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加班,我錯把要發(fā)給小三的恐嚇短信發(fā)給了一個陌生號碼。
“再敢騷擾我老婆,讓你消失?!?/p>
十分鐘后收到回復:【好呀,我在市二院停尸間等你。】
我嗤笑惡作劇,卻瞥見電腦屏映出我身后站著個穿病號服的女人。
電話突然響起,那頭傳來金屬抽屜滑開的聲音。
“找到你了?!?/p>
手機定位顯示:對方正在我的辦公椅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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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屏幕的熒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像有針在扎。辦公室里只剩下我這一個活物,靜得可怕,遠處那臺飲水機偶爾發(fā)出的一聲“咕?!毕袷谴顾赖膰@息。墻上的掛鐘指針,拖著自己銹蝕的影子,慢吞吞又無比固執(zhí)地往前挪了一格——凌晨一點零五分。
累。困。腦子像被塞滿了浸水的棉花,又沉又木。但更沉的是心里那把燒起來就壓不下去的邪火。媽的,陳婧那個女人!白天在茶水間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又浮現在我眼前,仗著爬上了張禿頭的床,把本該屬于我的項目硬生生搶走?她配?尖酸刻薄的譏諷像燒紅的烙鐵,一下下燙在我的神經上。
不行,不能就這么算了。得讓她嘗嘗苦頭。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三,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我用冰涼的指尖戳開手機屏幕,點進那個沒被我存名字、只被我標記為“賤人”的號碼。手指因為用力微微發(fā)抖,一個個字狠狠敲下去:
“再敢騷擾我老婆,讓你消失?!?/p>
寫完,最后那個“失”字的筆畫被我戳得格外用力,似乎戳碎了屏幕才解恨。點擊發(fā)送。疲憊感排山倒海般涌上來,我像被抽掉骨頭,整個人重重往后一癱,沉重的皮椅發(fā)出嘎吱一聲呻吟。
我閉上酸脹發(fā)澀的眼睛,長長地、長長地舒出那口堵在胸腔里的惡氣。想象著那個叫陳婧的女人收到這條信息時驚慌失措的丑態(tài),心里竟升起一絲扭曲的痛快。讓她囂張?讓她得意?也得有那個命消受!
休息了大概半分鐘,眼皮重的像墜了鉛塊,我摸索著撐開一條縫,手習慣性地去摸桌角的咖啡杯,里面只剩點冰冷的、黏稠的褐色殘渣。算了,今晚到此為止吧。
我伸手去夠被隨手扔在鍵盤旁邊的手機,打算再看一眼時間就滾回家睡覺。屏幕幽幽地亮著。目光隨意掃過,整個人卻猛地僵住,像大冬天被人兜頭澆下一桶冰水混合物。
發(fā)送對象,哪里是“賤人”?!
一行完全陌生的數字,冰冷地躺在屏幕頂端發(fā)件人的位置!
發(fā)錯了!
指尖驟然冰涼,一股寒氣順著尾椎骨猛地竄上后腦勺,頭皮瞬間繃緊。什么時候!我怎么點錯的?!一股混雜著懊悔和巨大不安的涼氣,瞬間頂到了嗓子眼兒,堵得我喘不過氣。
“操!”我低吼出聲,臟話在死寂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響亮,甚至帶上了點恐慌的回音。心臟在肋骨后面擂鼓一樣瘋狂地跳,震得整個胸腔嗡嗡作響。趕緊撤回!快!
我瘋狂地在那個剛發(fā)送出去的信息氣泡上點擊,可除了“已送達”三個小字像個冰冷的嘲笑穩(wěn)穩(wěn)貼在那里,沒有撤回選項,沒有已讀提示,什么都沒有!
晚了。
一股混雜著懊悔和無名恐懼的冰涼感瞬間攫住了我。給陳婧那賤人是震懾,可發(fā)給一個陌生號碼算怎么回事?對方會怎么想?告我恐嚇?報警?麻煩大了!
