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敲打著落地窗,在玻璃上蜿蜒出銀亮的水痕。林知夏蜷縮在沙發(fā)里,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針織毯上的紋路。玄關(guān)處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輕響時,
她幾乎是立刻挺直了背脊,像株突然被陽光喚醒的植物?!盎貋砹恕!彼鲱^看向門口,
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雀躍。沈硯之脫下沾著濕氣的風(fēng)衣,
黑色大衣下擺掃過玄關(guān)的地墊,帶起細小的塵埃。他身形清瘦,眉眼深邃,
金絲邊眼鏡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總像蒙著層薄霧,看不真切。
“今天有沒有乖乖待在家里?”他問,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林知夏點頭,
將膝蓋上的書往前推了推:“看了會兒書,睡了午覺?!睍恰缎⊥踝印?,
扉頁上有她寫的日期,那是三個月前,沈硯之把她帶到這棟郊區(qū)別墅的第一天。
沈硯之走過來,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撫過她的發(fā)頂。他的指尖微涼,帶著外面雨水的濕意,
林知夏卻下意識地往他掌心蹭了蹭。這個動作讓沈硯之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他彎腰,
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乖?!蓖聿蜁r,水晶吊燈的光芒落在純白的餐布上,
映得沈硯之的側(cè)臉像幅精心繪制的素描。林知夏小口喝著羅宋湯,
眼角的余光總?cè)滩蛔☆┫蛩?。她記得第一次見到沈硯之的情景,是在大學(xué)的圖書館,
他穿著白襯衫,靠在書架旁翻書,陽光透過窗戶,在他身上織出金色的輪廓。
那時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被這個人困在這座華麗的牢籠里?!懊魈煜氤鋈プ咦邌幔?/p>
”沈硯之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林知夏握著湯匙的手猛地一顫,湯漬濺在餐布上,
洇出小小的黃漬。她抬起頭,眼里滿是難以置信:“可以嗎?”沈硯之放下刀叉,
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當(dāng)然,不過只能在院子里。”他頓了頓,補充道,“外面在下雨,
出去會著涼?!绷种牡拖骂^,掩去眼底的失落。她知道,
這已經(jīng)是沈硯之能給出的最大讓步。三個月前,她不過是和學(xué)長多說了幾句話,
沈硯之就把她帶到了這里。他說:“知夏,外面太危險了,只有待在我身邊,你才是安全的。
”夜里,林知夏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雨聲。身邊的沈硯之呼吸均勻,顯然已經(jīng)睡熟。
她悄悄轉(zhuǎn)過身,借著月光打量他的睡顏。他的睫毛很長,像兩把小扇子,鼻梁高挺,
唇線分明。這樣好看的人,怎么會有那么偏執(zhí)的占有欲?她想起自己偷偷藏起來的手機,
就放在床頭柜最下面的抽屜里,用一本厚厚的詞典壓著。那是她唯一能和外界聯(lián)系的方式,
雖然沈硯之說過,不準(zhǔn)她和任何人聯(lián)系。凌晨三點,
林知夏終于等到沈硯之睡熟的呼吸聲變得綿長。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地毯上,
盡量不發(fā)出一點聲音。打開抽屜的瞬間,她的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手機屏幕亮起時,微弱的光映在她緊張的臉上。她點開微信,置頂?shù)氖情|蜜蘇晴的頭像。
上次聯(lián)系還是三個月前,她發(fā)了條“救命”,就被沈硯之發(fā)現(xiàn),搶走了手機。
這次她不敢多說,只快速敲下“我在城郊梧桐路17號,救我”,發(fā)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
她幾乎要喜極而泣。就在她準(zhǔn)備把手機放回原處時,身后突然傳來沈硯之的聲音,
低沉而冰冷:“在做什么?”林知夏嚇得手一抖,手機掉在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她轉(zhuǎn)過身,看到沈硯之已經(jīng)坐起身,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嚇人,像蟄伏的猛獸。
“我……我起來喝水?!彼Y(jié)結(jié)巴巴地說,手心全是冷汗。沈硯之沒有說話,
只是掀開被子下床,一步步朝她走來。他的腳步聲很慢,卻像重錘敲在林知夏的心上。
他彎腰撿起地毯上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那條剛發(fā)送成功的消息清晰可見??諝夥路鹉塘恕?/p>
林知夏看著沈硯之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陰沉,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知夏,”沈硯之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不準(zhǔn)和外面的人聯(lián)系?”“我錯了,沈硯之,我再也不敢了?!绷种牡穆曇魩е耷?,
