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確定要去找那個47年前的初戀？" 我放下剛收到的那封信，
看著兒女震驚的表情。 "他說有急事要見我最后一面。
" 女兒李娜猛地站起來："我陪您去！" 這一去，我才知道，有些債，欠了一輩子。
1"李主任，您的退休手續(xù)辦完了，這是您的紀念品。
"護士小王恭恭敬敬地把一個精裝相框遞給我，里面是我從醫(yī)四十年的榮譽證書合影。
我接過相框，看著鏡子里這張67歲的臉，歲月在眼角留下深深的溝壑，但眼神依然堅定。
"李主任，您可是我們醫(yī)院的傳奇，做過三萬臺心臟手術，救活了無數(shù)病人！
"小王眼中滿是崇拜。我淡淡一笑，正要說話，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喂？""請問是李清雅醫(yī)生嗎？"電話那頭是個蒼老的男聲，帶著明顯的顫抖。
我心跳莫名快了一拍："我是，您是？""我是陳建國。"手機差點從我手中滑落。陳建國！
那個47年前在知青點和我分手的男人，那個我用了半輩子才忘記的初戀！"清雅，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聽到我的聲音，但是..."他的聲音哽咽了，"我快不行了，
醫(yī)生說最多還有三個月。"我緊緊握住手機，指關節(jié)都發(fā)白："你在哪兒？
""還在老家縣城，清雅，我有話想對你說，能見最后一面嗎？"掛斷電話后，
我呆呆地坐在辦公室里。小王小心翼翼地問："李主任，您沒事吧？臉色好難看。
"我擺擺手："沒事，你先出去吧。"陳建國，那個在我心里埋了47年的名字。
1976年，我們都是下鄉(xiāng)知青，我19歲，他21歲。那時候他高大英俊，我青春靚麗，
我們相愛了?？墒且驗橐淮握`會，我們分手了。我賭氣回城考醫(yī)學院，
再也沒回過那個小縣城，也再沒見過他。后來聽說他娶了當?shù)匾粋€農村姑娘，還生了孩子。
這么多年，我也結婚生子，丈夫五年前去世了，兒女都已成家立業(yè)。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沒想到，臨近古稀之年，他又出現(xiàn)了。晚上回到家，
兒子李明和女兒李娜都在客廳等我。"媽，聽說您今天接了個電話，臉色就不對了？
"李娜關切地看著我。我猶豫了一下，
還是決定告訴他們："是你們從來沒聽我提過的一個人打來的。""誰?。?李明皺眉。
"陳建國，我47年前的...初戀。"客廳里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李娜瞪大眼睛："媽！
您還有初戀？我們怎么從來不知道？"李明也震驚了："媽，您不是一直說爸是您的初戀嗎？
"我苦笑："有些事，說了又有什么用。"李娜急忙坐到我身邊："那他現(xiàn)在聯(lián)系您干什么？
""他說他得了絕癥，只有三個月了，想見我最后一面。"李明立刻警覺起來："媽，
會不會是騙子？現(xiàn)在電信詐騙這么多！""不是的。"我搖搖頭，
"他的聲音我一聽就知道是他。"李娜突然興奮起來："媽！這不就是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嗎？
初戀重逢！您不去看看嗎？""娜娜！"李明瞪了妹妹一眼，"媽都67歲了，瞎折騰什么！
"我看著兒女，心中五味雜陳。其實接到陳建國電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我一定會去見他的。有些人，有些事，是一輩子的牽掛。"我想去看看他。"我輕聲說道。
李明急了："媽！您不能去！萬一有危險怎么辦？而且您身體...""我身體很好。
"我打斷他，"明天我就訂票。"李娜忽然站起來："媽，我陪您去！
""你不用...""必須的！"李娜斬釘截鐵，"這么浪漫的事，我怎么能錯過！
"李明看看我，又看看妹妹，最后嘆了口氣："那我也去。多個人多個照應。
"我看著關心我的兒女，心中暖暖的。也許，該去解開那個47年的心結了。當晚，
我翻出了一個塵封已久的木盒子。里面有幾張發(fā)黃的照片，還有一封從來沒有寄出去的信。
照片上的陳建國年輕帥氣，笑容陽光。而那封信，是47年前我寫給他的道歉信，
可是那時候賭氣的我，怎么也不肯寄出去?，F(xiàn)在想想，如果當年我不那么倔強，
如果我寄了這封信...也許我們的人生軌跡就完全不同了。我撫摸著照片上他年輕的臉，
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陳建國，47年了，我終于要再見到你了。2第二天一早，
我們就踏上了去陳建國所在縣城的高鐵。路上，李娜興奮得像個小女孩："媽，
您快跟我們說說，您和那個陳叔叔到底是怎么認識的？怎么分手的？
