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行走間裙裾晃動,隱約可窺羅襪白皙。
鄭景之錯開眸。
他將手里的彩漆方盒放在案桌上,然后側(cè)首讓視線停駐在屋內(nèi)的窗欞上。
“還有些燙,等稍涼些再用。”
鄭令漪回眸瞥了一眼,只見鄭景之側(cè)身而立,下顎緊繃,連廣袖都直愣愣的垂在空中,似不愿沾上更多她屋內(nèi)的氣息一般。
她心間頓起煩躁,折身回來怒視著他,“既多看我一眼都嫌煩,何必裝出兄妹情深的模樣?!?/p>
“與我在此裝腔作勢虛情假意,到底有什么意思?收起你這副風(fēng)光霽月的模樣,鄭、三、公、子!”
怒氣也連帶著波及了放在案桌上的食盒,鄭令漪連看都不看,伸手徑直推落食盒。
“馬上帶著你的東西滾出我的屋子?!?/p>
食盒里裝的姜蜜水正是滾燙的時候,鄭景之眉心微折,身體比思緒反應(yīng)的更快,在食盒落地之前就上前半步將鄭令漪護在了身后。
里間的瓷器和著滾燙的水飲濺落一地。
鄭景之抬起袖袍擋住少女還裸露在外的雙手。
濺灑的姜蜜水有幾滴落在他腳踝間,即使隔著布料,那溫度仍明晰的透到了血肉。
鄭景之垂眸望她,開口的話全是僅對她一人的關(guān)切:“可有被水燙到?”
鄭令漪愣住,她咬唇,不閃不避的同鄭景之對視半刻,“鄭景之,你討厭我嗎?”
“去廣陽是為了躲我嗎?殺那三個奴才是我錯了嗎?當真不想認我這個妹妹了嗎?”
她的質(zhì)問一句句砸的鄭景之錯愕不已。
“你,你為何會這般想,”一向端正持重的世家公子少見的結(jié)巴起來。
“我從未對你有過半點厭煩情緒,我怎會躲著你,你何錯之有,我,”注視著少女明澈的瞳孔,鄭景之喉嚨突然堵塞。
他心尖一痛,終是緩緩開口道:“你永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鄭令漪眼圈泛紅,她順著廣袖握住他的手腕。
肌膚相觸的熱度蔓延四處,少女栽進他懷抱,含糊不清的抱怨:“憑何離京前要斥責(zé)我,憑何對我忽冷忽熱,憑何不知早些和我認錯......”
她斷斷續(xù)續(xù)的數(shù)落他,細碎的言語終究化作一句:“鄭景之,最煩你了。”
鄭景之‘嗯’了一聲,掌心輕輕按在少女的肩頭。
“全是阿兄的過錯......”這一切的一切,錯全在他。
*
一直到鄭景之離開屋子,十三才不敢置信的開口:「不是,為什么???」
先前鄭令漪如何乖巧如何低三下四,鄭景之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如今被指著鼻子罵了一通,倒莫名軟了態(tài)度,言辭之間全是愧疚了?
地上散落的物件已被收拾好,鄭令漪撐住下巴,輕嘲道:“我說過,如何取得鄭景之的諒解我自有謀算,是你不信我?!?/p>
瞥了眼地毯上尚存的水漬,她微微嘆息一聲。
“十三先生,你好像騙了我很多東西?!?/p>
鄭景之怎么看,也不像會是厭惡她至深的模樣,這個該死的鬼東西,嘴里到底什么是實話。
“我先前說的話全都作數(shù),只是請您再仔細考慮下,是否該對我解釋一二?!?/p>
半晌聽不見腦中有任何回應(yīng),鄭令漪冷笑,在心間繼續(xù)道:‘若連坦誠都做不到,我與你也沒什么好說的,索性舍了這造化,讓我再死一次又何妨。’
十三急了,連忙回應(yīng):「什么話,交易當然是要繼續(xù)進行的,我承認,關(guān)于你和鄭景之之間的細枝末節(jié)我的確知曉的不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