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女友跪下求我替她白月光坐牢，還立下毒誓說等我出獄就結婚。我信了，
在監(jiān)獄熬了整整五年。出獄那天正巧是春節(jié)，可原本說要來接我的女友卻失約了。
等我趕到家時，卻發(fā)現(xiàn)她和白月光占據(jù)了我的房子正在吃年夜飯。兩人正舉杯慶祝。
「放心吧靳言，謝辭愛我愛的要死。等我哄騙好他將名下的財產(chǎn)都留給我，
再隨便找個理由再讓他坐牢，咱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刮异o靜看了會，走進去拍手鼓掌。
「好配啊，為你們的感情點贊?！闺S后向法院提出上訴，說出當年替人坐牢的真相。
1屋內(nèi)的兩個人聽到動靜后，頓時驚慌站起來。女友沈晚怡看到來人是我，飛快擠出笑容，
朝我走過來?！赴⑥o你回家了怎么不和我說聲啊，我好去接你?！刮业瓛吡怂谎?。
「我說了，但是你自己忘記了?！姑髅魅烨暗弥乙霆z的消息時，沈晚怡激動得不行，
當即就說要去監(jiān)獄接我。那時我聽著聽筒里她熟悉的聲音，怎么也沒辦法控制心底的情緒，
輾轉好幾晚都沒睡好。想著終于，這五年終于結束了?？晌覜]想到，
回到家等待我的卻是這樣的現(xiàn)實。沈晚怡愣住，很快反應過來?！改沁€不是忙著準備年夜飯，
想著你回來就能吃上啊。你原諒我好不好?」她如同從前那樣搖晃著我的胳膊撒嬌，
語氣嬌嗔。五年前，我也是被她這樣哀求著，便什么都顧不得了。不過現(xiàn)在，
心底意外的很是平靜。我抬頭，將視線落在陸靳言上?！改阍趺丛谶@？」男人揚起嘴角，
絲毫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钢x先生也知道我命苦沒了家人，
晚怡心疼我才想著來這感受下家庭的溫暖的。我想著，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刮逸p蔑一笑。
「我要是說介意，你現(xiàn)在能滾么？」話音剛落，沈晚怡頓時不滿了。「干嘛這樣刻薄啊，
阿辭，大過年的你至于要把靳言趕走么。他都這么可憐了你怎么還如此狠心！」
「怎么一回來就惹我生氣啊！」看著她滿臉的不贊同，我硬生生品出幾分可笑。我刻??？
我狠心？但凡我真的有，當年就不會心軟答應她，去替陸靳言坐牢。見我沉默，
沈晚怡的語氣又緩和了幾分?！负美舶⑥o，我知道你這幾年辛苦了。
咱們一起吃個年夜飯也不是不行嘛，有什么事等過完年再說啊。」深深嘆了口氣后，
我沒再說些什么。確實有些事，得慢慢掰扯清楚。一頓飯吃的很是沉默。
沈晚怡的手藝沒有變，可味道，好像和從前的不太一樣了?！赴⑥o，
這是專門給你做的紅燒帶魚，快吃啊?！股蛲礅彝肜飱A了一筷子帶魚，笑容如故。
我默默把帶魚拿走，對上她錯愕的眼神?！改悖憔退阍儆憛捊?，討厭我把他帶回家，
也不用這樣羞辱我吧！」「我明明記得很清楚，這就是你喜歡的紅燒帶魚??！」她說的沒錯，
曾經(jīng)我確實愛這道菜?？上??！高@里面有姜末，我過敏吃不了。」從前沈晚怡很清楚，
會記得不放姜末。就算不得不用用于去腥，也會再一一剔除掉。那時的她拍著胸脯保證，
絕對不會讓我吃到分毫，受到傷害?？涩F(xiàn)在，看著她僵在嘴邊的笑，躲閃的眼神，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關于我的一切。她都忘了?！改?，那可能是我太忙忘記了。阿辭，
我不是故意的，你再吃點別的吧?！顾艁y又朝我碗里夾了好些菜，飛快眨巴著眼。
我默不作聲放下筷子?！肝页燥柫?。」抬頭，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改旰竺裾植派习?，
到時候記得帶上身份證?！股蛲礅乱庾R脫口而出?！溉ッ裾指陕铮俊?/p>
沈晚怡的心猛地往下墜，沒由來地有些心慌。我不由地自嘲一笑。「怎么，
連當初說我出獄后要和我結婚的事情也忘了？」「沈晚怡，只過去了五年不是五十年啊。
你怎么能什么都忘記？」她不由地咬住嘴唇，張了張嘴最后擠出句蒼白的解釋。
「我沒忘,只是...」只是不愿了，對吧。剛想幫她回答，大門突然被人打開，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沖著屋內(nèi)喊道。「爸爸媽媽，我回來啦！」2我的瞳孔驟縮，
心臟不受控制狂跳起來，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小女孩仿佛沒看到我，
