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名包裹我盯著那個包裹看了足足三分鐘。
它就放在我殯葬用品店"長明齋"的柜臺上,棕黃色的牛皮紙包裹得嚴嚴實實,
上面用毛筆寫著我的店名和地址,卻沒有寄件人的任何信息。最奇怪的是,
我完全不記得這個包裹是什么時候、由誰送來的。"奇怪了..."我嘟囔著,
用手指輕輕敲擊柜臺。我早上九點準時開門營業(yè),打掃衛(wèi)生時還沒見到這個包裹,
出去吃了碗面的功夫,回來就發(fā)現它詭異地出現在這里。
剪刀劃開膠帶的聲音在安靜的店鋪里格外刺耳。隨著包裝紙被一層層剝開,
我的動作越來越慢——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是殯葬用品特有的那種混合了香灰、紙錢和漿糊的味道,但比平常聞到的要濃烈許多,
幾乎讓我打了個噴嚏。當最后一層包裝紙被揭開時,我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那是一個紙人。
一個做工極為精致的女性紙人,約莫一米六高,穿著淡藍色的旗袍,黑發(fā)盤成舊式的發(fā)髻,
臉上涂著細膩的妝容。
最令人不安的是那雙眼睛——不像普通紙人那樣只是畫上去的兩個黑點,
而是用某種透明材質制作的立體眼珠,在光線下甚至能看到瞳孔的反光,
活靈活現得仿佛下一秒就會眨動。我從事殯葬行業(yè)五年,見過無數紙扎人偶,
卻從未見過如此逼真的。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紙人,發(fā)現底座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紙條,
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小婉"。"小婉?"我念出這個名字的瞬間,
店里的溫度似乎驟然下降了幾度,我后頸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就在這時,店門被推開,
風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許默!我買了午飯,今天有..."蘇雨晴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站在門口,手中的塑料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雙眼死死盯著我手中的紙人。"怎么了?
"我疑惑地問。蘇雨晴的臉色變得慘白,嘴唇顫抖著:"那、那個紙人...你在哪弄的?
""不知道,剛才回來就發(fā)現店里多了這個包裹。"我把紙人放回柜臺,"怎么了?你認識?
"蘇雨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許久才艱難地搖了搖頭:"不...不認識。
只是...它看起來太像真人了,有點嚇人。"我點點頭表示理解。確實,
這個紙人的逼真程度已經超出了殯葬用品的范疇,更像是某種藝術收藏品。
我注意到蘇雨晴的目光始終無法從紙人臉上移開,眼中閃爍著難以名狀的恐懼。
"要不...先把它放到后面?zhèn)}庫去?"我提議。
蘇雨晴如夢初醒般點點頭:"好...好的。"我抱著紙人走向店鋪后方的倉庫,
感覺懷中的紙人異常沉重,不像是竹篾和彩紙應有的重量。更奇怪的是,當我穿過店鋪時,
總覺得紙人的眼睛在跟著我轉動。
堆滿了各種殯葬用品:紙錢、香燭、花圈、骨灰盒...我找了個相對干凈的角落放下紙人,
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它拜了拜:"不管您是哪路神明,小店只是暫時存放,
若有冒犯還請見諒。"回到前廳,蘇雨晴已經收拾好掉落的午飯,但她的手指仍在微微發(fā)抖。
"你還好嗎?"我關切地問。"沒事...可能是天太熱了。"蘇雨晴勉強笑了笑,
但眼神仍不時瞟向倉庫方向。我沒有追問。我和蘇雨晴交往兩年,知道她有時會有些神經質,
尤其是對我店里的東西。作為心理醫(yī)生的蘇雨晴自己解釋說這是職業(yè)導致的過度敏感。
第二章 夜半驚魂傍晚六點,我準備關店時,發(fā)現蘇雨晴已經不在店里了。
桌上留了張紙條:"醫(yī)院有急診,先走了。晚上別等我吃飯。
——晴"字跡潦草得不像蘇雨晴一貫的風格。我皺了皺眉,把紙條折好放進口袋。
我鎖好前門,檢查了一遍店內的水電,最后站在倉庫門前猶豫了片刻,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倉庫里沒有開燈,只有從高窗透進來的暮色。我摸索著按下墻上的開關,
日光燈閃爍幾下后亮起,照亮了整個空間。紙人不見了。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我清楚地記得自己把紙人放在東南角的架子上,可現在那里空空如也。我快步走過去,
發(fā)現地上有一小撮灰燼,像是燒過什么東西留下的。"有人進來過?"我自言自語,
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店鋪前后門都鎖得好好的,窗戶也有防盜網,不可能有人潛入。
我蹲下身檢查那撮灰燼,發(fā)現其中有一小塊未燃盡的紙片,上面隱約可見半個"婉"字。
正當我想湊近看清楚時,身后傳來"咔嗒"一聲輕響。我猛地回頭,
看見紙人完好無損地站在倉庫中央,面朝著我。那張精致的臉上,
嘴角似乎比記憶中上揚了一些,像是在微笑。"這不可能..."我感到一陣眩暈。
我確定自己剛才環(huán)顧了整個倉庫,紙人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移動位置而不被發(fā)現。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走近紙人:"你到底是誰放在這里的?"紙人當然不會回答。
我伸手想把它搬回原位,
卻在觸碰到紙人手臂的瞬間如觸電般縮回了手——我分明感覺到布料下的"皮膚"是溫熱的。
