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過她褪下的還帶著室外微涼氣息的外裳。阿姐接過茶，抿了一口，

眉眼彎彎地贊道：「好茶！小九烹茶的手藝越發(fā)精進(jìn)了。」我垂下眼睫，

淺淺一笑：「并非是我長進(jìn)，是這茶本身矜貴。阿姐品出來了？

這是……宮里皇后娘娘前日賞賜下來的『雪頂含翠』?！乖捯粑绰洌?/p>

我清晰地捕捉到阿姐端著茶盞的手指幾不可察地一僵，臉上的笑意也仿佛被瞬間凍結(jié)了一下，

一絲寒意掠過她眼底。但這異樣快得像錯(cuò)覺，她旋即又恢復(fù)了那副慵懶情態(tài)，斜倚在床榻上，

巧笑倩兮，眸光流轉(zhuǎn)間帶著一種近乎刻意的明媚：「小九，」她聲音放得又輕又軟，

帶著誘哄的意味，「阿姐告訴你個(gè)秘密吧？」我右眼皮猛地一跳，

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其實(shí)，

在她眼中那日益璀璨、卻與我漸行漸遠(yuǎn)的光芒里，

在她一次次歸來時(shí)那仿佛卸下千斤重?fù)?dān)的輕松里，我早已猜到了七八分。「他……」

阿姐剛啟唇。「他是誰？」我?guī)缀跏菗屧谒捯袈涞厍?，脫口問出?/p>

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阿姐略略一怔，隨即唇邊的笑意更深，

帶著一種被識(shí)破卻反而釋然的坦然：「我們小九，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顾D了頓，

仿佛在回味那個(gè)名字帶來的甜蜜，「他啊，算是我的……同鄉(xiāng)?！雇l(xiāng)？

這個(gè)答案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微瀾卻不足以解惑。我強(qiáng)壓下追問的沖動(dòng)，

只定定看著她。阿姐似乎看出我的疑慮，狡黠地瞇了瞇眼，像只偷腥成功的貓兒，

又帶著點(diǎn)飄渺的向往：「兵部侍郎，許家，許長風(fēng)。長風(fēng)破浪會(huì)有時(shí)的『長風(fēng)』?！?/p>

「兵部侍郎……許長風(fēng)……」我低聲重復(fù)，

腦中飛速掠過哥哥曾閑談時(shí)提及的京中各家關(guān)系——豐陽許氏，根基深厚，

近幾年才舉家遷入京城，聲勢日隆。而我們沈家，世代簪纓，是盛京根深蒂固的太子黨中堅(jiān)。

同鄉(xiāng)？從何論起？「許家祖籍豐陽，與我們沈家……」我的疑問尚未說完。

阿姐卻輕輕打斷了我，她的眼神飄向窗外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