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顧不上工作室的混亂，幾乎是沖回公寓。
街道上的人群還沒有徹底崩潰。
那種無聲的壓抑卻比尖叫更加致命。
恐慌感濃烈到讓空氣都變得粘稠。
他回到公寓，門被重重甩上。
陸琛立刻再次嘗試撥打陸曉的號碼。
手機屏幕上，信號格的位置一片空白。
“無服務(wù)”。
兩個字刺入他的視網(wǎng)膜。
網(wǎng)絡(luò)連接的圖標(biāo)轉(zhuǎn)了幾圈，彈出一行小字。
“連接超時”。
這不是個別現(xiàn)象。
某種大規(guī)模的通訊中斷已經(jīng)發(fā)生了。
他焦躁地抓起遙控器，按下了電視的開關(guān)。
所有頻道都在播放同一段緊急插播新聞。
畫面極度混亂。
鏡頭在瘋狂地搖晃，捕捉著模糊的人群奔逃的殘影。
背景里的建筑物地點不明，被濃煙與塵土籠罩。
演播室里，主持人的領(lǐng)帶歪了，額頭上全是汗。
他顫抖的音調(diào)幾乎帶上了哭腔。
“……我們正在緊急插播一則消息，全國多地同時爆發(fā)原因不明的突發(fā)群體性恐慌事件……”
“請市民保持冷靜，留在室內(nèi)，不要外出……”
導(dǎo)播導(dǎo)播顯然已經(jīng)忘記了切換鏡頭。
那混亂的畫面在屏幕上顫抖，無人切換。
就在此時，公寓外傳來刺耳的尖叫聲。
大規(guī)模、毫無章法的奔跑聲緊隨其后，越來越近。
陸琛猛地沖到窗邊。
樓下原本只是死寂的人群，此刻卻像無頭蒼蠅般瘋狂奔逃。
他們互相推搡，有人被重重撞倒。
奔跑者毫不猶豫地踩踏過摔倒的人。
甚至有人在奔跑中莫名其妙地摔倒，再也爬不起來。
陸琛清楚地看到那些奔逃者的臉。
那是一種純粹的、極致的扭曲恐懼。
他們的瞳孔放大，嘴巴張開，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仿佛正在躲避某種看不見、卻能真實感受到其存在的恐怖之物。
那種恐懼甚至超越了對死亡的本能。
陸琛感到胸口被無形的力量死死壓住。
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懼”能量變得更加濃稠。
它帶著一種冰冷的、刺骨的寒意。
仿佛它正在主動向他涌來，試圖侵蝕他的理智。
陸琛死死抓住窗框。
他的心理學(xué)知識告訴他，這絕非普通的騷亂。
這也不是簡單的群體癔癥。
這種有方向、有“目標(biāo)”的奔逃，充滿了詭異。
空氣中那股濃烈到近乎實體化的“恐懼”，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
某種非自然的力量正在制造并散播著恐懼。
門外傳來絕望的敲門聲。
“陸醫(yī)生！”
鄰居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要沙啞。
“救命！我……我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跟著我！”
陸琛透過貓眼。
鄰居的身體劇烈顫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恐。
他幾乎要被那股蔓延的恐懼壓垮。
“你還好嗎？”陸琛壓低聲音問道。
“不好！我一點都不好！”鄰居聲音尖銳。
“它……它就在外面！我能感覺到它！”
“什么東西？”陸琛的眉頭緊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鄰居帶著哭腔。
“它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冰冷的，讓人無法呼吸的感覺！”
“我聽到它在我耳邊低語！”
“它在說什么？”陸琛的心跳開始加速。
“它說……它說……”鄰居的聲音變得模糊，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扼住。
他突然猛地撞擊房門，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它說……恐懼……是……盛宴！”
陸琛猛地后退一步。
這句話，他剛剛在新聞中也聽到了。
不，更準(zhǔn)確地說，是感受到了。
他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他必須找到陸曉。
他也必須弄清楚這股“恐懼”的真相。
陸琛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墻上的一張城市地圖上。
他開始思考可能的路線。
就在陸琛準(zhǔn)備出門時，他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低語。
那聲音卻又清晰可聞。
它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又仿佛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帶著一種無法理解的、扭曲的愉悅感。
“……恐懼……是……盛宴……”
那聲音輕聲重復(fù)著。
陸琛猛地捂住耳朵。
他的心跳如鼓。
這聲音，只有他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