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夜,我最好的閨蜜穿著我的定制婚紗拍了照。>照片里她依偎著我的新郎,
配文:“提前試試新娘妝?!保疚夷4娼貓D,繼續(xù)粘我的水鉆喜帖。>第二天婚禮現(xiàn)場,
我笑著將手機投上大屏。>“既然這么喜歡當新娘,現(xiàn)在就讓給你?!保疚页断骂^紗,
把香檳潑在渣男臉上。>“對了,你媽的手術(shù)費,記得還我?!?--香水,甜膩得發(fā)齁。
頂級的定制香氛此刻只讓我喉嚨發(fā)緊,混著化妝刷毛掃過皮膚的微癢,
像無數(shù)只小螞蟻在神經(jīng)末梢上跳舞?!巴硗斫悖瑒e動啦,最后定妝了!
”化妝師小優(yōu)的聲音帶著點無奈的笑意。我強迫自己放松僵硬的肩膀,
視線卻不受控制地又一次滑向化妝臺角落。蘇晴的手機屏幕固執(zhí)地亮著,
像一顆嵌入這喜慶空間里的、冰冷刺目的毒瘤。屏幕上是她的朋友圈。照片里,
她身上那件曳地的主紗,每一寸蕾絲、每一顆細密的手工釘珠,
都熟悉得刺痛我的眼睛——那是我親自飛了三次巴黎,和設(shè)計師磨了無數(shù)稿,
才最終定下的“月光羽翼”。此刻,它正嚴絲合縫地裹在蘇晴身上。她依偎在周慕白懷里,
頭微微歪著,笑容甜蜜得能溢出蜜糖。背景是周慕白那套奢華公寓里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城市夜景的流光溢彩,成了他們最華麗的布景。配文只有短短一行,卻像淬了毒的針,
精準地扎進我的瞳孔:“提前試試新娘妝~緊張又期待呢![害羞]”發(fā)布時間:昨晚,
十一點四十七分。正是周慕白告訴我,他要去公司處理一個緊急并購案,
可能整晚回不來的時候。胃里一陣翻攪,喉嚨口涌上濃重的鐵銹味。我猛地攥緊拳頭,
精心修飾過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尖銳的痛感勉強壓下了那股幾欲嘔吐的眩暈。
鏡子里映出的那張臉,妝容完美無瑕,皮膚細膩得仿佛能透光,唇瓣是嬌艷欲滴的珊瑚色。
多完美的新娘面具。可面具之下,有什么東西正在寸寸碎裂,
發(fā)出只有我自己能聽見的、冰層崩裂般的脆響。“晚晚姐?
”蘇晴的聲音像裹了蜜糖的玻璃渣,毫無征兆地在我身后響起。
我?guī)缀跏撬查g就收斂了所有外泄的情緒,肩膀甚至刻意放松下來。鏡子里,
蘇晴的身影靠了過來,帶著一股刻意噴濃了的同款香水味,甜膩得令人窒息。
她今天穿著那身我特意為她挑的伴娘禮服,香檳色的絲綢,襯得她膚白如雪,笑容溫婉可人。
她的目光掃過化妝臺,落在自己亮著的手機上,眼神飛快地閃爍了一下,
隨即被更濃的笑意覆蓋?!鞍パ?,手機忘關(guān)了,昨晚跟幾個姐妹瞎鬧拍著玩的照片。
”她語氣輕松,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伸手過來想拿走手機,指尖染著和我同色系的指甲油,
精心修飾過。我的動作比她更快。指尖在屏幕邊緣輕輕一滑,那張刺目的照片瞬間縮小,
退出了朋友圈界面。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只是隨手關(guān)掉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廣告彈窗?!皼]事。
”我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從鏡子里看向她,“挺好看的。
” 我拿起桌上一張尚未完成的燙金喜帖,指尖拈起一粒微小的水鉆,
精準地按在喜帖上勾勒的玫瑰花瓣中心。那動作專注得仿佛在修復(fù)一件稀世珍寶。
“就是……這婚紗,挺貴的吧?租一天拍照,租金不便宜?
”蘇晴臉上的笑容極其短暫地凝滯了一瞬,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她立刻又堆起更甜的笑,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羞澀和嗔怪:“晚晚姐你說什么呢!