"我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思緒飛回到47年前。"1976年，我們都是下鄉(xiāng)知青。
那時候條件很艱苦，住的是土坯房，睡的是大通鋪。
""我被分配到村里的衛(wèi)生所當赤腳醫(yī)生，他在生產隊當會計。
"李明聽得津津有味："然后您就看上他了？"我搖搖頭，
笑了笑："一開始我覺得他太嚴肅了，總是板著臉算賬，不茍言笑。""那后來呢？
"李娜追問。"后來村里流行痢疾，很多人都病倒了。我忙得焦頭爛額，經常忘記吃飯。
""有一天我累暈了，醒來發(fā)現(xiàn)他在旁邊照顧我，還給我煮了雞蛋面。""就那一碗面，
讓我看到了他溫柔的一面。"李娜眼中滿是憧憬："哇，好浪漫啊！然后您就在一起了？
""嗯。"我點點頭，"我們偷偷在一起了兩年。""那為什么分手？
"李明問出了關鍵問題。我的表情黯淡下來："因為我太年輕，太沖動了。
""1978年恢復高考，我考上了省城的醫(yī)學院。臨走前，我希望他也跟我一起走。
""可是他說他不能丟下村里的鄉(xiāng)親們，說他要在這里扎根。""我當時覺得他不愛我，
一氣之下就說分手，頭也不回地走了。"車廂里安靜了下來。李娜小聲問："您后悔嗎？
"我沉默了很久："后悔過，但是沒用。那時候的選擇，造就了現(xiàn)在的我們。
""如果我沒有去讀醫(yī)學院，就不會成為心外科醫(yī)生，就救不了那么多人。
""如果他跟我走了，村里可能就失去了一個好干部。
"李明若有所思："所以您一直沒聯(lián)系過他？""聯(lián)系過一次。"我說道，"1985年，
我醫(yī)學院畢業(yè)后分配到省醫(yī)院，有一次下鄉(xiāng)義診，經過了那個縣城。""我去找過他，
但是聽說他已經結婚了，還有了孩子。""我站在他家門口，聽到里面?zhèn)鞒龊⒆拥男β暎?/p>
就轉身走了。"李娜眼圈紅了："媽，您受苦了。""沒有受苦。"我搖搖頭，
"后來我也結婚了，有了你們，很幸福。""只是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年我們沒有分開，
會是什么樣子。"高鐵到站了，我們下車打了輛出租車。"師傅，去縣醫(yī)院。"我報了地址。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聽到我們的口音，好奇地問："你們是外地來的？""是的，
來看個老朋友。""哦，縣醫(yī)院啊，我們這里最好的醫(yī)院了。"司機健談，
"不過最近有個事挺讓人唏噓的。""什么事？"李娜好奇地問。"有個老頭，
以前是我們縣里的副縣長，退休后得了肺癌晚期。"我心頭一跳："什么？""老頭姓陳，
叫什么建國的，聽說年輕時候可厲害了，帶領全縣脫貧致富。
""可是現(xiàn)在..."司機搖搖頭，"他老伴前幾年走了，兒女都在外地，一個人在醫(yī)院里，
看著怪可憐的。"我握緊了手中的包，陳建國居然當過副縣長？而且他老伴已經去世了？
"師傅，您知道他的具體情況嗎？"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知道一些，
我有個親戚在醫(yī)院當護士。"司機說道，"聽說這老頭很奇怪，拒絕化療，
說要把錢留給村里修路。""而且他好像在等什么人，每天都讓護士幫他梳頭發(fā)，
說要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李娜和李明對視一眼，那個很重要的人，應該就是我媽。
到了醫(yī)院，我站在門口，突然有些緊張。47年了，我們都已經白發(fā)蒼蒼。他還能認出我嗎？
我還能認出他嗎？"媽，不要緊張。"李娜握住我的手，"我們陪著您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進了醫(yī)院大門。護士臺的小護士看到我們，
禮貌地問："請問您找誰？""我找陳建國，住院部的。
"小護士眼睛一亮："您就是陳爺爺?shù)鹊哪莻€人吧？"我一愣："什么？
""陳爺爺說有個很重要的人要來看他，讓我們特別留意。您一定就是！""他在哪個病房？
""406病房，我?guī)ィ?跟著護士走向電梯的時候，我的心跳得越來越快。47年了，
陳建國，我來了。3推開406病房的門，我看到了一個躺在病床上的瘦弱老人。
他的頭發(fā)已經全白了，臉頰深深凹陷，但是那雙眼睛，還是我記憶中的溫柔。聽到開門聲，
他艱難地轉過頭。當我們的目光相遇的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清雅..."他的聲音很輕，但我聽得清清楚楚。"建國。"我走到床邊，
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47年的歲月，讓我們都變得蒼老，但是那份熟悉的感覺，
一點都沒有變。他努力想要坐起來，我趕緊按住他："別動，躺著就好。""你來了，
