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凝香足尖在濕滑的青苔石上一點,借著沖力旋身避開謝君安劈來的劍風(fēng),腰間的流蘇被劍氣掃得翻飛起來。
她踩著林間交錯的枝椏疾行,裙擺掃過帶露的灌木叢,濺起細碎的水花,身后的銀鈴隨著腳步叮當(dāng)作響,在這緊張的追逐中竟透出幾分輕佻。
“謝公子追了三天還不累?”她回頭拋了個眼波,鬢邊的珍珠步搖晃出細碎的光,“再追下去我可就懷疑你對我圖謀不軌了哦?!?/p>
話音未落,謝君安的長劍已如寒電般刺到近前,劍身上流轉(zhuǎn)的靈光將周遭的樹影都映得忽明忽暗。
露凝香腰身一折,如游魚般從劍下滑過,指尖順勢拂過劍身,帶起一串嬌媚的銀鈴顫音:“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如此動怒?”
“無冤無仇?”謝君安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劍勢陡然加快,劍氣掃斷的枯枝在他腳邊堆積起來,
“合歡宗弟子露凝香,三個月內(nèi)在青州境內(nèi)連害七名修士,竊取靈氣修煉,難道這也是無冤無仇?”
露凝香踩著一根細枝借力躍起,避開橫削而來的劍刃,桃花眼彎成月牙:“修煉界采補之事本就尋常,他們自愿的,事后反悔便算我害了他們?”
“那顧天白也是自愿的嗎?”謝君安的劍驟然停在半空,劍尖指著她的眉心,語氣里的寒意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
露凝香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她望著謝君安冰冷的眼神,腦海中模糊閃過一個穿著青衫的年輕修士身影。
可這記憶太淺淡了,像被雨水打濕的墨跡,轉(zhuǎn)眼就模糊不清。
她下意識地蹙眉搖頭:“顧天白?這名字倒是耳熟……可我認識的男子太多,謝公子總得說些別的,我才好記起來呀。”
謝君安看著她這副全然忘卻的模樣,眼底最后一絲溫度徹底熄滅。
他握緊長劍,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周身的靈氣驟然暴漲,連周遭的空氣都仿佛被凍結(jié):“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
也好,等押你回天玉宗,讓他親自躺在你面前,看你還能否笑得出來?!?/p>
露凝香借著側(cè)身躲避的動作,指尖飛快捏了個輕身訣,淡青色的靈氣在指尖一閃而逝。
她足尖在一截粗壯的枝椏上輕輕一點,身形如被春風(fēng)拂動的柳絮般飄出三丈遠,穩(wěn)穩(wěn)落在另一棵古樹的橫枝上。
枝葉被她的動作帶得簌簌輕晃,幾片帶著晨露的葉子悠悠飄落,恰好擋在謝君安追來的視線前。
“捉我回天玉宗?”露凝香一手按在粗糙的樹皮上穩(wěn)住身形,另一只手把玩著鬢邊垂落的發(fā)絲,
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閃過幾分譏誚,“謝公子,我想有件事你必須搞清楚,那些男人是自愿被我吸食靈力的,還有我要的又不多只是一天的靈氣而以?!?/p>
她話音剛落,謝君安的長劍已如一道寒光劈至眼前,劍風(fēng)凌厲得刮得她臉頰生疼。露凝香足尖一旋,
如靈猴般繞著樹干避開,腰間的銀鈴被劍氣震得叮當(dāng)作響:“至于顧天白……”她歪著頭想了想,想起來了。
“那日在乾元林,他見我被碧水獸圍困,主動拔劍相助。后來月下對飲,他說心悅我,愿為我做任何事。
我不過是順?biāo)浦厶崃私桁`氣的事,他當(dāng)時可是紅著臉應(yīng)下的。”
“他那是被你用媚術(shù)迷了心竅!”謝君安的劍氣掃斷一根粗壯的樹枝,斷裂的枝干轟然砸在地上,“你明知他心性純良,故意以容貌引誘的”
露凝香踩著飄落的葉片旋身躲開,指尖彈出一縷粉色靈氣,卻被謝君安的劍氣瞬間劈散
:“修道之人哪個不圖些什么?他圖我的容貌身段,我圖他的純凈靈氣,各取所需罷了。難道非要他哭著喊著求我,才算合心意?”
謝君安被露凝香的歪理氣的臉色發(fā)紅,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這個妖女”
露凝香看著謝君安氣得發(fā)紅的耳根和緊抿的薄唇,反倒笑得愈發(fā)燦爛,桃花眼彎成了狡黠的月牙,
腰間的銀鈴隨著她的笑聲叮當(dāng)作響:“好了好了,跟你這種呆子說不清道理?!彼慵庠谥可陷p輕一點,
身形已飄出丈許遠,“謝公子這般追纏不休,再耗下去可要誤了我的大事啦。我走了,你不必想我——”
話音未落,她雙手飛快掐訣,方才被劍氣劈散的粉色靈氣竟如游絲般重新凝聚,在謝君安周身織成一張半透明的靈網(wǎng)。
那些粉色靈光觸碰到他的衣袍便瞬間收緊,帶著黏膩的禁制之力將他牢牢縛住。謝君安剛要運起靈氣掙脫,
卻發(fā)現(xiàn)這靈力看似柔媚,實則霸道無比,每動一下,靈網(wǎng)便勒得更緊,連丹田靈氣都滯澀了幾分。
露凝香站在遠處的樹梢上回眸,鬢邊的珍珠步搖在風(fēng)里輕晃,笑容里帶著幾分得意的狡黠:“謝公子氣性太大,該留些時日好好想想——這修道界的情情愛愛,
本就沒什么道理可講?!闭f罷,她轉(zhuǎn)身躍入密林深處,銀鈴聲隨著身影漸遠,最終被林間的風(fēng)聲徹底吞沒,
只留下被靈網(wǎng)縛在原地的謝君安,在原地氣得胸腔劇烈起伏,眼底怒火幾乎要燒穿這張粉色靈網(wǎng)。
露凝香將謝君安困在那粉色靈網(wǎng)中時,特意在禁制里加了層迷魂香,足夠他耗上兩個時辰。
她踏著林間暮色走進這家臨溪的“晚楓客棧”時,腰間的銀鈴隨著腳步輕晃,叮當(dāng)作響的聲音驚得檐下燕子撲棱棱飛起,掠過客棧門前的酒旗。
客棧大堂里原本喧鬧的劃拳聲、談笑聲忽然一頓,滿座食客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她身上。
她鬢邊斜插著支珍珠步搖,隨著進門的動作輕輕晃動,碎光落在白皙的頸項間;紫色紗裙裙擺掃過門檻時,
隱約可見裙擺下繡著的纏枝蓮紋,每走一步都如弱柳扶風(fēng),偏偏眼尾上挑的桃花眼又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媚意,勾得人心里發(fā)癢。
連柜臺后算賬的掌柜都看得怔了怔,直到銀鈴聲在柜臺前停下,才猛地回過神,連忙堆起笑:“姑娘里邊請,上好的上房還留著呢!”
露凝香指尖輕點柜臺,眼波在滿堂驚艷的目光里轉(zhuǎn)了一圈,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聲音軟得像浸了蜜:“掌柜的眼力好,就這間上房。再備一碟杏仁酥、一壺桃花釀,送到房里來。”
銀鈴輕響間,她已跟著店小二上了樓,只留下滿大堂若有所思的目光,還有幾聲低低的吸氣聲消散在飯菜香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