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鈔驚魂收銀機的“咔咔”聲突然卡殼時,我正數(shù)著第三張帶血的紙幣。不是顏料,
是真的血。暗紅色的,半干不干地糊在鈔票邊緣,指尖碾上去有種黏膩的澀感,
還帶著股鐵銹味——和昨天店長塞給我的那本《夜班守則》封皮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叮咚——”門鈴響了。不是顧客推門時的清脆,是指甲刮擦金屬的銳響,
像有人用十根手指在玻璃門上反復撓抓。我猛地抬頭,心臟撞得肋骨生疼。
玻璃門外站著個“東西”。很高,瘦得像被抽走了骨頭,脖子卻粗得畸形,腦袋歪向肩膀,
像是被人硬生生擰了半圈。最嚇人的是它的臉——或者說,沒有臉。本該是五官的地方,
只有一片模糊的白,像被人用膩子抹平了,卻又偏偏在“嘴”的位置,咧開一道猩紅的縫,
正對著我“笑”?,F(xiàn)在是00:01,我值夜班的第一分鐘。
店長交班時的話突然砸進腦子里:“手冊放收銀臺抽屜里,記著,00:00到03:00,
別抬頭看玻璃門?!蔽宜浪赖拖骂^,視線砸在收銀機的鍵盤上。指尖在發(fā)抖,
剛才數(shù)過帶血紙幣的地方,像有螞蟻在爬。那“東西”推門進來了。腳步聲很怪,
不是“踏踏”,是“咚、咚”,像用腳后跟一下下鑿地板。每一步都踩在我的神經上,
讓我想起老家殺豬時,豬被釘在案板上的動靜?!跋胭I點什么?”聲音像砂紙磨生銹的鋼管,
刮得我耳膜疼。我沒敢應聲,假裝在核對收銀機里的賬目,手指胡亂按著眼花繚亂的數(shù)字。
貨架那邊傳來“嘩啦”一聲,像是有人在撕扯包裝袋。接著是咀嚼聲,“咔嚓、咔嚓”,
脆得像在啃凍硬的骨頭,還混著黏糊糊的吞咽聲。
我用眼角余光偷瞥——那“東西”正背對著我,站在零食區(qū)。它的手很長,指尖拖到膝蓋,
正抓著一包泡椒鳳爪往“嘴”里塞。包裝袋被它捏得稀爛,紅色的泡椒汁順著胳膊往下淌,
滴在地板上,洇出一個個深色的圓點。而它的腳……我猛地收回視線,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它的腳是反著長的。腳跟朝前,五個腳趾頭沖著后,每走一步,都像在地上倒著刮。“結賬。
”那“東西”走到收銀臺前,把手里的鳳爪包裝袋往臺上一扔。塑料袋上沾著的不是泡椒汁,
是和紙幣上一樣的暗紅色黏液,還掛著幾縷沒嚼爛的肉絲。我盯著包裝袋,
手指僵硬地去拿掃碼槍。就在這時,抽屜里的《夜班守則》突然自己彈開了,第一頁朝上,
用暗紅色液體寫的字跡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油光:1. 00:00-03:00,
不要看便利店的玻璃門。門外的“人”不是顧客。
2. 貨架第3排第5列的“草莓味牛奶”,若發(fā)現(xiàn)包裝上的草莓變成人臉,
立刻將其扔進倉庫最里面的黑色垃圾桶,動作要快。
3. 凌晨2點會有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來買煙,必須賣給她“紅塔山”。若她要其他牌子,
微笑著說“抱歉,賣完了”,無論貨架上有沒有。第三條還沒看完,
那“東西”突然往前傾了傾身子。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像爛了三天的豬肉混著消毒水。“你在看什么?”它問,猩紅的嘴縫咧得更大了,
“是不是在看規(guī)則?”我嚇得手一抖,掃碼槍掉在地上。它怎么知道手冊?