我就放心了。"他看著我，眼中滿是眷戀，"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李娜在旁邊小聲說："媽，我和哥哥先出去一下，您慢慢聊。"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仔細端詳著他的臉。"你瘦了很多。"我心疼地說。"老了就是這樣。
"他苦笑，"你還是那么漂亮。""都67歲的老太太了，哪里還漂亮。""在我眼里，
你永遠是19歲的樣子。"我忍不住又流眼淚了。"建國，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聯(lián)系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因為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有些話，不說就來不及了。""什么話？
""對不起。"他看著我，眼中滿是愧疚，"47年前，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走的。
"我搖搖頭："不，是我太任性了，是我對不起你。""清雅，你知道嗎？你走后，
我后悔了。""我想去省城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在哪個學校，也不知道你的地址。
""那時候沒有手機，沒有網(wǎng)絡，要找一個人太難了。
"我從包里掏出那封47年前的信："這是我當年寫給你的道歉信，
可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寄出去。"他顫抖著接過信，慢慢展開?？粗切┮呀浄狐S的字跡，
他的眼淚掉了下來。"清雅，如果你當年寄了這封信...""沒有如果了。"我打斷他，
"我們都按照自己的選擇過完了這一生。""是啊，我在縣里當了30年干部，
你在城里當了40年醫(yī)生。""我們都沒有辜負青春的理想。"房間里安靜了下來，
只聽得到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建國，你后悔嗎？"我問他。"后悔沒有勇氣去找你，
但是不后悔留在這里。"他看著窗外，"這30年，我?guī)еh人民脫了貧，修了路，
建了學校。""我覺得自己沒有虛度光陰。""那就夠了。"我握住他的手，"我也一樣，
這40年救了很多人，覺得很值得。""清雅，你結婚了嗎？""結過，丈夫五年前去世了。
""有孩子嗎？""一兒一女，都很孝順。""那就好。"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也結過婚，有兩個兒子，不過老伴三年前走了。"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握著彼此的手。47年的時光仿佛在這一刻消失了，我們又回到了那個青春歲月。"清雅，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你會改變當年的選擇嗎？
"我認真地想了想："不會。""為什么？""因為正是那個選擇，成就了現(xiàn)在的我們。
""我成為了醫(yī)生，救了很多人的命。""你成為了縣長，幫助了很多家庭脫貧。
""我們都沒有辜負青春的夢想，這就夠了。"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清雅，謝謝你這樣想。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請進。"李娜和李明走了進來，手里還提著水果和補品。
"陳叔叔好，我是清雅阿姨的女兒李娜。""我是她兒子李明。
"陳建國努力撐起身子："你們好，你們都很像你們媽媽年輕的時候。
"李娜眼睛一亮："真的嗎？媽媽年輕時候什么樣？""很漂亮，很有氣質，和現(xiàn)在一樣。
"李明關心地問："陳叔叔，您的病情怎么樣？"陳建國搖搖頭："肺癌晚期，已經擴散了，
醫(yī)生說最多三個月。""有沒有試過其他治療方案？"我職業(yè)病犯了，"我是心外科醫(yī)生，
雖然不是腫瘤科，但是也了解一些。""醫(yī)生建議化療，可是我不想受那個罪了。
""而且我想把錢留下來，給村里修條路。"聽到這話，我心中既感動又心疼。47年了，
他還是那個把別人看得比自己重要的陳建國。4"陳叔叔，您一個人住院嗎？
"李娜關心地問。"我兩個兒子都在北京工作，工作太忙，抽不開身。"陳建國淡淡地說，
"我也不想麻煩他們。"我皺了皺眉："生病了怎么能不麻煩家人？""算了，
他們有自己的生活。"他擺擺手，顯然不愿意多說。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進來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她看到我們，臉色立刻變了："建國，這些人是誰？
