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影獎頒獎典禮的紅毯像一條流光溢彩的河，鋪在劇院門前的廣場上。蘇晚站在入口處深吸一口氣，裙擺上的碎鉆隨著她的動作折射出細碎的光——這件銀色魚尾禮服是陸知衍特意請設計師定制的，肩線利落，腰線收緊，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既不張揚，又難掩風華。
“別抖?！标懼艿氖州p輕覆在她的手腕上，掌心的溫度透過絲質(zhì)手套傳過來，“我在。”
蘇晚側(cè)頭看他，他今天穿了件暗紋西裝，領口別著枚低調(diào)的藍寶石領針，是她去年在古董市場淘來的小玩意兒，沒想到他一直留著?！拔覜]抖?！彼煊玻讣鈪s悄悄蜷起——提名最佳女主角的五個候選人里，她是資歷最淺的一個，說不緊張是假的。
陸知衍低笑一聲，彎腰湊近她耳邊：“剛才在車里，某人手心的汗把紙巾都浸濕了。”
“那是……天熱。”蘇晚的耳尖泛熱，被他戳穿小心思的窘迫混著一絲安心，像小時候上臺演講前，他總會偷偷塞給她一顆薄荷糖。
兩人并肩走上紅毯，閃光燈瞬間如潮水般涌來。記者們的提問聲此起彼伏，大多圍著“《浮城舊事》的票房奇跡”“首次提名影后的感受”，偶爾有幾道目光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打轉(zhuǎn)，帶著探究的意味。
“蘇晚老師！請問您今晚最期待哪個獎項？”
“陸總特意陪您來的嗎？兩人好事將近了嗎？”
蘇晚笑著頷首，正要回答，陸知衍忽然停下腳步，對著最前排的攝像機揚了揚眉：“關于‘好事’，等會兒或許有答案?！?/p>
話音剛落，周圍的快門聲更密集了。蘇晚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劇透”鬧得心跳加速，掐了把他的手心：“別亂說?！?/p>
“是實話?！彼站o她的手，眼底的笑意溫柔得能溺死人，“進去吧，別讓張導等急了。”
劇院內(nèi)早已座無虛席。張導看到他們，立刻揮手示意，旁邊還空著兩個座位?！翱伤銇砹?，”張導拍著蘇晚的肩膀，語氣難掩激動，“剛才碰到評審團的老朋友，說你的曼麗在投票環(huán)節(jié)分數(shù)很高。”
蘇晚的心猛地一跳，剛想說“借您吉言”，就見顧言端著兩杯香檳走過來，笑著打趣：“陸總這是把‘家屬席’坐實了？”
“本來就是。”陸知衍接過香檳，卻沒遞給蘇晚，反而換了杯果汁塞到她手里，“她不能喝酒。”
顧言挑眉看向蘇晚，眼里的揶揄藏不住。蘇晚的臉頰有點燙，低頭抿了口果汁，耳尖卻捕捉到周圍的議論聲——
“聽說這次影后大概率是蘇晚？《浮城舊事》的曼麗太能打了?！?/p>
“不好說吧，李前輩可是三金影后，資歷擺在那兒?！?/p>
“但蘇晚的上升勢頭太猛了，從阿蠻到曼麗，一步一個腳印……”
燈光漸暗，頒獎典禮正式開始。隨著一個個獎項揭曉，蘇晚的心跳越來越快，手心又開始冒汗。陸知衍察覺到了，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手，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虎口，像在給她無聲的安慰。
“接下來要頒發(fā)的是——最佳女主角！”頒獎嘉賓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屏幕上開始播放五位提名者的代表作片段。
當曼麗倒在血泊中的鏡頭出現(xiàn)時，蘇晚屏住了呼吸。畫面里的自己眼神空洞，嘴角卻帶著解脫的笑，那是她拍了七遍才過的鏡頭，當時哭到眼睛紅腫，陸知衍在監(jiān)視器旁默默遞了半包紙巾。
“獲得第32屆金影獎最佳女主角的是——”頒獎嘉賓頓了頓，拆開信封的動作仿佛被放慢了無數(shù)倍，“《浮城舊事》，蘇晚！”
全場瞬間沸騰了。
蘇晚愣住了，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掌聲和歡呼聲，張導激動地拍著她的背，顧言笑著沖她豎大拇指，可她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屏幕上自己的臉，和陸知衍驟然收緊的手。
“快去??！”陸知衍推了她一把，眼里的光比舞臺上的聚光燈還要亮，“你的曼麗做到了。”
蘇晚這才如夢初醒，提著裙擺快步走上舞臺。接過那座沉甸甸的水晶獎杯時，她的手指還在抖。站在話筒前，看著臺下黑壓壓的人群，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陸知衍——他坐在第一排，仰頭望著她，嘴角噙著笑，眼尾卻泛著紅，像高中時她第一次在話劇社獲獎，他也是這樣站在臺下，眼里藏著她當時看不懂的驕傲。
“謝謝評委們……”蘇晚的聲音有點哽咽，清了清嗓子才繼續(xù)說，“謝謝張導，是您讓我知道，演員可以有無限可能。謝謝《浮城舊事》的所有工作人員，曼麗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p>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陸知衍身上，笑了笑：“最后，要謝謝我的家屬，陸知衍?！?/p>