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沈硯之沒有理會她的哀求,
他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點,那條消息被撤回了。然后,他當(dāng)著林知夏的面,
將手機掰成了兩半,電池和零件散落一地?!澳憧?,”他蹲下身,抬起林知夏的下巴,
強迫她看著自己,“不聽話的東西,就該被毀掉?!彼难凵駵厝岬迷幃?,
指尖卻用力得幾乎要捏碎她的下頜,“你不會想變成這樣的,對不對?”林知夏拼命點頭,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能感覺到沈硯之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
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他每次做完手術(shù)身上都會有的味道。他是著名的外科醫(yī)生,
救過很多人,卻把她拖進了地獄。那天晚上,沈硯之把林知夏鎖在了臥室里。
房間里沒有窗戶,只有一盞昏暗的壁燈,空氣里彌漫著灰塵的味道。
林知夏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著膝蓋哭了很久。她不明白,沈硯之明明是喜歡她的,
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把她困住?第二天早上,沈硯之打開門時,林知夏已經(jīng)哭累了,
靠在墻角睡著了。他走過去,輕輕把她抱起來,動作溫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醒來時,
林知夏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沈硯之坐在床邊,
手里拿著一本書,似乎在等她醒來?!梆I了嗎?”他合上書,語氣聽起來和往常一樣。
林知夏沒有說話,只是往被子里縮了縮。昨晚的恐懼還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的心臟。
沈硯之嘆了口氣,伸手撫摸她的頭發(fā):“知夏,我不是故意要嚇你。只是我太怕失去你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這個世界上壞人那么多,他們會傷害你,只有我,
才是真心對你好的?!绷种拈]上眼睛,不想看他。她知道,沈硯之又在編織他的謊言了。
可為什么,她的心里會有一絲動搖?接下來的日子,沈硯之對林知夏更加溫柔。
他會親自下廚,做她喜歡吃的糖醋排骨;會陪她看老電影,
在她睡著時悄悄為她蓋上毯子;會給她講醫(yī)院里的趣事,盡管林知夏并不感興趣。
但他也從未放松過對她的看管。別墅的門窗都被加固過,鑰匙只有沈硯之才有。
家里的電話被拆了,電視只能看幾個固定的頻道,網(wǎng)絡(luò)也被限制了,
只能瀏覽沈硯之允許的網(wǎng)站。林知夏像一只被精心飼養(yǎng)的金絲雀,
生活在華麗而封閉的籠子里。她嘗試過反抗,絕食、摔東西、大聲尖叫,
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沈硯之總有辦法讓她屈服,有時是溫柔的勸說,有時是強硬的手段。
她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常常一個人坐在窗邊,看著院子里的梧桐樹發(fā)呆。樹葉綠了又黃,
黃了又落,時間在這座牢籠里仿佛失去了意義。直到有一天,沈硯之帶回來一個陌生的女人。
女人穿著得體的套裝,化著精致的妝容,看到林知夏時,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這位就是林小姐吧?我是沈醫(yī)生的助理,我叫周婷?!彼斐鍪?,
臉上帶著職業(yè)化的微笑。林知夏沒有握手,只是警惕地看著她。沈硯之很少帶外人來這里,
這個周婷的出現(xiàn),讓她感到不安。沈硯之把周婷帶到書房,關(guān)上門,
似乎在談什么重要的事情。林知夏坐在客廳里,豎起耳朵,卻只能聽到模糊的談話聲。
她的心跳得很快,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腦海里浮現(xiàn)——也許,這個周婷可以幫她逃出去。
晚上,沈硯之去醫(yī)院值班了。林知夏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她想起白天周婷的樣子,
看起來不像個壞人。她決定冒險一試。第二天早上,周婷又來了。這次,
她是來送一份文件給沈硯之的。沈硯之去了花園澆花,客廳里只剩下林知夏和周婷。
“周小姐,”林知夏鼓起勇氣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
“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周婷愣了一下,
隨即微笑著說:“林小姐有什么事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薄拔蚁腚x開這里,
”林知夏壓低聲音,飛快地說,“沈硯之把我關(guān)在這里,不讓我出去。你能不能幫我報警,
或者……或者幫我聯(lián)系我的家人?”周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看著林知夏,眼神變得復(fù)雜。
“林小姐,你誤會了,沈醫(yī)生他很愛你,他只是太擔(dān)心你的安全了?!薄安皇堑?,
他是在囚禁我!”林知夏激動地說,“他不讓我和任何人聯(lián)系,這里就像一個監(jiān)獄!