""美麗，這是我的老朋友李清雅，還有她的兒女。"陳建國介紹道。我心頭一震，
這個王美麗，就是陳建國的現(xiàn)任妻子？可是剛才陳建國不是說老伴三年前去世了嗎？
王美麗上下打量著我，眼中滿是敵意："老朋友？什么老朋友？"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陳建國解釋道："清雅是我們下鄉(xiāng)時候的知青。""哦，知青啊。"王美麗冷笑一聲，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現(xiàn)在來干什么？"李娜看不過去了："阿姨，我媽是醫(yī)生，
聽說陳叔叔生病了，特地來看望的。""看望？"王美麗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我看是別有用心吧！""你什么意思？"我皺眉問道。"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美麗指著我，"建國現(xiàn)在病重，你這時候出現(xiàn)，不就是想來分家產的嗎？
"我氣得臉都紅了："你說什么？""美麗，你胡說什么！"陳建國也急了，"清雅是醫(yī)生，
她怎么可能看上我這點家產？""醫(yī)生怎么了？醫(yī)生就不貪錢了？"王美麗越說越激動，
"我告訴你，建國的財產一分錢都輪不到外人！"李明站起來："阿姨，您誤會了，
我媽根本不缺錢。""不缺錢？"王美麗上下打量著我們，"那你們穿得這么普通？
"我忍不住笑了："我退休前是省醫(yī)院心外科主任，您覺得我會缺錢嗎？"王美麗愣了一下，
顯然沒想到我的身份這么高。但她很快又恢復了剛才的態(tài)度："那你來干什么？
""我來看老朋友，有問題嗎？""有問題！"王美麗斬釘截鐵，"建國是我老公，
不許你們來打擾他！"陳建國臉色很難看："美麗，你夠了！""我怎么夠了？
"王美麗轉向陳建國，"你們這些老不死的，一個個都不安分！
""前幾天村里的老張頭也是，七十多歲了還想找小老婆！""現(xiàn)在輪到你了是不是？
"我終于明白了，原來王美麗把我當成了小三。李娜氣得想要反駁，被我攔住了。"建國，
我們先走了。"我站起來，"你好好休息。""清雅，別走。"陳建國想要挽留。
"美麗在這里，我們不方便。"我看了一眼王美麗，"等你方便的時候，我們再來。
"走出病房，李娜氣憤地說："媽，那個阿姨太過分了！""是啊，
張口就說您是來分家產的。"李明也很生氣。我搖搖頭："算了，她可能是擔心。
""擔心什么？"李娜不解。"擔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我嘆了口氣，"女人啊，
有時候就是這樣，容易胡思亂想。"我們在醫(yī)院走廊里坐下，我的心情很復雜。
沒想到再見陳建國，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媽，您不打算再去看陳叔叔了嗎？"李娜問。
"去，但是要想個辦法。""什么辦法？""等那個王美麗不在的時候。"正說著，
我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喂？""請問是李清雅嗎？我是陳建國的兒子陳強。
"我一愣："你好。""我爸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您來看他了。""是的。""太感謝您了！
"陳強的聲音很激動，"我爸說起您的時候，眼睛都亮了。""他最近狀態(tài)很不好，
不吃飯也不配合治療，我們都很擔心。""但是見到您之后，他好像有了精神。
"我心中一暖："他現(xiàn)在怎么樣？""好多了，剛才還問護士要了小米粥。""那就好。
""李阿姨，我想請您幫個忙。""你說。""我爸不愿意接受治療，
說要把錢留給村里修路。""我們做兒女的，都希望他能好好治病。""但是他不聽我們的，
也許您的話他會聽。"我猶豫了一下："這個...""李阿姨，我知道這樣要求您不合適，
但是我們真的沒辦法了。""求您了，勸勸我爸，讓他接受治療吧。"聽著陳強誠懇的語氣，
我心軟了。"好吧，我試試。""謝謝您！"陳強如釋重負，"對了，
我后媽可能對您有誤解，您別放在心上。""我理解。""她其實不是壞人，就是有點敏感。
"掛了電話，李娜好奇地問："誰打來的？""陳建國的兒子，希望我勸他接受治療。
""那您準備怎么辦？"我想了想："先了解一下他的具體病情，然后再想辦法。
"作為一個醫(yī)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病人放棄治療。哪怕這個病人，曾經是我的初戀。
5第二天一早，我獨自來到醫(yī)院。李娜和李明在酒店等我，我想先和陳建國單獨談談。
