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蠻荒山脈的云海時，沈硯之正用雪水給靈汐清洗傷口。
護(hù)心鈴懸浮在兩人之間，金色的光暈緩緩流淌，落在靈汐肩膀的燎泡上，那些潰爛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沈硯之的指尖沾著九轉(zhuǎn)還魂草的汁液，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易碎的星辰。
“還疼嗎？” 他抬頭時，眉心的太子印還未完全褪去，金色的紋路在晨光中泛著微光，卻掩不住眼底的溫柔。
靈汐搖搖頭，目光落在他胳膊上 —— 那里的黑氣已經(jīng)散盡，只留下淡粉色的新肉。她伸手輕輕碰了碰，指尖傳來溫?zé)岬挠|感，讓她想起昨夜他渾身是血闖回木屋的模樣，心臟仍在隱隱作痛。
“南極仙翁可信嗎？” 她輕聲問。天界的爾虞我詐讓她心有余悸，生怕這又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沈硯之將最后一片草藥敷在她的傷口上，用干凈的布條仔細(xì)纏好：“他是看著我長大的，當(dāng)年若不是他暗中相助，我根本活不到歷劫?！?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星辰紋路與她頸間的玉佩產(chǎn)生共鳴，“而且他帶了萬年前的星軌殘片，那是只有太子才能調(diào)動的信物。”
靈汐望著木屋外漸漸消融的積雪，忽然想起什么：“雪球怎么辦？”
角落里的木箱里，小狼崽正蜷縮在干草上打盹，受傷的后腿已經(jīng)能勉強(qiáng)著地。沈硯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淺淡的笑意：“青云觀的老道說，這小家伙沾染了護(hù)心鈴的靈氣，已經(jīng)能通人性。等處理完天庭的事，就來接它?！?/p>
收拾妥當(dāng)后，沈硯之抬手結(jié)印。護(hù)心鈴?fù)蝗槐q出萬丈金光，在兩人腳下化作一道星軌。靈汐看著那些熟悉的星辰紋路，恍惚間仿佛回到了萬年前執(zhí)掌星軌圖的日子。
“抓緊我?！?沈硯之握住她的手，指尖傳來堅定的力量，“穿越兩界會有些顛簸。”
金光包裹著兩人沖天而起時，靈汐最后看了眼那間破舊的木屋。雪地里的雪跡已經(jīng)被新雪覆蓋，只有掛在屋檐下的冰棱，還在晨光中閃爍著微光 —— 那是他們在蠻荒山脈最溫暖的記憶。
穿過云層的瞬間，靈汐感覺體內(nèi)的仙元正在迅速復(fù)蘇。天界的靈氣像潮水般涌入四肢百骸，后背的傷口傳來酥麻的癢意，那是仙骨正在自我修復(fù)的征兆。
“我們直接去凌霄殿？” 她看著下方越來越清晰的南天門，心中掠過一絲不安。玄天大帝經(jīng)營天界萬年，勢力盤根錯節(jié)，貿(mào)然現(xiàn)身恐怕會打草驚蛇。
沈硯之搖搖頭，星軌在他的操控下轉(zhuǎn)向西方：“先去星辰殿。那里是我當(dāng)年的寢宮，藏著能證明玄天大帝謀反的證據(jù)。”
星辰殿隱匿在紫微垣的光暈中，萬年來從未有仙敢擅自靠近。當(dāng)護(hù)心鈴的金光落在殿門前時，那些纏繞在朱漆大門上的藤蔓突然自動退開，露出門楣上早已模糊的太子徽記。
“這里……” 靈汐看著殿內(nèi)熟悉的陳設(shè)，忽然怔住。水晶燈盞里的星輝依舊明亮，玉案上還放著半卷星軌圖，一切都和萬年前她偷偷溜進(jìn)來時一模一樣。