徑直跑到陸靳言身邊撒嬌?！竿饷嫣淞?，都沒人陪敏敏放煙花了。
爸爸你們什么時候吃完飯啊，快陪我一起玩?！龟懡钥桃饪戳宋乙谎?，蹲下身附和著。
「好好好，等爸爸媽媽都吃好了再陪你。敏敏你先去樓上換件衣服吧?！?/p>
隨著小女孩的身影消失，他這才佯裝吃驚，才想起來和我解釋?！钢x先生嚇到了吧，
這是我和...前妻的孩子，大過年的也不能放她一個人在家，我就帶著她一塊過來了。」
我卻沒看他，目光落在面色有些發(fā)白的沈晚怡身上。「是么，那為什么那孩子管你叫媽媽啊，
沈晚怡。」她往后退了幾步，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最后變成惱怒。「謝辭你夠了！
不就是沒接你回家嗎，又是飯菜又是懷疑，你到底對我有沒有點信任?。 ?/p>
「敏敏這么小我看她可憐沒了親媽，讓她喊我媽媽又有什么錯！」
「是你非要破壞這好好的氣氛，是你非要無中生有，你怎么這么過分??！」說著說著，
她的眼底泛起了淚花。從前我們很少吵架，就算有了爭執(zhí)只要她一哭我就開始慌，
什么錯處都往自己身上攬。那時的我，不忍心讓她受一點委屈，只愿把她放在心尖上。
但現(xiàn)在，我突然就不這么想了。嘴角不自覺揚起冷笑，「我無中生有？
沈晚怡你到底記不記得當初對我的承諾？！」「是你當初跪下求我的，求我給這個男人坐牢。
」「現(xiàn)在呢，結婚忘記了，還說我刻??！沈晚怡，你到底想我怎么樣！」她的話堵在原地。
好半天，女人終究是還是緩和了語氣，握緊了我垂在身側的手。「阿辭，我沒忘記。
當初我說你出來嫁給你的話也不是假的，
我只是...這五年你的空缺讓我還是對結婚有些陌生，給我點時間適應好不好。」
「你替靳言坐牢，這份恩情我和他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先別著急，
好不好？」她輕拍著我的后背試圖安撫著，慢慢地，疲倦席卷了全身。太累了。
我推開她的手，走進臥室一頭栽倒在被褥里，想用睡眠麻痹自己。沈晚怡沒有進來。
我睡得迷迷糊糊，聽見陸靳言帶著孩子離開的聲音，再然后，是她躺在我身側。「阿辭，
你辛苦了。」她輕輕拍著我的后背，這次我沒推開，漸漸沉入夢鄉(xiāng)。再次睜眼，
已經(jīng)是第二天晌午。走出臥室，隱隱聽到廁所里窸窣的聲音。湊近聽，
沈晚怡正不知和誰打電話，語氣里都是抱怨?！刚鏌┧懒?，哄了大半天才把這事騙過去，
你最近別帶敏敏來這了，他敏 感的很?！?/p>
「反正我先把他手里的錢和名下那家車行給騙過來再說，瑪?shù)略趺次迥赀@么快！」
準備敲門的手僵在了半空。我?guī)缀醪桓蚁嘈牛淼难涸诖丝谭路鸲寄套 ?/p>
當初明明說是因為陸靳言不小心挪用公款被判五年，她才帶著判決書找到我的。如今，
卻全都是騙我？！剛想沖進去質(zhì)問，沈晚怡卻先一步出來?？次夷樕粚?，
她有些小心翼翼詢問?！冈趺戳税⑥o，還在為昨天的事情傷心嗎。
靳言已經(jīng)帶著他孩子走了啊，咱們過兩天就可以去領證了。」我直直盯著他，「真的么?」
她臉上涌出莫名的神色，湊近我?！府斎话?，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么。」說罷，
又像是想起什么，極其自然說了句?！笇α?，既然你做了五年牢檔案已經(jīng)不太清白，
要不你名下的那個車行，就轉讓給靳言吧。」3我停下腳步，疑心自己聽錯。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打拼的事業(yè)，你讓我送給陸靳言？」沈晚怡一臉理所當然?！笇Π?，
就因為是你的，我才放心交給靳言啊。他專業(yè)對頭，比你更適合管理，不是么？」
「再說了你也可以放手趁機好好休息啊，錢以后再掙也不急嘛?！?/p>
我被她這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氣笑了?！肝沂沁@輩子欠他陸靳言的么？」
「給他坐牢還要把車行送給他，是你腦子有病還是當我也有??？」她沒想到我會這樣說，
又氣又惱?！覆唤o就不給，還說我有??！謝辭你根本就不懂我這五年等你等的有多艱難！」
說罷，就拿起桌子上的花瓶砸向我?；ㄆ宽樦业哪橆a掉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一如我此刻的心?！覆灰詾槟憬o靳言坐牢就拿了免死金牌！我告訴你謝辭，你別太過分了！
