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還沒來得及回話,突然,二樓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像個年輕女生,帶著點剛睡醒的迷糊,從頭頂?shù)臉翘菘陲h下來,直直鉆進他們耳朵里 ——
“誰???”
三個字,在空曠的教學樓里蕩開回音,撞在墻上,又彈回來,重重砸在三人的心上。
趙小胖手里的攝像機 “啪嗒” 掉在地上,夜視功能還亮著,紅光對著天花板,照出一片蛛網(wǎng)密布的黑暗。蘇曉曉死死攥著林野的衣角,指節(jié)都發(fā)白了,她能感覺到林野的身體瞬間繃緊,呼吸都停了半秒。
風從破窗鉆進來,卷起地上的紙屑,在腳邊打著旋。二樓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東西,正透過樓梯扶手的縫隙,靜靜地往下看。
林野咽了口唾沫,強裝鎮(zhèn)定地清了清嗓子,對著樓上喊:“誰…… 誰在那兒?我們是來…… 來拍紀錄片的!”
樓上沒有回應(yīng)。
只有那股若有若無的霉味,似乎更濃了些。
趙小胖顫抖著去撿攝像機,手指碰到冰涼的機身時,突然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東西。他把手電筒往下一照,只見自己的掌心沾著一小片暗紅色的痕跡,像干涸的血跡,又像……
又像很久以前,被人不小心蹭在地上的紅顏料。
趙小胖的尖叫聲卡在喉嚨里,像被捏住的氣球,只擠出個嘶啞的氣音。他盯著掌心那片暗紅,手一抖,攝像機差點又摔了,“是…… 是血嗎?我就說這地方邪門,野哥,咱要不撤吧?我奶還等著我回家吃夜宵呢……”
“慌什么?!?林野的聲音比他穩(wěn)得多,但蘇曉曉拽著他衣角的手能感覺到,他胳膊上的肌肉繃得像塊石頭。他彎腰撿起趙小胖掉在地上的手電筒,光柱懟在那片痕跡上 —— 紅得發(fā)暗,邊緣帶著點粉質(zhì)感,不像新鮮血液那樣黏膩,倒像是……“顏料?!?/p>
蘇曉曉湊近看了一眼,突然想起資料里的描述,后背瞬間竄起一股涼意:“是紅顏料。周曼老師失蹤那天,畫室里就留下了一攤沒干的紅顏料……”
“巧合而已?!?林野硬邦邦地丟下一句,伸手把蘇曉曉往身后拉了拉,“老樓里丟點顏料罐頭很正常。胖哥,撿好你的家伙,咱往里面走,拍完趕緊撤?!?他嘴上說著 “趕緊撤”,腳卻已經(jīng)邁向了走廊深處。
趙小胖哭喪著臉撿起攝像機,鏡頭還在忠實記錄著眼前的一切,夜視模式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貼在斑駁的墻面上,像三個搖搖晃晃的鬼影。他掏出別在腰上的錄音筆,按下開關(guān),嘟囔道:“我這是為科學獻身…… 回頭流量好了,你們倆得請我吃三頓火鍋?!?/p>
走廊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混著灰塵和某種說不清的酸腐氣,吸進肺里像裹著團棉花。兩側(cè)的教室門大多敞著,里面堆著廢棄的課桌椅,木頭腐爛的味道從門縫里鉆出來。手電筒的光柱掃過,偶爾能照到墻上殘留的標語 ——“團結(jié)奮進” 的 “奮” 字缺了個頭,“好好學習” 的 “學” 被人用黑筆畫了個圈,看著格外詭異。
“你們聽。” 蘇曉曉突然停住腳步,側(cè)著耳朵,“是不是有聲音?”
林野和趙小胖同時噤聲。風聲從破窗鉆進來,嗚嗚咽咽的像哭,除此之外,還有種很輕的 “沙沙” 聲,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墻壁,又像是…… 翻書?
“在…… 在那邊!” 趙小胖的聲音發(fā)顫,攝像機的紅光指向走廊盡頭。那里有一扇半開的門,門楣上掛著塊掉漆的木牌,勉強能認出 “初二(3)班” 幾個字?!吧成场?聲就是從那扇門后傳出來的。
林野做了個 “噓” 的手勢,握緊手里的撬棍(他剛才不知什么時候摸出來的),一步一步挪過去。蘇曉曉緊跟在他身后,手心全是汗,手里那張黃紙符被攥得皺巴巴的。趙小胖殿后,攝像機的鏡頭抖得像帕金森,嘴里還在碎碎念:“別是貞子爬出來了…… 我最怕長頭發(f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