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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新郎——”
“迎新娘——”
耳邊是連綿不斷的賀喜聲,春丫迷迷蒙蒙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住手腳,罩在一個竹籠里!
透過竹縫,她看見了顧錦年。
少年本就生得俊朗,此刻穿上大紅喜袍,眉眼微揚,更顯意氣風(fēng)發(fā),卻又比平日里多了兩分沉穩(wěn)。
他面上掛著笑,一把將新娘打橫抱起,帶著她跨火盆,射紅箭,越馬鞍。
最后步入高堂,親手將紅球的另一端綢子交到新娘手里。
“一拜天地——”
她望著高堂里的新郎官,渾身透著喜氣,沒有半分不愿。
“二拜高堂——”
她看見主母笑得嘴都合不攏,似乎十分滿意這門親事。
“夫妻對拜——”
她看見顧錦年收緊紅綢,朝陸馨兒走近了一步,緩緩彎下腰身,勾起的唇角一刻都沒有下來過。
她沉默地閉上眼,任由冰冷的淚水劃過臉頰,淌進衣領(lǐng)。
去年顧錦年生辰那天,他半夜焦急地敲開她屋門,緊緊抱住她,身子微微發(fā)著抖。
“我剛才夢到我們大婚,你跨火盆的時候,不小心點燃了婚服裙擺,火噌的一下就燒了起來......”
說著,他竟哽咽了起來,“你沒事,你沒事真的太好了?!?/p>
她只覺好笑,一下又一下輕拍他的背安撫著。
“不會有事的,只是夢而已?!?/p>
顧錦年卻鄭重地看著她。
“不行,就算是夢也不行?!?/p>
“等我們大婚之日,我定要抱著你跨火盆,絕不會讓火星子濺到你一點!”
因著這一句話,那一整晚,她的心都被一股溫暖包裹著。
可如今,他的這份溫暖卻給了別人。
婚房內(nèi)掛滿了紅綢子,新調(diào)制的熏香味飄了滿屋。
春丫昏昏沉沉地睜開眼,還沒徹底緩過來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馨兒?!?/p>
衣柜門沒有完全合上。
透過縫隙,她看見顧錦年挑起陸馨兒的紅蓋頭,又和她喝了合巹酒。
顧錦年喝得醉醺醺的,渾身燥熱,隨手扯開了點領(lǐng)口。
“馨兒,你是世子妃,往后府中中饋也會交由你掌管,我永遠(yuǎn)不會虧待你。”
“可是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一直都是春丫,我的心和身體,都只會在她那兒?!?/p>
因著這一句話,春丫呼吸屏住了。
可下一秒,就見陸馨兒踮起腳吻了上去。
顧錦年也只是愣了一會兒。
成年人的烈火一點就燃。
顧錦年沒有拒絕,反守為攻,按住陸馨兒的后腦勺,吻得更加熾 熱。
剛才信誓旦旦做的保證,仿佛只是無足輕重的一句話。
對上陸馨兒投來的挑釁眼神,春丫平靜地垂下眼,不再去看那糾纏在一起的新婚燕爾。
喘 息聲越來越急促,空氣漸漸升溫,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曖昧的氣息。
床帳咯吱搖晃,搖碎了窗臺灑進來的溫柔月光......
恍惚間,她想起了那個燥熱的夏夜。
顧錦年拉著她上到屋頂。
漫天星空下,他捧起她的臉印上一吻,神情格外真摯。
“春丫,我顧錦年這輩子只娶你一個,只會對你一個人好。”
曾經(jīng)的誓言再真摯,也不過只是一句話而已。
她愛的那個少年郎,或許早在那場和山匪的搏斗中,就已經(jīng)死去了......
春丫縮在衣柜里,被迫聽陸馨兒叫了三天三夜。
麻木的心卻再也激不起半點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