"幻覺,一定是幻覺。"我用力揉了揉太陽穴。最近生意壓力大,加上天氣炎熱,
可能是中暑的前兆。我決定不再糾結,直接把紙人搬到了最里面的儲藏間,鎖上門,
并在門外貼了張符紙——那是我爺爺留下的,據說是鎮(zhèn)宅用的。做完這一切,
我才稍微安心了些。我鎖好店門回家,一路上總覺得有人在背后跟著我,
但每次回頭都只看到空蕩蕩的街道。我住在離店鋪不遠的一個老小區(qū),
兩室一廳的房子顯得有些空曠。蘇雨晴偶爾會來過夜,但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她自己的公寓。
今晚她不在,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冰箱的嗡嗡聲。我隨便煮了碗面,
打開電視讓房間有點聲音。新聞正在報道一起交通事故,
畫面中扭曲的汽車殘骸讓我想起了什么,卻又抓不住那個念頭。飯后我洗了個澡,
早早地上床休息。第三章 噩夢成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陣細微的聲響驚醒。
那聲音像是有人在輕輕撓門,又像是風吹動紙張的沙沙聲。我睜開眼,臥室里一片漆黑,
只有窗簾縫隙透進一點月光。撓門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腳步聲——很輕,
但確實有人在客廳里走動。我屏住呼吸,伸手摸向床頭柜上的手機。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手機時,臥室的門把手緩緩轉動起來。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我清楚地記得自己睡前鎖了門,而且蘇雨晴有鑰匙也不會這樣偷偷摸摸地進來。
門開了一條縫,黑暗中有什么東西站在那里。我瞪大眼睛,借著微弱的月光,
我看到一只蒼白的手搭在門框上,手指修長,指甲上涂著淡粉色的指甲油。
那不是蘇雨晴的手。蘇雨晴從來不做美甲。那只手慢慢推開門,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滑進房間。我終于看清了——是那個紙人"小婉",
但此刻它不再是呆板的工藝品,而是如同活人般靈動。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光,
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我想喊,卻發(fā)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發(fā)不出聲音;我想動,身體卻像被無形的繩索捆住,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紙人輕盈地走到床邊,俯下身,那張精致的臉幾乎貼在我的臉上。
我聞到了一股混合了香灰和腐朽氣味的古怪香氣,
紙人的呼吸——如果紙人能有呼吸的話——冰冷地拂過我的臉頰。
"許...默..."紙人的嘴唇沒有動,但我清晰地聽到一個女聲在我耳邊低語,
聲音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
"你...終于...找到我了..."我的心臟狂跳,冷汗浸透了睡衣。
紙人伸出冰冷的手,輕輕撫過我的臉,那種觸感絕對不是紙張,
而是某種類似人類皮膚的材質。
"三年了...我等了...三年..."紙人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某種難以形容的哀怨,
"為什么...不早點...找我..."就在紙人的手即將掐住我脖子的瞬間,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恐怖的氛圍。紙人像是被燙到一般縮回手,身影開始變得模糊。
我感到束縛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著抓起床頭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蘇雨晴。"喂?晴晴?"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許默?你怎么了?
聲音這么奇怪?"蘇雨晴的聲音透著關切。"我...做了個噩夢。"我環(huán)顧四周,
臥室門緊閉著,房間里除了我沒有任何人,"你現在在哪?""還在醫(yī)院,
剛處理完一個急診病人。"蘇雨晴頓了頓,"許默...那個紙人,你把它怎么處理了?
"我的呼吸一滯:"為什么突然問這個?""我...我查了些資料。
"蘇雨晴的聲音壓得很低,"那個紙人不簡單,它可能和...和三年前的那場車禍有關。
""車禍?什么車禍?"我一頭霧水。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信號中斷了。終于,
蘇雨晴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明天見面說好嗎?現在電話里不方便。記住,
千萬別再碰那個紙人,也別讓它接觸香火。"掛斷電話后,我再也睡不著了。我打開所有燈,
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直到天亮,
斷回想起紙人那詭異的低語:"三年了...我等了三年..."第四章 恐怖真相天亮后,
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店里。我第一時間檢查了儲藏間,符紙完好無損,
門鎖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我猶豫再三,還是打開了門——紙人好好地站在角落里,
沒有任何移動的跡象,仿佛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噩夢。但我知道那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