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了菜市場最角落的攤位。
三平米,月租八百。
鐵皮棚頂漏雨,下雨天得撐傘切菜。
我不管。
咸菜壇子搬進來那天,我親手刷了三遍。
壇口用竹條封死,米酒擦邊,撒鹽防霉。
泡蘿卜切片,酸豆角掐頭去尾,辣白菜層層抹料。
我做得很慢。
陳玉芬的“戲”,卻演得越來越瘋。
第三天,我手機炸了。
表姐發(fā)來鏈接:“你快看!你媽要是活著,能氣死!”
我點開。
是陳玉芬的朋友圈視頻。
鏡頭晃,對準她哭得滿臉油:“我給兒媳婦買金鐲子,她嫌小,摔地上!”
畫面一轉(zhuǎn),是她舉著個空禮盒,“啪”地摔在茶幾上,“她說‘我不稀罕你家東西’!”
背景音還配了段哭腔錄音,根本不是我的聲音。
評論炸了:
“現(xiàn)在兒媳婦都這么狂?”
“娶她還不如養(yǎng)條狗!”
“這種白眼狼,該進監(jiān)獄!”
更絕的是,她把視頻打印成傳單,貼滿社區(qū)公告欄、電梯間、幼兒園門口。
標題刺眼:《現(xiàn)代陳世美:羅心悅嫌貧愛富記》。
我路過電梯,聽見兩個大媽議論:
“聽說她連婆婆送的金子都摔了?”
“這種女人,遲早遭報應(yīng)?!?/p>
我沒說話。
晚上八點,菜市收攤。
我裹著舊風(fēng)衣,去城西老街。
巷子盡頭有家“代寫書信鋪”,老板是個聾啞老人,收我五塊一封,代寫家書。
我坐在小馬扎上,手寫那些漂泊在外的兒女說不出口的話:
“媽,我在工地挺好的,別擔心?!?/p>
“爸,今年不回家過年了,您和媽保重?!?/p>
“孫女上學(xué)了,照片寄您,長得像您?!?/p>
筆尖沙沙響。
一晚上寫八封,賺四十塊。
加上賣咸菜,一天賺不到兩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