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里的尸體剛被拖出來,陳瞎子就“嗷”一嗓子蹦到了陸沉身后。
“黑……黑兇!” 他指著尸體身上的鎧甲,聲音抖得像篩糠,“是穿甲粽子!刀槍不入的那種!我太爺爺?shù)娜沼浝锂嬤^,說這種粽子專啃盜墓賊的后腦勺!”
陸沉沒理他,蹲下身翻看那具尸體。官服爛得只剩布條,鎧甲卻還完好,是前清的樣式,胸前嵌著塊護心鏡,已經(jīng)被什么東西砸凹了,邊緣沾著暗紅的血跡,像是人血。
“不是自然死亡?!?陸沉摸了摸護心鏡的凹痕,“是被人用重器砸死的,死前還攥著這塊玉佩?!?他撿起剛才從尸體手里掉出來的玉佩,玉質溫潤,上面刻的“沉”字被血浸得發(fā)黑,和蘇云溪那枚銀簪上的字如出一轍。
蘇云溪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眉頭皺了皺,手里的琉璃燈突然“嗡”地一聲,燈芯的白火變得不穩(wěn)定,忽明忽暗。
“怎么回事?” 陸沉抬頭看她。
蘇云溪沒說話,只是盯著那具尸體的手。尸體的手指蜷曲著,像是死前抓過什么東西,指甲縫里嵌著點灰褐色的粉末,不是墓里的泥土,倒像是……燒過的紙灰?
“這尸體有問題?!?她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那些粉末,“這是‘引煞紙’燒的灰,是玄門用來催尸變的東西?!?/p>
“催尸變?” 陳瞎子嚇得又往后縮了縮,“意思是……他要變粽子了?”
話音剛落,耳室的地面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地下鉆了出來!
陸沉反應最快,一把拽過蘇云溪往旁邊躲,同時將洛陽鏟橫在身前。
“轟隆——”
他們剛才站著的地方,地磚被頂開個大洞,黑黢黢的洞口里伸出只青黑色的手,指甲又尖又長,像鐵鉤子,猛地抓住了旁邊的一具陪葬俑,“咔嚓”一聲捏成了碎片!
緊接著,一個渾身裹著鐵甲的“東西”從洞里爬了出來。
不是剛才那具穿官服的尸體。
這具“粽子”更高大,鐵甲上銹跡斑斑,還沾著沒干的黑血,臉上的皮肉早就爛光了,露出森白的顱骨,眼窩深處冒著幽幽的綠光,正死死盯著陸沉,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是黑兇!比陳瞎子說的“穿甲粽子”更兇的那種!
“我的娘?。∈氰F甲兇尸!” 陳瞎子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這玩意兒刀槍不入,只有用黑狗血才能鎮(zhèn)??!咱沒帶??!”
黑兇沒理他,邁開沉重的步子,直撲陸沉!鐵甲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嘎吱”聲,每走一步,地面都跟著震一下,像是要把整個耳室的地磚都震碎。
陸沉握緊洛陽鏟,正準備迎上去,突然被人拽了一把。
是蘇云溪。
蘇云溪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他身前,手里的琉璃燈舉得高高的,燈芯的白火“騰”地躥高半尺,像一柄燃燒的劍,直直對著黑兇的臉。
“蘇云溪!你讓開!” 陸沉急了,這黑兇連鐵甲都能捏碎,她一個姑娘家舉著盞破燈,簡直是送命!
可蘇云溪沒動,只是冷冷地盯著黑兇:“這九世陵是我蘇家守的地方,輪不到你撒野?!?她說話時,燈芯的白火突然變了顏色,從純白變成了淡淡的金紅色,照在黑兇的鐵甲上,竟然發(fā)出“滋滋”的響聲,像是烙鐵燙在肉上。
黑兇的動作頓住了,顱骨里的綠光劇烈地閃爍著,像是在害怕。
“有用!” 陸沉眼睛一亮,“這燈能克它!”
陳瞎子也愣了,喃喃道:“奇了怪了……我太爺爺說這燈只燒盜墓賊,怎么對粽子也管用?”
就在這時,黑兇突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吼,像是被激怒了,猛地揮舞著鐵甲拳,朝蘇云溪砸了過來!拳風帶著股腥臭味,把地上的灰塵都卷了起來,眼看就要砸在她身上!
“小心!” 陸沉想都沒想,伸手去拉她。
可蘇云溪像是沒聽見,只是將琉璃燈往前遞了遞。金紅色的火苗“嘩”地展開,像一面盾牌,擋在她身前。黑兇的拳頭砸在火苗上,突然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像是砸在了棉花上,不僅沒傷到蘇云溪,反而被彈了回去,鐵甲拳上還燎起了一層青綠色的火苗,燒得它“嗬嗬”怪叫,連連后退。
“這……這是咋回事?” 陳瞎子看傻了,“這燈成精了?”
陸沉也皺起了眉。他看得清楚,剛才黑兇的拳頭砸過來時,蘇云溪的手明顯抖了一下,臉色也白了,顯然催動這燈對她消耗很大。而更奇怪的是,當金紅色的火苗展開時,他后頸的紅痣突然變得滾燙,一股暖流順著血管淌遍全身,剛才跟白兇動手時留下的疲憊感,竟然消失了大半。
“你沒事吧?” 他忍不住問。
蘇云溪搖搖頭,剛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指著黑兇身后:“小心后面!”