沈硯之走到玉案前，指尖撫過那些蒙塵的卷宗：“當(dāng)年我被貶下凡，南極仙翁以‘太子歷劫需安神魂’為由，封存了整座宮殿?！?他從暗格里取出一個青銅匣子，“這里面是玄天大帝私通魔族的密信。”
靈汐湊過去看時，青銅匣子里突然飛出一道黑氣，直逼沈硯之面門！她想也沒想就推開他，黑氣擦著她的臉頰飛過，撞在水晶燈盞上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
“小心！” 沈硯之反手將她護(hù)在身后，護(hù)心鈴瞬間暴漲出金光，將那道黑氣困在半空。
黑氣在金光中扭曲變形，漸漸凝聚成玄天大帝的虛影。他穿著玄色龍袍，面容威嚴(yán)，眼神卻陰鷙得可怕：“辰星，你果然還活著?！?/p>
“叔父倒是消息靈通。” 沈硯之的聲音冷得像冰，“萬年前你勾結(jié)魔族害死我母妃，如今又想謀奪天帝之位，這筆賬該算了?！?/p>
玄天大帝的虛影發(fā)出低沉的笑聲：“賬？天界從來只看實(shí)力。你以為憑這些破紙，就能動搖我的根基？” 他的目光落在靈汐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曜靈神尊，交出星軌圖，我可以讓你做新的天后。”
靈汐的指尖凝聚起星輝：“癡心妄想?！?/p>
“冥頑不靈?！?玄天大帝的虛影突然暴漲，黑氣如潮水般涌向兩人，“今日就讓你們母子團(tuán)聚！”
護(hù)心鈴的金光在黑氣中劇烈震顫，沈硯之的額角滲出冷汗 —— 他的仙力還未完全恢復(fù)，對抗萬年修為的玄天大帝顯然吃力。靈汐察覺到他的不穩(wěn)，悄悄將掌心的星輝渡到他體內(nèi)。
“別硬撐?！?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熟悉的堅定，“我們一起?！?/p>
星輝與金光交織的瞬間，星軌圖突然從玉案上飛起，無數(shù)星辰在殿內(nèi)流轉(zhuǎn)，組成萬年前神魔大戰(zhàn)的畫面。玄天大帝與魔族首領(lǐng)密會的場景清晰可見，連他們的對話都化作金光浮現(xiàn)：
“只要助我登上天帝之位，三界的靈氣任由魔族取用……”
“那辰星太子和曜靈神尊呢？”
“一個貶下凡間，一個…… 永除后患！”
黑氣在真相面前劇烈扭曲，玄天大帝的虛影發(fā)出不甘的嘶吼：“不可能！這星軌圖怎么會……”
“你以為南極仙翁真的老糊涂了？” 沈硯之的聲音帶著嘲諷，“他早就在星軌圖里設(shè)了禁制，只要你的魔氣靠近，就會自動顯形?！?/p>
金光暴漲的瞬間，玄天大帝的虛影徹底潰散。靈汐看著那些消散的黑氣，忽然想起萬年前母妃臨終前的囑托：“汐兒，若有天辰星出事，一定要護(hù)好星軌圖，那是能揭穿一切的證據(jù)……”
原來從一開始，她們就在守護(hù)同一個秘密。
“走吧?！?沈硯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驅(qū)散了她的恍惚，“該去凌霄殿了?！?/p>
再次踏上南天門時，靈汐感覺無數(shù)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天兵天將們握著長槍的手微微顫抖，看向沈硯之的眼神里充滿了震驚與敬畏 —— 那是屬于天界太子的威嚴(yán)。
凌霄殿內(nèi)的氣氛卻劍拔弩張。玄天大帝高坐于天帝寶座上，周身纏繞著若隱若現(xiàn)的黑氣，顯然是動了殺心。眾仙分列兩旁，低著頭不敢言語，只有南極仙翁手持拂塵，立于殿中，神色坦然。
