沈書笑道:「等咱什么時候把林氏集團的方案解決了,咱們就高升了。」
林氏集團是跟公司合作最深的客戶,也恰恰是最不好伺候的。「哎呀!
聽說這個老板是從國外進修回來的,挺年輕的!」吳清艷羨道。沈書還不等開口,
手機響了起來??吹健噶盅赃t」來電,沈書平靜地接聽電話?!冈趺催@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今早上也沒問你吃飯了嗎?打電話確認一下我女朋友是否充滿活力!」電話對面聲音響起,
沈書還想再說什么,但被吳清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老宋讓咱們到公司樓下等老板!」
「我吃過了。我不跟你說了,我還有點工作?!股驎贝掖业貟鞌嚯娫?,跟吳清上了電梯。
「這就是你談的那個小男友?」吳清打趣道。「還好吧,比我小了兩歲而已?!?/p>
沈書脫口而出,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站在家門口的男人。俞行也比自己小了兩歲。
兩人到了樓下,看到大家都在等。自覺地站在了后面,卻被老宋強行拉到身邊。車門開啟,
一位身材頎長的男士走出。他身著定制煙灰色西裝,剪裁得體,肩線挺拔,襯衫微敞,
露出鎖骨,既有商務感又不失從容。眉眼間透著凌厲,琥珀色瞳仁似能洞察一切。
他步伐沉穩(wěn)地走向旋轉(zhuǎn)門,氣場強大卻內(nèi)斂,令人呼吸一滯。沈書的呼吸剎那停滯,
身旁同事的竊竊私語連帶著驚嘆的聲音將沈書拉了回來。老宋朝向自己走來的男人伸出手來,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好,俞行?!估纤斡H切地拍著俞行的肩膀,「年輕有為啊,俞總。」
老宋見身邊的沈書跟看見鬼一樣的樣子,將她拉到前面介紹道,「俞總,這是運營總監(jiān)?!?/p>
「沈書,好久不見?!埂改銈冋J識?」「同學,我們是高中同學?!股驎w快地說道,
她是真怕這家伙說出什么。「好好好?!估纤涡Φ?,又將其他人向俞行介紹了個遍。
沈書看著面前穩(wěn)重的男人一一向他們打著招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電梯。
吳清看出她的不對勁「你心虛什么?」沈書愣了愣,「對啊,我心虛什么!」隨后,
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就跟在吳清身旁,聽著老宋介紹公司。
……沈書看著 CEO 辦公室的燈光一直滅著,想到老宋將俞行拉出去吃飯,
只剩下了慶幸,今日沒跟俞行共處。樓底下,林言遲倚靠在車旁,
擺弄著沈書送給自己的手鏈。看清來人后,快步走了上去?!冈趺醇影嗟竭@么晚?」
林言遲接過沈書的包跨在自己肩上。沈書倚靠在林言遲的胳膊上「今天好累啊!」
林言遲寵溺地揉著沈書的頭,將人抱起放在副座上。沈書倒頭就睡了過去。
林言遲笑著將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車而去?!父纾@就是你跟我說的那個沈書嗎?」
曹放開口道。他與俞行是大學的舍友,知道曹放還沒有工作,就將自己秘書的職位給了他。
兩人的感情倒是好得很。車內(nèi)的俞行看著剛才的一切,「是她,走吧?!?/p>
曹放看著后座的俞行,臉都要黑得滴出水來了?!干驎?,你真是好本事?!沟诙?,
沈書起了個大早,想要早早來公司,就碰不到俞行了。沈書到了公司,
就看到一個人影在休息室內(nèi)。深灰色西裝筆挺,袖口露出的腕表泛著冷光,
俞行正倚在走廊盡頭的咖啡機旁,修長的手指輕叩著瓷杯邊緣。沈書握著鼠標的手驟然收緊,
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字變得模糊——曾經(jīng)那個被她趕走的男孩,如今竟成了她的頂頭上司。
俞行走到沈書辦公室的門口,開口道:「沈總監(jiān),來我辦公室,我們聊聊吧。」
沈書聽著那不容拒絕的聲音,鬼使神差地跟著俞行進了辦公室。還沒等沈書進來,
俞行強行將人拉入門內(nèi),把門反鎖。俞行的氣息縈繞在沈書周圍,將沈書抵在門內(nèi)。
「那個男的是誰?」俞行的手不斷收緊。沈書感受著男人的暴怒,平靜開口道:「我男朋友,
快結(jié)婚了。你的姐夫?!埂附惴颍俊褂嵝斜粡氐准づ?,不管不顧地將手指探入沈書嘴內(nèi),
逼迫她張著口,吻了下去。沈書被俞行的大膽驚得說不出話,只是一味地推搡。
但俞行的力氣實在太大,兩人糾纏了整整半個小時。沈書嘴上的口紅早已暈染,
兩人分開喘著粗氣?!肝乙Y(jié)婚了?!股驎膊恢肋@句話是對俞行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俞行松開鉗制她手腕的手,指腹還殘留著她肌膚的溫度。他后退半步,
扯開領帶的動作帶著隱忍的暴戾,喉結(jié)滾動著:「結(jié)婚?和那個姓林的?」
沈書攏了攏被揉皺的襯衫領口,聲音冷得像結(jié)了冰:"俞總,這是我的私事。如果沒別的事,
我先回去工作了。""私事?"俞行突然低笑出聲,笑聲撞在密閉的空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