陸沉猛地回頭,只見從剛才那個地洞里,又爬出來好幾只白兇!這些白兇沒穿鐵甲,動作卻更靈活,像猴子似的,順著墻壁爬過來,利爪直撲陸沉的后頸——那里正是他紅痣的位置!
“媽的!還帶群毆的!” 陸沉低罵一聲,掄起洛陽鏟,一鏟敲碎了最前面那只白兇的腦袋。黑血濺了他一身,他卻像是沒感覺,反手又是一鏟,逼退了另外兩只。
可白兇越來越多,從地洞里源源不斷地爬出來,轉眼就圍了上來,把他們三個困在了中間。陸沉雖然勇猛,但架不住數(shù)量多,很快就有點吃力,胳膊被一只白兇的利爪劃了一下,撕開道血口子,血珠滴在地上,竟然冒起了白煙。
“陸爺!你流血了!” 陳瞎子急得大喊,“你的血好像能克它們!”
陸沉也發(fā)現(xiàn)了。剛才滴在地上的血珠,把靠近的一只白兇的爪子燒得“滋滋”響,那白兇疼得怪叫,轉身就跑。
“原來我的血也有用!” 他眼睛一亮,故意往白兇多的地方退了退,讓胳膊上的血滴在地上。果然,那些白兇像是見了鬼似的,紛紛往后躲,不敢靠近。
“你倆……” 陳瞎子看著陸沉滴血的胳膊,又看看蘇云溪手里的金紅燈火,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你倆是天生一對!他的血克粽子,你的燈也克粽子,合在一起就是‘盜墓賊+守陵女’的黃金組合!”
蘇云溪的臉又紅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手里的燈卻沒停,金紅色的火苗燒得更旺,逼得黑兇連連后退,眼看就要退到地洞口了。
“趁現(xiàn)在!” 陸沉喊道,“把它打回洞里去!”
他說著,不顧胳膊上的傷,沖上去,用盡全力將洛陽鏟插進黑兇的鐵甲縫隙里!黑兇嘶吼著掙扎,鐵甲被撬得“嘎吱”作響,陸沉死死地頂著鏟柄,臉憋得通紅。
蘇云溪見狀,也舉著燈圍了上來,金紅色的火苗直逼黑兇的眼窩。黑兇的綠光越來越暗,動作也越來越慢,終于被陸沉一腳踹在胸口,“轟隆”一聲摔回了地洞里。
“快!把洞堵上!” 蘇云溪喊道。
陸沉和陳瞎子趕緊搬來旁邊的陪葬石凳,“砰”地一聲壓在地洞口上。石凳剛放穩(wěn),就聽見地下傳來“咚咚”的撞響聲,顯然黑兇還在下面掙扎,但石凳紋絲不動,應該暫時堵得住。
直到這時,幾人才松了口氣。
陸沉靠在墻上喘氣,低頭看了看胳膊上的傷口,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只是傷口周圍有點發(fā)燙,像是被什么東西焐過。他抬頭看向蘇云溪,發(fā)現(xiàn)她也在看他的傷口,眼神里帶著點奇怪的神色,見他望過來,又趕緊移開目光,假裝看墻上的壁畫。
“你剛才……” 陸沉剛要說話,就被陳瞎子打斷了。
“陸爺!蘇姑娘!你們倆太厲害了!” 陳瞎子湊過來,一臉諂媚,“尤其是蘇姑娘,剛才你護著陸爺?shù)臅r候,那叫一個帥!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不是要殺他,是要護著他!”
蘇云溪的臉又紅了,嘴硬道:“我只是不想他死在這兒,壞了我守陵的規(guī)矩?!?/p>
“是是是,守規(guī)矩?!?陳瞎子笑嘻嘻的,“那咱現(xiàn)在能看看這耳室里有啥寶貝了不?我聞著有股子金銀味兒……”
他說著,就往耳室深處走,剛走兩步,突然“哎呀”一聲,像是踩到了什么東西。
陸沉和蘇云溪趕緊過去看。
只見陳瞎子腳邊的地磚是松動的,上面刻著個奇怪的符號,像是個“九”字,又像是個打結的繩。而地磚旁邊,散落著幾片碎瓷片,拼起來像是個瓷瓶的底座,上面刻著一行小字——
“第九世,煞星現(xiàn),善靈伴,方可破局。”
“煞星?善靈?” 陳瞎子撓頭,“這說的是誰啊?”
陸沉沒說話,只是摸了摸后頸的紅痣,那里又開始發(fā)燙了。他看了眼蘇云溪手里的琉璃燈,燈芯的金紅色還沒褪盡,映在她的臉上,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柔和。
煞星……善靈……
難道說的是他和她?
蘇云溪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輕“嗯”了一聲,像是在確認,又像是在回應。
就在這時,地洞口的石凳突然又“咚咚”地響了起來,這次的聲音比剛才更響,石凳竟然被撞得微微晃動!
“不好!” 陸沉臉色一變,“那黑兇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