”就在這時,沈硯之從花園里走了進來。他顯然聽到了她們的談話,臉色陰沉得可怕。
“周婷,你先回去吧。”他說,聲音冰冷。周婷點點頭,拿起公文包,匆匆離開了。臨走前,
她看了林知夏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憐憫??蛷d里只剩下林知夏和沈硯之。
沈硯之一步步朝她走來,每走一步,空氣就凝重一分。林知夏嚇得往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了墻壁,退無可退?!爸?,”沈硯之停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就這么想離開我嗎?”“我想回家,沈硯之,我想我的家人。
”林知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了?!鄙虺幹蝗恍α似饋?,
笑聲里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凹??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就是你的家人,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彼斐鍪郑p輕撫摸著林知夏的臉頰,指尖冰涼,
“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林知夏用力推開他的手,尖叫道:“我不明白!
我不想和你永遠在一起!你這個瘋子!”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沈硯之。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兇狠,
像一頭被惹惱的野獸。他猛地抓住林知夏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隘傋??
知夏,是你逼我的?!彼蚜种耐线M地下室。那是一個陰暗潮濕的房間,
角落里堆著一些雜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沈硯之把她綁在冰冷的椅子上,
然后轉(zhuǎn)身鎖上了門。“既然你那么想離開,就好好在這里反省一下?!彼穆曇魪拈T外傳來,
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告訴我?!焙诎低淌闪肆种?。
她掙扎著,哭喊著,但回應(yīng)她的只有墻壁傳來的空洞回聲。恐懼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
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打開了。沈硯之拿著一盞燈走進來,
燈光照亮了他的臉,看起來有些模糊?!跋胪藛?,知夏?”林知夏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了,
她只是虛弱地看著他,眼里充滿了絕望。沈硯之解開她身上的繩子,把她抱起來。
她的身體很燙,顯然是發(fā)燒了。他皺了皺眉,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氐脚P室,
沈硯之給林知夏喂了退燒藥,又用濕毛巾敷在她的額頭上。他守在床邊,一夜未眠。
林知夏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沈硯之趴在床邊睡著了。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看著他疲憊的睡顏,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他是傷害她的人,可也是這個時候唯一在她身邊照顧她的人。
沈硯之醒來時,看到林知夏在看他,眼神柔和了許多?!案杏X好點了嗎?”他問,
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林知夏點點頭,沒有說話?!皩Σ黄?,知夏?!鄙虺幹蝗徽f,
聲音里帶著一絲愧疚,“我不該把你關(guān)在地下室里?!绷种倪€是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從那以后,沈硯之似乎變了。他不再限制林知夏的自由,
甚至允許她在院子里散步。他會帶她去附近的公園,雖然每次都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林知夏也漸漸不再想著逃跑了。她開始習(xí)慣沈硯之的存在,習(xí)慣他的溫柔,甚至在他晚歸時,
會下意識地擔(dān)心。她知道,自己可能是瘋了??稍谶@座華麗的牢籠里,她除了接受,
似乎別無選擇。秋天的時候,沈硯之帶林知夏去郊外看楓葉。漫山遍野的紅楓像燃燒的火焰,
美得讓人窒息。沈硯之牽著她的手,走在落葉鋪成的小路上?!爸?,你看,這里很美吧?
”他笑著說,眼里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林知夏點點頭,心里卻有些空落落的。
她想起以前和朋友們一起來看楓葉的情景,那時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如果我們能一直這樣,該多好?!鄙虺幹p聲說,握緊了她的手。林知夏抬起頭,
看著他深邃的眼眸,突然覺得,也許這樣也不錯。至少,她不用再害怕失去什么了。
冬天來臨的時候,林知夏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當(dāng)她拿著驗孕棒,告訴沈硯之這個消息時,
他愣住了,隨即狂喜涌上他的臉龐。他緊緊抱住林知夏,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她揉進骨血里。
“知夏,謝謝你,謝謝你……”他語無倫次地說著,聲音里帶著激動的顫抖。有了孩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