“規(guī)則……是給‘新來的’看的?!彼f著,突然抬起頭——那片模糊的白臉上,
憑空睜開了兩只眼睛。沒有瞳孔,全是渾濁的黃,像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而那雙眼,
正死死盯著我身后的玻璃門。我猛地回頭——門外不知何時站滿了“人”。
一個個都和收銀臺前這個一樣,歪著頭,反著腳,白臉上裂著猩紅的縫。
它們密密麻麻地貼在玻璃上,像一群等待喂食的蛆蟲,正對著我緩慢地“呼吸”,
玻璃上瞬間布滿了白霧狀的哈氣?!八鼈儭蚕肟匆?guī)則呢。
”身后的“東西”發(fā)出低低的笑,我感覺有冰冷的“手指”搭上了我的肩膀。
一晃神的功夫“叮咚——”門鈴又響了。我條件反射地抬頭,正好對上玻璃門。
外面站著個“人”,或者說,像人的輪廓。它很高,瘦得像根竹竿,
脖子卻粗得和肩膀一樣寬,腦袋歪在一邊,像是被人擰過。它正對著我笑,嘴唇咧到耳根,
可我明明沒看到它的臉——玻璃門明明是透明的,卻像蒙了層霧,只能看清個模糊的影子。
我猛地低下頭,心臟狂跳。規(guī)則第一條說,00:00-03:00不能看玻璃門。
“想買點什么?”一個嘶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像是用砂紙磨木頭。我死死盯著收銀機,
手指在鍵盤上亂按,假裝沒聽見。后背的冷汗浸濕了工服,黏在皮膚上,難受得像爬了蟲子。
腳步聲進來了,很慢,“咚、咚”地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尖上。
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人”的腳是反著長的,腳趾朝后。它停在貨架前,
開始慢悠悠地挑東西。我聽見罐頭被打開的聲音,然后是咀嚼聲,“咔嚓、咔嚓”,
像在啃骨頭。便利店的監(jiān)控在頭頂轉了一下,發(fā)出“吱呀”的輕響。我突然想起店長說過,
夜班只有我一個人。那“人”挑了瓶可樂,走到收銀臺前。我不敢抬頭,伸手去接,
指尖碰到冰涼的塑料瓶,還有黏糊糊的液體——不是可樂,是溫熱的、帶著腥味的黏液。
“結賬?!彼f。我僵硬地掃碼,報價格:“三、三塊五?!币粡堈郫B的紙幣遞過來,
我接過來塞進收銀箱,指尖觸到紙幣上有凸起的紋路,不像圖案,像……皮膚的褶皺。
“叮咚——”門鈴再次銳響,它走了。我等了足足半分鐘,才敢抬頭。
貨架前散落著幾個空罐頭,里面的肉被啃得干干凈凈,骨頭渣子掉在地上。
而那瓶被買走的可樂,還好好地擺在冷藏柜里。我沖進廁所,趴在馬桶上干嘔。
胃里翻江倒海,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酸水灼燒喉嚨。鏡子里的我臉色慘白,
額頭上全是冷汗。我盯著自己的眼睛,突然發(fā)現(xiàn)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廁所,
是剛才那個“人”的背影,正站在便利店的玻璃門外,慢慢轉過頭。我嚇得后退一步,
撞到洗手臺。再看鏡子,只有我自己。幻覺?還是規(guī)則里沒寫的陷阱?
我摸出手機想給店長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信號欄是空的。時間顯示00:30,
離凌晨三點還有兩個半小時。這三個小時,像一輩子那么長。
2 紅裙女人與消失的小張凌晨1點,我把手冊攤在收銀臺上,反復看那六條規(guī)則。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規(guī)則6提到了“同事小張”,可店長說過,夜班只有我一個人值班。
貨架第3排第5列,擺著一排草莓味牛奶。我走過去,拿起一瓶。包裝上的草莓印得鮮紅,
圓圓的,沒什么異常?!皯撌菄樆H说??!蔽亦哉Z,把牛奶放回去,
手指卻不小心碰掉了一瓶。瓶子摔在地上,乳白色的液體流出來,混著玻璃碎片。詭異的是,
那些液體沒有滲入地板,反而像活物一樣,慢慢聚攏成一個小小的、模糊的人臉,
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哭。我嚇得跳起來,連滾帶爬地跑到倉庫,翻出黑色垃圾桶。
規(guī)則第二條說要扔進倉庫最里面的垃圾桶,動作要快。
等我抱著碎玻璃和那灘“人臉液體”沖回貨架時,地上的液體已經蔓延到了收銀臺,
人臉變得更清晰了,眼睛鼻子嘴巴都能看清,像個剛出生的嬰兒。
“快……快……”我急得手忙腳亂,用掃帚把液體掃進垃圾桶,塞進倉庫最里面,
還壓了幾個空紙箱。后背的衣服全濕透了。我靠在倉庫門上喘氣,
突然發(fā)現(xiàn)墻角堆著幾個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的,散發(fā)著和手冊上一樣的鐵銹味。
好奇心壓過了恐懼,我拉開一個袋子的拉鏈。里面是人的指甲,長短不一,有的還帶著血絲。
我“啊”地叫出聲,猛地拉上拉鏈,連滾帶爬地跑出倉庫?!岸_恕遍T鈴響了。
凌晨2點整。一個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收銀臺前。她的頭發(fā)很長,遮住了半張臉,
露出的下巴很尖,皮膚白得像紙?!百I煙?!彼穆曇艉芗?,像小女孩。我想起規(guī)則第三條,
指著貨架:“紅、紅塔山是嗎?”她沒說話,點了點頭。我趕緊拿了一包,掃碼,遞過去。
她接煙的時候,我瞥見她的手腕——皮膚下面有青黑色的血管,像蚯蚓一樣蠕動?!岸嗌馘X?
”她問?!笆?、十三?!彼f過來一張二十塊,我找了七塊。就在她轉身要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