」她眼神中閃過狠厲，拿起包摔門離去。我站在原地很久，最終蹲下無力地抱住了頭。
當初答應替陸靳言坐牢，我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第一次聽到這要求時我自然是不同意的，
可沈晚怡只是沉默。當晚她什么都說不出來，默默地抹著眼淚。甚至好幾晚不睡，
躲在廁所里哭到眼睛紅腫。她說，陸靳言是陪著她來到這的，是童年無法割舍的伙伴，
她不想看到他受到牢獄之災。那時我的心也跟著痛，卻是因為她的難過而難過。
因為不想深愛的她再繼續(xù)這樣難過下去，最終我還是選擇妥協(xié)。那時我對她的愛如此濃烈，
以為她也是。可現(xiàn)在看來，是我自己錯的離譜。當晚沈晚怡沒有回家，我也沒去過問。
第二天我挑了個時間去車行，打算看看情況。這家車行算是我創(chuàng)業(yè)的成果，
在本市也算是小有名氣。當初進監(jiān)獄前我拜托了朋友去幫我管理，想來問題不大。
可一進辦公室的門，我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小到前臺，大到管理層，全都被換了個遍。
不僅如此，連我朋友都不見蹤影。「...請問你找誰？」前臺的女生見我四處張望，
警惕地看著我。我說了朋友的名字，對方卻很是迷茫?！咐习?？我只知道我們老板姓陸，
不是你剛剛說的那個名字?！埂笇α?，老板娘來了，你有事要不問她吧。」前臺示意我身后，
回過頭，看到的是沈晚怡那張精心打扮的臉。見到我，她愣了下，下意識皺起眉頭。
「你怎么在這？」我氣笑了，指著門口的招牌?！高@車行的名字都是我起的，
你問我為什么在這？」沈晚怡一頓，隨后換了副語氣?！肝也皇沁@個意思，
只是你來的太突然我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罷了。阿辭你別太敏 感好不好？」我冷哼一聲，
倚在門口指著最里面的辦公室問她。「我朋友的辦公室桌上的名牌為什么是陸靳言的名字，
沈晚怡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是瞞著我的?！顾⑽櫰鹈碱^，眼底涌出不耐。「你還好意思說，
你那個朋友根本不懂得經(jīng)營，搞得都快倒閉了。要不是靳言答應幫我，你這車行早沒了！」
「我讓他做老板又怎么樣，反正只是名義上的。要我說你真該好好謝謝他！」
我滿腔的怒火在心頭久久不散，直到幾分鐘前我發(fā)給朋友的消息有了回復。「別提了，
你一走我就被找?guī)讉€理由趕走了。」「還嚷嚷著讓我別亂說，我這是有苦也沒地方訴苦啊。」
「兄弟，你這女朋友和她身邊那個姓陸的不簡單，你小心點...」腦袋的那個弦，
在這刻徹底繃斷了。我突然不想問了，問她到底和陸靳言怎么回事，
問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她的，問她還是否愛我...此刻的我，只想將我五年受的苦，
全部償還給這兩個人。掛斷電話，對上沈晚怡不以為然的面色，
我當著她的面又撥打了個電話。「請問是警察局么？」「我要坦白，當年我是替別人坐牢的。
真兇，另有他人?！?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迅速被身旁的沈晚怡迅速搶走。
她急匆匆掛斷電話，眼底滿是怒氣。「你搞什么啊謝辭，你是不是想害死靳言！」
「人都出來了這件事也已經(jīng)算結束了，你到底還想怎么樣啊。非得鬧得雞犬不寧你才開心么！
」我面無表情看著眼前已然變得陌生無比的女人，冷笑道?！肝蚁朐趺礃?？沈晚怡，
到底是誰把事情變成現(xiàn)在這樣?！埂府敵跏顷懡宰鲥e了事，就應該讓她來承擔責任！」
沈晚怡不自覺咬住自己的嘴唇，往后退了幾步?！改阍诠治?？」「謝辭，
明明當初是你答應了的，明明是你說過的！到頭來你還是怪罪我，你怎么能這樣！」
我淡淡道?！改菚r我沒想到，出來后一切都會變啊?！棺兊貌辉賽畚?，
不再記得我們之間的承諾，甚至關于我們的回憶全都遺忘……亦或者，
從前的那些都是她的偽裝。我突然不敢再去細想，從前那些美好的記憶甚至只是場鏡花水月。
沈晚怡深深看了我好幾眼，許是我沒有像從前那樣軟了態(tài)度，她莫名感覺到幾分慌張。
「阿辭你到底怎么了...」她走上前，小心翼翼抓住我的衣擺搖晃著。
「你是不是生氣我沒有和你商量就把車行交給了靳言打理?！埂缚晌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