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哥要丟下我嗎?”池越低聲喃喃,像是被拋棄的小孩,只能茫然無措的詢問。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鬧,卻讓林清予的心揪緊了。
他伸出略帶涼意的手捧起池越的臉:“我不會丟下你的,只是要保持一點距離……”
“不要?!背卦綄⒘智逵杈o緊擁進懷里,像是要把人揉進骨髓。
他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十分可憐:“哥能不能別趕我走,我以后都聽哥的話?!?/p>
林清予徹底說不下去了,他抬手輕輕揉了揉池越的頭發(fā):“嗯?!?/p>
算了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說不定過幾年他再成熟些會自己想通。
黑暗中,池越靠在林清予的肩頭,眼底一點點冷戾。
他壓下那些狂悖瘋狂的心思和將懷里人拆之入腹的沖動,閉上了眼。
如果有一天他哥真的離開他,池越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
畢竟發(fā)狂的狼犬,是沒有理智的。
—
第二天趁林清予和池越都沒有走,兩家人又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池越將剝好的蝦放進林清予的碗里,又開始挑魚刺。
餐桌上的人都習以為常,面不改色的吃著飯。
以前也不是沒說過,不管用。
他們小時候葉琴看池越為了伺候自家兒子自己都顧不上吃,覺得特別不好意思,說了林清予幾句。
誰料池越當即表情兇兇的擋在林清予面前,說誰也不準阻止他喂漂亮哥哥
她有時候都分不清到底是池越在替他們照顧兒子,還是他們在為池越養(yǎng)哥哥。
“小池下學期是不是就大四了?”葉琴笑著問,他們吃飯并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邊吃邊閑聊。
“是的阿姨?!背卦綄⑻艄獯痰聂~肉夾進林清予的碗里。
聽到葉琴的話池爸也順口道:“等放暑假了就到公司這邊住吧,公司最近事情多,你剛上任高層都虎視眈眈盯著你,也省得你一直住在小予那邊打擾人家?!?/p>
“不行?!背卦较攵紱]想就回。
池爸見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就惱火:“你在小予那里白吃白喝白住就算了,那邊到公司單程也要五十分鐘,路況又差,你也不嫌堵?!?/p>
池越煩躁地皺眉:“大不了我每天早起一個小時就是了,您老就別瞎操心了?!?/p>
見他根本不聽,池爸也懶得多說,冷哼一聲,吃完就回屋去了。
眼不見心不煩。
—
回程路上林清予坐在副駕駛靠著車窗,安靜地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自私。
昨天還想應該要跟池越保持點距離,可今天在餐桌上聽到池叔叔讓池越搬走的時候,卻怎么也說不出附和的話來。
他舍不得池越離開。
他好像還挺壞的。
可是他也舍不得池越每天要起那么早,開那么久的車去公司。
“我覺得池叔叔的話挺有道理的?!绷智逵柽€是開口道。
“公司的事情原本就很多了,要是還要在路程上耽誤,你就沒有多少休息時間了?!?/p>
池越繃起臉,薄唇抿成一條線,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哥也想我搬走?”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绷智逵柰喞置鞯膫?cè)臉,發(fā)現(xiàn)他說完這句話后身旁人的眉頭明顯松動了一些。
到公寓后池越將車停到路邊,轉(zhuǎn)頭對上林清予淺茶色的眸子:“哥?!?/p>
他在林清予面前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纏人賴皮一副不著調(diào)的模樣,可現(xiàn)在黑色的眼眸異常認真地盯著他,看得人微微心悸。
“你說不想我太累,可是哥知道嗎,只有跟哥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覺得是真正放松的,
沒有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累?!?/p>
—
到了立夏,天氣越來越熱了。
林清予在截止期的前一天完成了新品首飾的設(shè)計稿。
但沒清閑幾天曹經(jīng)理又將他叫到辦公室,說是要跟他商量跟地方文化聯(lián)名的首飾設(shè)計。
走到經(jīng)理辦公室門前,林清予想了想還是點開了手機上的錄音軟件。
“經(jīng)理,您找我?!绷智逵枭ひ舻?,帶著疏離。
曹駿瞇了瞇眼,露出個帶著褶皺的笑:“小林來啦?!?/p>
他從靠椅上站了起來,繞到林清予的身后。
“咔嚓”,門被鎖上了。
林清予心頭一跳,皺起眉語氣也冷了起來:“曹經(jīng)理這是什么意思?”
他豎起尖刺的防備模樣,與以往溫溫和和的樣子完全不同。
原來美人生氣又是另一番風味,曹駿心里更癢了一些。
他哈哈笑了幾聲,像是老舊風扇轉(zhuǎn)動時發(fā)出的聲音那樣刺耳難聽。
“別緊張,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心里話?!?/p>
“這里是公司,不是曹經(jīng)理訴說心事的地方,而我只是是公司的員工,不是曹經(jīng)理的家人,也沒有義務聽你的心里話?!绷智逵杳蚱鸫?,曹駿站在門口,堵住了他出去的路。
“小林啊,你這話就有些不對了。”曹駿的笑容僵硬了幾分,黏膩的眼神讓人不適:“我們在公司朝夕相處這么久,我早就拿你當家人了?!?/p>
“從你進公司開始我有什么好資源都想著你,你的能力也遠遠在你現(xiàn)在的位置之上,只是缺一個機會罷了。”
說著曹駿伸出帶著繭子的手貼近林清予的臉:“不過只要你聽我的話,認我做‘干爹’,這樣的機會可就多了......”
“別碰我!”林清予拍開曹駿的手,胸口起伏神色冰涼,盡量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曹經(jīng)理之前對我的照顧我很感激,但是這個機會我受不起,也請你自重。
曹經(jīng)理家里的老婆孩子還需要照顧,就不必再在外面亂認干兒子了,小心哪天自顧不暇惹禍上身?!?/p>
曹駿的面色難看了起來,沉默一陣后又若無其事的恢復了那副偽善的模樣:“我也是講求你情我愿的人,既然林老師不愿意那我也不多強求了?!?/p>
“這樣最好不過了,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還請你讓一下?!?/p>
曹駿沒有動:“叫你過來是真有正事,公司要跟J市的文化旅游聯(lián)名設(shè)計首飾?!?/p>
林清予深吸一口氣:“經(jīng)理把資料和要求讓助理整理好給我就行了,這點小事也沒必要您操心。”
曹駿見是一點戲也沒有了,于是從門口讓開,神色陰冷地盯林清予離開的背影。
公司大股東是他的親戚,他仗著這層人脈在公司威逼利誘得手過幾個人,而拒絕他的也都被他從公司逼走了。
從見到林清予的第一面起他就惦記上了,私下偷拍了他許多照片,沒想到還是個硬骨頭。
長那么張勾人的臉不知道裝什么清高,曹駿在心里暗罵。
既然這樣,也就別怪他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