推開病房門，意外地發(fā)現(xiàn)王美麗不在。"清雅，你來了。"陳建國看到我，臉上露出笑容。
"美麗呢？"我問。"回老家拿東西了，要下午才回來。"我在床邊坐下："建國，
我想和你談談你的病情。""有什么好談的，反正也治不好了。"他苦笑。"誰說治不好？
"我嚴肅地說，"你的主治醫(yī)生是誰？我想了解一下具體情況。""清雅，你不用為我操心。
""我是醫(yī)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病人放棄治療。"陳建國看著我認真的表情，
最終還是告訴了我主治醫(yī)生的名字。我找到了腫瘤科的張主任，了解了陳建國的病情。
"陳建國的情況確實不太樂觀，肺癌晚期，已經有轉移。"張主任搖搖頭。
"但是如果積極治療，還是有希望延長生存期的。""能延長多久？""如果配合得好，
一年到兩年是有可能的。""那為什么他不愿意治療？""一是怕花錢，二是怕痛苦。
"張主任嘆氣，"這樣的病人我見多了，都覺得活夠了，不想再折騰。"我陷入了沉思。
以我對陳建國的了解，他不愿意治療，肯定是為了省錢。這個傻瓜，都這時候了還想著別人。
回到病房，我坐到陳建國身邊。"建國，我剛才和你的主治醫(yī)生聊了。""他說什么了？
""如果積極治療，你還能活一到兩年。"陳建國搖搖頭："我不想受那個罪，
而且花費太大了。""錢的事你不用擔心。""什么意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來出治療費。"陳建國瞪大眼睛："這怎么行？""為什么不行？
"我握住他的手，"建國，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我?guī)湍愠鲠t(yī)藥費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行，
絕對不行！"他激動地想要坐起來，"清雅，我不能要你的錢！""為什么？
""因為..."他有些說不出口。"因為什么？""因為我們沒有名分。
"他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你幫我出錢，別人會怎么想？"我愣了一下，
隨即明白了他的顧慮。確實，一個67歲的女人，給一個69歲的男人出醫(yī)藥費，
而且這個男人還有老婆，怎么看都容易引起誤會。"那你有什么好辦法嗎？"我問。"沒有。
"他苦笑，"所以我只能等死了。""胡說！"我生氣了，"陳建國，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消極了？""當年的你多有斗志，為了幫村民脫貧，天不亮就下地干活。
""現(xiàn)在怎么就這樣輕易放棄了？"被我這么一說，陳建國低下了頭："清雅，我老了，
沒有當年的勁頭了。""老了就該等死嗎？"我越說越激動，"你還有兩個兒子，
還有很多村民需要你，你就這樣一走了之？""可是...""沒有可是！"我打斷他，
"建國，答應我，接受治療，好嗎？"他看著我急切的表情，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清雅，
為什么？""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我們已經分別47年了，
你完全可以當我是陌生人。"我愣了一下，是啊，為什么呢？也許是因為青春的回憶太美好，
也許是因為醫(yī)生的職業(yè)操守，也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真正忘記過他。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最終這樣回答，"老朋友生病了，我這個醫(yī)生當然要管。
"陳建國沉默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好，我接受治療。""真的？"我喜出望外。
"但是有個條件。""什么條件？""錢的事我自己想辦法，不能讓你出。
"我想了想："那這樣吧，我以朋友的名義，借給你醫(yī)藥費，等你病好了再還。
""這...""就這么定了。"我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直接去找護士安排治療。
走出病房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剛才陳建國說王美麗回老家了，
可是他們不是夫妻嗎？為什么王美麗要回自己的老家，而不是在這里照顧他？
而且昨天王美麗說的話，也很奇怪。我決定了解一下情況。6我來到護士站，
找到昨天那個熱心的小護士。"護士，我想了解一下陳建國的情況。""您是他的家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