就是覺得太美了,沒忍住……就套了一下下嘛!慕白哥剛好回來拿文件,非拉著我拍一張,
說……說沾沾你的喜氣?!彼曇舴跑洠瑤еc討好,“晚晚姐你不會生氣吧?
你對我最好了,我知道的?!闭凑聪矚??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眼前這張楚楚可憐的臉,
瞬間和十年前那個縮在教室角落、穿著洗得發(fā)白校服、眼神怯懦又倔強的女孩重疊在一起。
那天,她因為交不起補習費,被班主任當眾點名,窘迫得幾乎要哭出來。是我,拉著她的手,
把剛拿到手的競賽獎金塞進她手里。我說:“晴晴,別怕,以后我們一起努力。”十年。
整整十年。從高中到大學,再到她研究生畢業(yè),
我的獎學金、我工作后省吃儉用的積蓄、我母親留給我最后的壓箱底錢……一筆一筆,
無聲地流進她那個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她母親的慢性病像個貪婪的怪獸,
吞噬著微薄的希望。每一次她紅著眼睛來找我,我都無法拒絕。最后一次,是三個月前,
她母親急需動手術(shù),十萬塊,幾乎是當時我準備婚禮的全部應(yīng)急存款。
“晚晚姐……”她當時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只有你能幫我了……我以后做牛做馬報答你……”我給了。毫不猶豫。甚至沒告訴周慕白。
因為我知道他骨子里那點商人的算計,他一定會說:“晚晚,幫人是情分,但你得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我看著鏡子里蘇晴那張妝容精致、毫無愧色的臉,
指甲再次深深掐進掌心的嫩肉里。十年情分,十萬塊錢,換來的,
就是昨夜她穿著我耗盡心血準備的嫁衣,依偎在我明天就要嫁的男人懷里,
拍下那張“提前試試新娘妝”的照片!“晚晚姐?”蘇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又喚了我一聲。我猛地回過神,指尖那粒水鉆被我用力過猛,差點按扁在喜帖上。我松開手,
指尖有些發(fā)白。抬起頭,對著鏡子里的蘇晴,緩緩地、清晰地勾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完美地嵌在我的臉上,找不到一絲裂痕?!霸趺磿鷼饽??
”我的聲音輕快得像羽毛拂過,拿起手機,屏幕對著她晃了晃,
上面清晰地顯示著那張照片的截圖——她的笑容,周慕白的懷抱,我的婚紗。
我的拇指懸在屏幕上方,離那個鮮紅的“刪除”鍵只有一毫米?!罢掌牡谜婧茫掖媪?。
留個紀念。” 說完,指尖輕點,截圖瞬間消失在相冊回收站里。蘇晴的眼睛驟然睜大,
瞳孔深處掠過一絲真實的驚慌,但隨即被更濃的委屈覆蓋。“晚晚姐,你……”“好了好了,
”化妝師小優(yōu)適時地插話,帶著職業(yè)化的打圓場口吻,“新娘子該出去迎賓啦!
外面可熱鬧了!”厚重的宴會廳大門緩緩向兩側(cè)滑開,
震耳欲聾的《婚禮進行曲》聲浪夾雜著鼎沸的人聲撲面而來,瞬間將我吞沒。
水晶吊燈折射出無數(shù)刺目的光斑,晃得人眼暈。空氣里是昂貴的香氛、新鮮花束的馥郁,
還有食物和酒水的混合氣味,甜膩得令人窒息。紅毯盡頭,周慕白站在那里。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襯得他肩寬腿長。精心打理過的頭發(fā),
英俊的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溫潤如玉的笑容。
那雙曾讓我沉溺其中、盛滿“深情”的桃花眼,此刻正穿過層層疊疊的賓客,
精準地落在我身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艷和期待。他微微歪著頭,嘴角噙著笑,
仿佛昨夜那個摟著另一個女人、穿著我婚紗拍照的男人,只是我的一個噩夢。
我挽著父親的手臂,一步一步踏上猩紅的地毯。腳下柔軟的地毯仿佛變成了燒紅的烙鐵,
每一步都灼燒著我的神經(jīng)。父親的手在微微發(fā)抖,他側(cè)過頭,
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復(fù)雜的神情,
低聲在我耳邊說:“晚晚……要不……” 他渾濁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擔憂,
或許他早就察覺了什么。我用力回握了一下父親枯瘦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他松弛的皮膚里,
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清晰地說:“爸,別怕。往前走?!?聲音冷硬得像淬過火的鐵。
賓客的掌聲、贊美聲、拍照的快門聲像潮水般涌來?!靶履镒犹懒?!”“真是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啊!”“周總好福氣!”……無數(shù)張或真誠或客套的笑臉在眼前晃動、模糊。
我的目光越過周慕白看似深情的注視,精準地捕捉到站在伴娘位置上的蘇晴。她微微垂著頭,
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姿態(tài)溫順而恭謹。香檳色的伴娘禮服襯得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花。
感受到我的視線,她飛快地抬眼瞥了我一下,眼神怯怯的,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惹人憐惜的歉意,隨即又迅速垂下眼簾。
