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劍鎮(zhèn)外的戈壁灘泛著鐵銹色,沈浪盯著腳邊那塊黑石巨猿石像碎片,嘴角抽了抽。
這玩意兒比他整個人還沉,灰黑色的石面上布滿細密的符文,摸上去像貼了層冰,凍得指尖發(fā)麻。老劍痞說這是“煉肉轉的關鍵”,非要他用玄水鱷筋把石像碎片捆在背上,繞著戈壁跑五十圈。
“跑不完?”老劍痞呷著酒,眼一斜,“那就讓沙狼把你當點心,正好省得老子埋?!?/p>
沈浪咬著牙把石像碎片綁在后背,剛直起腰就“咚”地矮了半截,膝蓋咯吱作響?!八览项^,你咋不綁頭玄水鱷在背上?”
“你要是能弄死鱷王,老子給你綁十頭。”老劍痞揮揮手,“滾!日落前沒跑完,今晚的妖肉湯就歸胖虎了——哦對,胖虎還沒影兒呢,正好全歸我。”
沈浪罵罵咧咧地往戈壁深處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后背的石像碎片往下墜,勒得肩胛骨生疼,肉都像是要被從骨頭上撕下來。
他才跑了三圈,額頭的汗就砸在沙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就在這時,戈壁盡頭傳來“嗷嗚”一聲長嚎,七八只沙狼從沙丘后竄了出來,灰黃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油光,獠牙上還掛著血絲。
領頭的狼王比普通沙狼大一圈,左眼有道疤,正死死盯著沈浪背上的石像碎片,喉嚨里發(fā)出呼嚕聲——這畜生大概以為那是啥寶貝。
“來得正好?!鄙蚶送蝗恍α耍堑珱]跑,反而往沙狼群的方向沖了兩步。
他故意放慢速度,讓沙狼能跟上,卻又始終保持著半步距離。后背的石像碎片隨著跑動上下顛簸,砸得他五臟六腑都在顫,可他眼神卻越來越亮——老劍痞說過,“肉轉練的就是爆發(fā)力,疼到極致,才能知道骨頭里藏著多少勁”。
狼王終于按捺不住,猛地撲了上來,帶著腥氣的風擦著沈浪的脖頸掠過。
沈浪早有準備,借著石像碎片的重量猛地矮身,同時腳下一擰,使出泥鰍步往側邊滑。沙狼撲了個空,慣性帶著它沖到前面,沈浪瞅準機會,反手抽出別在腰間的斷劍,順著沙狼躍起的弧度,狠狠捅向它的后腿關節(jié)!
“嗷!”沙狼疼得落地翻滾,沈浪卻被后背的石像拽得一個趔趄,差點栽進沙堆。
其余沙狼見狀蜂擁而上,沈浪咬著牙轉身,故意把后背的石像碎片對著狼群。一只沙狼撲上來想咬他的脖子,卻被石像碎片撞得腦瓜嗡嗡響,趁這功夫,沈浪矮身橫掃,斷劍劃開了另一只沙狼的腹部。
血腥味瞬間濃了起來,狼王紅著眼再次撲來,這次它學乖了,避開石像碎片,直取沈浪的咽喉。
沈浪喉結滾動,突然做出個讓沙狼都懵了的動作——他竟背著石像碎片,猛地向后倒跑!
腳尖在沙地上擦出兩道溝,他盯著狼王撲來的軌跡,右手的斷劍反握,在狼王即將咬到他的瞬間,腰腹突然發(fā)力,硬生生扭轉半圈,斷劍精準地捅進了狼王那只帶疤的左眼!
“嗷——!”
狼王發(fā)出凄厲的慘叫,在沙地上瘋狂打滾。沈浪被這股反作用力掀得后退幾步,后背的石像碎片“哐當”砸在地上,他趁機解下玄水鱷筋,抓起石像碎片就往打滾的狼王身上砸。
“砰!”
石像碎片正中狼王腦袋,那畜生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剩下的沙狼被這不要命的架勢嚇住,夾著尾巴往后退。沈浪喘著粗氣,抓起斷劍指著它們:“滾!再敢來,把你們的牙全敲下來做骨哨!”
沙狼們嗚咽著跑了,戈壁灘上只剩下沈浪和滿地狼藉。他癱坐在沙地上,后背的皮膚被石像碎片磨得血肉模糊,和玄水鱷筋粘在一起,一動就鉆心地疼。
可他卻咧開嘴笑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剛才倒跑捅狼眼的瞬間,他分明感覺到胳膊上的肌肉在震顫,像是有股新的力氣從骨頭縫里冒出來,帶著熱意流遍全身。
“這就是肉轉?”他喃喃自語,抓起地上的斷劍,試著揮了揮。
速度好像真的快了點。
就在這時,沙丘后傳來極輕的腳步聲。沈浪猛地抬頭,看見蘇沐月站在那里,白衣在戈壁的灰黃色里格外顯眼。她手里握著冷月劍,劍尖垂在沙地上,眼神落在他后背的傷口上。
“你好像很喜歡被畜生追。”她開口,聲音像冰鎮(zhèn)過的泉水。
沈浪挑眉,故意往沙地上蹭了蹭,把傷口往她眼前湊了湊:“沒辦法,不像某些人,動動手指頭就讓妖獸跪舔。我這種野修,只能靠命換力氣?!?/p>
蘇沐月的目光在他胳膊上掃過——那里有塊肌肉在微微跳動,剛才被沙狼爪子劃到的傷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她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你的體質……”
“羨慕了?”沈浪痞笑,突然抓起塊沾血的狼肉,往她那邊扔,“嘗嘗?沙狼腿,烤著吃比玄水鱷肉嫩?!?/p>
蘇沐月側身避開,狼肉“啪”地掉在沙地上。她沒再看沈浪,轉身往戈壁深處走,聲音遠遠飄過來:“沙狼群有首領,你殺了這只,不出三天,會來更多。”
沈浪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喊道:“喂!冰山臉,你是不是擔心我死了沒人跟你搶玄水鱷內丹?”
蘇沐月的腳步頓了頓,沒回頭,只留下一句:“蠢材。”
沈浪望著她消失在沙丘后的身影,摸了摸后背的傷口,突然覺得沒那么疼了。他撿起地上的石像碎片,重新綁在背上,這次邁步時,好像真的比剛才輕松了那么一絲。
“五十圈是吧?”他對著戈壁灘咧嘴笑,“老子跑滿一百圈!”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背上的石像碎片在沙地上拖出一道深溝,像條倔強的傷疤。而沙丘后的陰影里,蘇沐月握著劍柄的手指動了動,目光落在遠處盤旋的幾只禿鷲身上——它們在等沈浪倒下,就像在等一塊會走路的腐肉。
她沒走,只是靜靜地站著,直到沈浪的身影變成戈壁盡頭的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