“辰星，你擅闖天庭，可知罪？” 玄天大帝的聲音帶著威壓，震得殿頂?shù)囊姑髦槲⑽㈩澏丁?/p>
沈硯之沒理他，徑直走到殿中央，將青銅匣子扔在玉階上：“叔父還是先看看這個吧?！?/p>
密信散落一地的瞬間，玄天大帝的臉色驟變：“一派胡言！這是偽造的證據(jù)！”
“是不是偽造，眾仙一看便知?！?沈硯之抬手，星軌圖的虛影在殿內(nèi)展開，“萬年前的神魔大戰(zhàn)，你為了奪權(quán)，私通魔族，害死我母妃，還想將罪名嫁禍給靈汐！”
靈汐站在他身側(cè)，指尖的星輝與星軌圖呼應(yīng)：“我可以證明，星軌圖從未被魔族篡改，真正動手腳的，是你身邊的靈素仙子！”
眾仙嘩然，紛紛看向站在玄天大帝身后的靈素。她穿著華麗的宮裝，臉色卻慘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
“你胡說！” 靈素尖聲反駁，“是你勾結(jié)凡人，盜取星軌圖，還想污蔑陛下！”
“哦？是嗎？” 沈硯之突然笑了，護(hù)心鈴從他懷里飛出，懸在靈素頭頂，“那這個你總認(rèn)識吧？當(dāng)年你師父就是用它傳遞魔氣，助你叔父奪權(quán)的?！?/p>
護(hù)心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金光落在靈素身上。她的仙袍瞬間被黑氣浸染，露出里面藏著的魔族令牌。
“不…… 不是我……” 靈素癱軟在地，徹底崩潰。
玄天大帝見大勢已去，突然從寶座上躍起，黑氣凝聚成利爪，直撲沈硯之面門：“既然如此，那就同歸于盡！”
“小心！” 靈汐將沈硯之推開，自己卻被黑氣掃中，胸前的玉佩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這是…… 太子妃的護(hù)體神光？” 南極仙翁驚呼出聲。
沈硯之看著被金光包裹的靈汐，忽然想起萬年前的蟠桃宴。那個撞翻他酒壺的小仙，脖子上也戴著同樣的玉佩，當(dāng)時他還笑她：“這等凡物，怎配得上曜靈神尊？”
原來從那時起，命運(yùn)的星軌就已經(jīng)將他們連在一起。
“玄天，你謀反弒親，罪該萬死！” 沈硯之的聲音響徹凌霄殿，眉心的太子印爆發(fā)出萬丈金光，“今日我便廢黜你的帝位，交由三界公審！”
金光與黑氣在殿內(nèi)碰撞，眾仙紛紛祭出法寶助戰(zhàn)。靈汐看著沈硯之浴血奮戰(zhàn)的身影，忽然明白南極仙翁的話 —— 歷劫不是懲罰，而是讓他們看清彼此的真心。
當(dāng)玄天大帝被金光徹底封印的那一刻，靈汐走到沈硯之身邊，輕輕握住他流血的手。
“結(jié)束了?！?她的聲音帶著釋然的溫柔。
沈硯之回頭看她，眼底的戾氣漸漸散去，只剩下熟悉的溫柔：“是啊，結(jié)束了?！?/p>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帶著星輝的清冽和硝煙的灼熱。凌霄殿的夜明珠在他們頭頂流轉(zhuǎn)，像極了蠻荒山脈那個雪夜的火堆，溫暖而綿長。
南極仙翁捋著胡須，看著相擁的兩人，欣慰地笑了。眾仙紛紛跪拜，山呼 “太子殿下千歲”。
沈硯之擁著靈汐，在萬道金光中，緩緩走向那個空置萬年的太子寶座。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但只要身邊有她，再大的風(fēng)浪，他都能坦然面對。
因?yàn)樗麄兊男擒?，早已在彼此的生命里，刻下了永恒的印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