那副楚楚可憐、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幾乎讓我當場冷笑出聲。周慕白伸出手,
他的手溫暖干燥,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掌控力。我遲疑了不到半秒,
將戴著白色蕾絲手套的手放入他的掌心。肌膚相觸的瞬間,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頭。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想要握緊,傳遞某種安撫或親昵的信號。我猛地抽回了手。
動作幅度不大,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紅毯的中央,
這個細微的動作卻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漣漪。
周圍嘈雜的聲音詭異地低下去幾分。無數(shù)道目光變得驚疑不定。
周慕白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裂痕,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在他眼底飛快閃過。
我無視所有投來的探究目光,也忽略周慕白瞬間變得僵硬的表情。只是微微側(cè)過身,
面向父親。我伸出手,輕輕拂去他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然后,我踮起腳尖,在父親布滿歲月痕跡、此刻寫滿驚惶和困惑的臉頰上,
印下一個鄭重的吻?!鞍?,”我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樂的間隙,
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謝謝你養(yǎng)我這么大。以后……好好的。
” 每一個字都像從冰水里撈出來。父親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
渾濁的眼睛里瞬間蓄滿了淚水,他死死抓著我的手,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周圍徹底安靜了,《婚禮進行曲》顯得格外突兀和諷刺。
周慕白臉上的錯愕迅速被一種強壓下的慍怒取代。他上前一步,試圖重新抓住我的手臂,
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晚晚!別鬧!大家都在看!
有什么事情我們……”“看?”我猛地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像冰錐劃破寂靜的琉璃,
“周慕白,蘇晴,你們不是最喜歡被人看嗎?”我猛地甩開他再次伸過來的手,動作決絕。
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我轉(zhuǎn)身,沒有走向司儀臺,
而是徑直走向舞臺一側(cè)巨大的LED屏幕控制臺。
負責播放婚禮視頻和照片的年輕男孩正一臉茫然地站在設(shè)備旁,
被我周身散發(fā)出的冰冷氣勢嚇得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按蜷_投屏?!蔽业穆曇魶]有任何起伏,
命令道。男孩不知所措地看向周慕白,又看向旁邊匆匆擠過來的、臉色鐵青的司儀。
“林晚晚!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慕白的聲音終于失去了所有偽裝,
帶著被當眾挑釁的暴怒,他幾步?jīng)_到我面前,試圖阻止?!拔易屇愦蜷_!”我的目光越過他,
死死盯在控制臺的男孩臉上,眼神銳利得像刀鋒。男孩被那眼神懾住,手一抖,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按下了連接主屏幕的按鈕。巨大的LED屏幕瞬間亮起,
一片純凈的藍色背景。整個宴會廳,上千雙眼睛,所有的議論聲、音樂聲,
在這一刻徹底死寂。空氣凝固得如同實質(zh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我拿出手機,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解鎖,點開相冊,找到那個特意標記出來的文件。昨晚,
在無盡的黑暗和冰冷的絕望里,我顫抖著手保存下來的,那個名為“紀念”的截圖。
指尖在屏幕上方懸停了一瞬。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幀都像慢鏡頭。
我清晰地看到周慕白眼中爆發(fā)的驚恐,他嘴唇無聲地張開,似乎想喊什么。
我看到蘇晴那張精心描繪的、楚楚可憐的臉瞬間褪盡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她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嘴,身體搖搖欲墜。然后,我的拇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那張高清的、充滿“甜蜜”的照片,瞬間被放大無數(shù)倍,清晰地、無比刺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