臺下響起善意的哄笑和掌聲。陸知衍站起身，對著她遙遙舉杯，動作鄭重得像在完成一場儀式。
“謝謝你告訴我，”蘇晚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得很遠，帶著一絲只有兩人能懂的溫柔，“原來等待和堅持，真的會有結(jié)果?！?/p>
后臺的采訪間里，蘇晚剛結(jié)束一輪采訪，就被人從身后抱住了。熟悉的雪松香包裹住她，陸知衍的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恭喜你，陸影后?！?/p>
“現(xiàn)在信我能拿獎了？”蘇晚轉(zhuǎn)過身，踮腳捏了捏他泛紅的耳垂——剛才在臺下，她看得清清楚楚，這個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居然紅了眼眶。
“從始至終都信。”陸知衍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吻，獎杯的棱角硌在兩人中間，冰涼的觸感卻擋不住滾燙的心跳，“只是沒想到……會這么激動。”
他從口袋里拿出個小盒子，打開里面是枚戒指，不是之前那枚簡約款，而是在戒托上鑲嵌了細小的碎鉆，像把漫天星光揉碎了嵌在上面?！氨緛硐氲葢c功宴結(jié)束再給你的，”他執(zhí)起她的手，把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大小剛剛好，“現(xiàn)在覺得，沒有比此刻更合適的時機了?！?/p>
蘇晚看著戒指上閃爍的光，忽然想起高中時的雪天，他把她凍僵的手塞進自己的校服口袋，說“等你以后成了大明星，我就……”后面的話被風雪吹散了，她當時只當是少年人的戲言。
原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了這么多年。
“陸知衍，”蘇晚的眼眶又熱了，踮起腳尖吻住他的唇，“也恭喜你，得償所愿?！?/p>
慶功宴上，張導喝得滿臉通紅，拉著蘇晚的手說：“我就知道你能成！當年在飯局上看到你那一眼，我就說這姑娘眼里有光，是吃演員這碗飯的！”
林薇薇抱著她哭得稀里嘩啦：“我就知道你可以！從高中翻墻逃課到現(xiàn)在站在領獎臺上，你從來都沒讓我失望過！”
顧言端著酒杯走過來，笑著說：“以后就是蘇影后了，可得多帶帶我這個‘老同學’。”
蘇晚笑著一一回應，陸知衍始終陪在她身邊，替她擋酒，幫她應付難纏的媒體，偶爾在她耳邊說句“累了就告訴我”，默契得仿佛已經(jīng)共度了半生。
宴席散場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陸知衍牽著蘇晚的手走在清晨的街道上，獎杯被她抱在懷里，水晶的棱角在晨光下折射出溫柔的光。
“接下來想做什么？”陸知衍問她，“休息一段時間，還是……”
“想先把工作室的新人帶出來?！碧K晚仰頭看他，眼里有亮晶晶的憧憬，“王姐說有幾個孩子很有天賦，就是缺機會。我當年淋過雨，想給他們撐把傘?！?/p>
陸知衍笑了：“好，我?guī)湍?。?/p>
“還有，”蘇晚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他，“我們該辦場婚禮了?！?/p>
陸知衍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我說，”蘇晚踮腳，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聲音清亮，“陸知衍，我們結(jié)婚吧。不是協(xié)議那種，是真的、光明正大的那種。”
晨光落在她臉上，絨毛都染上了金邊，眼里的認真和期待，比任何情話都動人。陸知衍猛地收緊手臂，把她緊緊擁入懷中，像是要將這個等了十年的姑娘揉進骨血里。
“好?！彼穆曇羯硢。瑤е鴿庵氐谋且?，“蘇晚，我們結(jié)婚?！?/p>
回到家時，蘇晚把獎杯放在客廳最顯眼的架子上，旁邊擺著陸知衍送的兔子掛件，和林薇薇送的水晶擺件，三樣東西挨在一起，像個小小的全家福。
陸知衍從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在想什么？”
“在想，”蘇晚轉(zhuǎn)身回抱住他，笑了，“原來從校服到婚紗，真的不是童話?！?/p>
陸知衍低頭吻她，窗外的朝陽正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芒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他等了她十年，從青澀少年到沉穩(wěn)男人，終于等到她站在聚光燈下，也等到她轉(zhuǎn)身奔向自己。
她拼了十年，從籍籍無名到影后加冕，終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也終于敢坦然擁抱那份藏了太久的溫柔。
獎杯在晨光下閃爍，映著相擁的兩人。
事業(yè)與愛情，原來真的可以雙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