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我打破了沉默。
顧九淵迅速收斂了情緒，恢復(fù)了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淡淡道：“不認識。只是覺得這位小師妹氣息特殊。”
小四也移開目光，不再看他，只是抓著我的衣角，小臉上沒什么表情。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這兩個人之間的氣場，充滿了無形的交鋒。
算了，大佬的世界我不懂。
我把小四介紹給他們：“這是你們的小師妹，以后大家要好好照顧她?！?/p>
葉塵和陳長生連忙應(yīng)是。葉塵是出于對師父的尊敬，陳長生則是感覺到了小四身上的危險氣息，本能地想要討好。
回到宗門，后山已經(jīng)多了一面巨大的石壁。
這就是“萬法壁”。
我將神識探入其中，浩如煙海的功法秘籍瞬間涌入我的腦海。從最低級的黃階功法，到傳說中的天階秘典，應(yīng)有盡有。
我心花怒放。
我為葉塵挑選了《太上丹經(jīng)》和《大荒囚天指》。前者能讓他的丹道更進一步，后者是一門威力無窮的攻擊戰(zhàn)技。
我為陳長生挑選了《虛空遁形術(shù)》，完美契合他的空間道體，只要練成，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我為小四挑選了《凈世琉璃典》。這門功法至純至凈，正好可以克制她身上的不祥之氣。
葉塵和陳長生拿到功法，如獲至寶，當即就去閉關(guān)了。
小四也拿著玉簡，乖巧地回了房間。
最后，只剩下顧九淵。
我犯了難。
萬法壁里功法雖多，但我用“洞悉之眼”看他，依舊是三個問號。我根本不知道他適合修煉什么。
“九淵，”我斟酌著開口，“為師這里有幾部天階功法，你看看可有中意的？”
我將幾部聽起來最厲害的功法名稱報給他。
《焚天魔功》、《九轉(zhuǎn)輪回訣》、《不滅劍體》……
顧九淵靜靜地聽著，眼神毫無波瀾。
“多謝師父，”他開口道，“弟子功法特殊，暫時不需更換?！?/p>
我有些失望，但也沒強求。畢竟是神品弟子，有點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也好。修行上若有疑問，隨時可以來問我?！蔽覕[出為人師表的架子。
顧九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他走后，我總感覺心里不踏實。
尤其是他和四徒弟小四初見時的反應(yīng)。
我溜達到小四的房間門口，她正盤膝而坐，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琉璃光輝，顯然已經(jīng)開始修煉《凈世琉璃典》。她身上的不祥黑氣，被那光芒壓制得節(jié)節(jié)敗退。
我放下心來，又悄悄來到顧九淵的房間外。
他的房間里一片寂靜，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敢偷聽。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我這個師父的臉往哪擱？
我不知道，在我離開后，房間內(nèi)的顧九淵，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眸中，血色與魔氣翻涌。
“凈世琉璃典……居然是這部功法?！彼吐曌哉Z，聲音里帶著一絲嘲弄，“看來，她果然是那個人的轉(zhuǎn)世。”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小四房間的方向。
“萬載之前，你我分立仙魔兩道，斗得天翻地覆。你以‘凈世琉璃盞’鎮(zhèn)我魔軀，我以‘寂滅魔槍’碎你神魂，最終雙雙隕落?！?/p>
“沒想到，我們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再見?！?/p>
“還成了……同門師兄妹？”
顧九淵，或者說，曾經(jīng)的魔尊九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更有趣的是，我們有了一個共同的‘師父’?！?/p>
他回想起初見陸璃時的場景。一個煉氣三層的廢柴，口氣大得能吞天。轉(zhuǎn)眼間，修為暴漲。然后，又接二連三地找來一些身負大氣運的“怪物”。
那個葉塵，身懷丹武神脈，是上古丹神的后裔。
那個陳長生，天生空間道體，若成長起來，可遨游萬界。
還有這個小丫頭，曾經(jīng)與他齊名的禁區(qū)女帝。
現(xiàn)在，這些本該攪動風(fēng)云的人物，全都聚集在一個破落宗門里，對著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口稱“師父”。
“陸璃……”顧九淵念著這個名字，“你到底是誰？天道的棋子？還是某個沉睡的老怪物？”
他身上的傷勢，在葉塵的丹藥和宗門濃郁的靈氣下，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三成。雖然依舊虛弱，但一些屬于魔尊的手段，已經(jīng)可以勉強動用。
他閉上眼，一縷漆黑的魔識悄無聲息地探出，向著小四的房間蔓延而去。
他想看看，這位老對手如今是何光景。
然而，他的魔識剛剛靠近，小四房間內(nèi)就爆發(fā)出一股純凈而霸道的力量。
琉璃色的光芒一閃，他的魔識瞬間被凈化得一干二凈。
遠處的顧九淵悶哼一聲，臉色白了幾分。
“哼，不愧是禁區(qū)女帝。”他眼中非但沒有怒意，反而燃起了戰(zhàn)意，“這樣才有趣?！?/p>
而另一邊，小四猛地睜開眼。
她看向顧九淵房間的方向，眼中充滿了警惕和厭惡。
剛才那股氣息，她很熟悉。那是刻在神魂深處的死敵的味道。
“魔頭?！彼淅涞赝鲁鰞蓚€字。
雖然記憶尚未完全恢復(fù)，但本能告訴她，那個大師兄，是她此生最大的敵人。
而我，對此一無所知。
我正在為宗門日益強大而沾沾自喜。
我甚至開始規(guī)劃，等徒弟們都成長起來，我就帶他們?nèi)⒓酉砷T大會，亮瞎所有人的狗眼，讓我們清虛宗，名震天下。
我做著美夢，完全沒意識到，我這小小的清虛宗，已經(jīng)成了一個仙魔齊聚的炸藥桶。
而我，就是那個抱著炸藥桶，還想去點個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