我死死盯著那個號碼看。完全沒印象。是之前哪個瞎了眼打給我的推銷電話?還是我無意中在哪張該死的傳單上看到過?沒有名字,甚至看不出歸屬地,就是一行冰冷、死板的字符。一股強烈的沖動迫使我抬起手指,想回撥過去,解釋清楚,哪怕是求饒……
就在指尖快要觸到撥號鍵的那一瞬,手機在我滾燙汗?jié)竦氖中睦锿回5匾徽穑?/p>
嗡嗡——
震動聲不大,但在這片死寂里,像是貼著我的骨頭在敲,震得我汗毛倒豎。
低頭。
屏幕亮了。一條新信息。
發(fā)信人:那個該死的陌生號碼。
呼吸在那一剎那似乎凍結了,血液好像全涌到了頭上,又在瞬間退得干干凈凈,只留下冰冷的麻木感。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輕微磕碰的噠噠聲。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用力過猛而指節(jié)泛白,指甲幾乎要嵌進那冰冷的手機殼里。我死死地盯著屏幕,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點開那條信息。
內容很短,短得殘忍。
【好呀,我在市二院停尸間等你。】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攥緊,狠狠擠壓了一下,血液似乎瞬間從四肢百骸被抽空,全涌向冰冷發(fā)麻的頭皮。停尸間?這玩笑開得也太他媽邪門了!
惡作??!
肯定是哪個認識我的混蛋,碰巧看到我發(fā)錯的短信,知道我單身狗哪來的老婆,故意用這種方式嚇唬我!對,一定是李強那王八蛋,下午他偷看我手機屏來著!想到這里,恐慌被一股強烈的憤怒壓下。
“去你媽的!”我咬著牙,手指因為怒氣和余悸顫抖得厲害,幾乎戳不準屏幕的虛擬鍵盤?!把b神弄鬼有意思?哪個傻逼惡作劇呢?找死是吧?”每個字都敲得格外用力,仿佛要把這深更半夜的驚悚發(fā)泄出去。
發(fā)送!
信息瞬間顯示“已送達”。
我把手機重重拍在桌面上,“啪”的一聲脆響在靜夜里格外刺耳,像是在打那個裝神弄鬼混蛋的臉。后背沁出的冷汗被辦公室的空調風一吹,激起一層雞皮疙瘩。神經高度緊張后的放松讓我感到一陣虛脫般的疲憊,困意再次洶涌襲來。
不行,這破地方一分鐘都不想多待了。
我猛地伸手去夠顯示器開關按鈕。電腦還亮著,深藍色的桌面壁紙是一張雪山湖景。就在指尖離那個小小的電源鍵只有半寸距離時,我眼角的余光不經意地掃過黑黢黢的顯示器屏幕。
像過電一樣,渾身寒毛“唰”地全豎了起來!汗毛倒豎!
屏幕本身是關閉的黑暗狀態(tài),但它那光潔如鏡的黑色表面,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的影像:慘白著一張因熬夜和驚嚇而扭曲的臉,頭發(fā)亂糟糟的。就在我頭頂后方,不到半步遠的地方,似乎緊緊貼著我的椅背,模模糊糊地站著一個人影!
輪廓很纖細。不是高大的李強。
她?不,它?穿著一身慘白的……病號服?長頭發(fā)濕漉漉地黏在臉側,看不見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令人心悸的慘白輪廓。
嗡——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血液轟然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跌落冰窟。強烈的嘔吐感頂住了喉嚨口,胃里翻江倒海,整個人完全僵死在了椅子上!心臟在胸腔里撞擊,撞得肋骨生疼,像是要沖破那層皮囊跳出來。
幻覺!一定是太累太困,加上剛才那惡作劇短信的刺激,眼花了!肯定是!
我死死閉了一下眼睛,用盡全身僅存的力氣,猛地吸進一口冰冷的、帶著灰塵味道的空調風,再猛地睜開!
心臟仿佛被一只冰手死死攥住,驟然停止跳動了一瞬。
屏幕的反光里,那張模糊慘白的臉,似乎……似乎微微朝我偏了偏角度。
恐懼像粘稠的瀝青,瞬間淹沒了四肢百骸。我?guī)缀跄芮逦馗兄剑幸还申幚涞焦强p里的寒氣,正貼著我僵直冰冷的后脖頸,一絲絲地滲透進來,冰得我牙齒不受控制地打起寒顫,發(fā)出細微的“咯咯”聲。
辦公室的空調運作聲不知何時完全消失了。世界死寂。只有我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還有那清晰到令人崩潰的心跳聲——咚!咚!咚!像戰(zhàn)鼓在空曠的戰(zhàn)場上擂響。
跑!
腦子里僅存的念頭發(fā)出凄厲的尖叫。
可身體像被凍在了冰坨里,四肢僵硬冰冷,根本不聽使喚!就在我拼盡全力,試圖驅動那兩條如同焊接在地板上的腿,試圖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