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肅穆的葬禮禮堂，棺木停放在鮮花叢中，尚未封蓋。
林翩月一身黑色裙裝，神情凝重。
她親自操持著葬禮的每一個細節(jié)，力求盡善盡美。
顧羨之穿著黑色喪服，左眼依舊蒙著紗布，右眼空洞無神。
他安靜地跪坐在靈前，對林翩月所做的一切毫無反應(yīng)。
賓客上前向遺像鞠躬向顧羨之表達哀悼，他也只是機械地回禮。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愛馬仕新款黑色西裝、梳著大背頭的男人，手捧白菊，大搖大擺地走進禮堂——
宋明彥。
他的出現(xiàn)，瞬間打破葬禮的肅穆，引來賓客探究的目光。
宋明彥無視眾人的視線，徑直走到顧羨之面前，將花束放在棺木前。
他臉上帶著刻意偽裝的悲戚，聲音嬌柔做作：
“阿顧哥，節(jié)哀順變。伯母走得這么突然，真是讓人心痛呢......”
他甚至假惺惺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
顧羨之身體猛地一僵，僅存的右眼瞬間燃起恨意。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顫抖，“滾出去！宋明彥！這里不歡迎你！滾！”
宋明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求助般地看向不遠處的林翩月。
林翩月眉頭緊鎖，快步走來。
他先是低聲安撫宋明彥，“不是不讓你來嗎？阿顧現(xiàn)在情緒......”
宋明彥的眼圈立刻紅了，“月月姐，我只是......只是想來送伯母最后一程?！?/p>
林翩月輕輕嘆了口氣，責備地看了一眼顧羨之。
“阿顧，你冷靜一點，明彥也是一片好心，你又何必這么刻薄？”
顧羨之緩緩站起身，“刻?。苛拄嬖?，帶著這個害死我媽的兇手，立刻滾出我媽的靈堂！”
林翩月臉色瞬間鐵青，“你胡說八道什么？”
“伯母的事是意外，你再這樣無理取鬧，就對逝者的不敬！”
宋明彥躲在她身后，嘴角勾起陰冷的笑意。
他看著靈前火光跳躍的火盆，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算計。
他裝作上前表達哀思，腳下卻“一個不穩(wěn)”。
“咣當——”
沉重的銅盆被他猛地踢翻，燃燒的紙錢和通紅的炭火傾瀉而出！
木質(zhì)的棺木瞬間被點燃，火苗“噌”得竄起。
“媽——！??！”
顧羨之一聲慘叫撲向燃燒的棺木，想要撲滅火焰救出母親的遺體。
然而濃煙和火焰撲面而來，他痛苦地彎下腰咳得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咳——”
他絕望地哭喊，“不！不要！媽——?。。 ?/p>
林翩月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慌忙指揮工作人員滅火。
宋明彥則緊緊抓著她的手臂，尖叫著：“月月姐，我怕火！”
等火被撲滅，棺木早已被燒得變形，里面的遺體更是慘不忍睹。
顧羨之抬起頭，布滿血絲的右眼死死盯著宋明彥：
“宋明彥，我要殺了你！”
他踉蹌著撲過去，卻被林翩月死死攔住。
她用力抱住瘋狂掙扎的顧羨之，“阿顧，明彥只是不小心絆倒了！不是故意的，這是意外！”
又是意外？
顧羨之停止掙扎，“林翩月，帶著他......馬上滾出這里......別臟了我媽的輪回路?！?/p>
林翩月被他眼中的死寂和“臟”字刺痛，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慌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阿顧......”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別......你冷靜一下，我這就帶著明彥走?！?/p>
顧羨之從隨身的黑色手袋里掏出一份文件，聲音平靜地可怕：
“簽了它?！?/p>
林翩月疑惑著接過，文件上寫著《療養(yǎng)院治療及喪葬費用結(jié)算單》。
她心底涌起一陣復(fù)雜的情緒。
她沒有仔細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就在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名字。
顧羨之抽回文件，沒再看她。
“帶著你的‘恩人’，滾吧?！?/p>
林翩月看著拒人千里之外的顧羨之和站在身邊一臉無辜的宋明彥，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
厚重的禮堂大門緩緩關(guān)上。
顧羨之依舊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攥緊周律師遞來的機票。
“今日凌晨一點，直達北歐?！?/p>
他緩緩翻開手中簽著“林翩月”三個字的文件，最后一頁赫然寫著——離婚協(xié)議書。
一滴眼淚從右眼的眼角滴落，暈開了墨跡。
那不是悲傷的淚，那是祭奠的淚。
祭奠他死去的愛情，祭奠他枉死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