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宗,議事大殿。
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宗主李玄真,以及門下六位實權(quán)長老,全部在座。
能讓宗門最高層如此陣仗的,通常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宗門遭遇了生死存亡的危機,二是有弟子在十年一度的“青云榜”大比中,取得了驚天動地的成績。
而今天,是為了第三種情況。
一個退了宗的弟子。
“都說說吧?!崩钚嫒嘀夹模氏乳_口,“林逸飛那孩子,把事情的經(jīng)過,都用傳音符告訴我了。江月初,金丹期。這件事,你們怎么看?”
大殿內(nèi),一片死寂。
六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離譜”兩個字。
執(zhí)事長老,也就是之前訓(xùn)斥江月初最兇的那位,第一個沉不住氣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站起來,激動地揮舞著手臂,“三天!從煉氣到金丹!這簡直是聞所未聞!林逸飛那孩子,是不是中了什么幻術(shù)?”
掌管刑律的王長老,面容枯槁,聲音沙?。骸拔乙呀?jīng)讓弟子去查驗過,后山禁地,沒有任何幻術(shù)陣法的殘留。而且,林逸飛的道心,一向穩(wěn)固,不像會輕易被迷惑的樣子。”
“那……難道是真的?”掌管丹藥房的孫長老,倒吸了一口涼氣,“可這不合常理啊!就算她是上古大能轉(zhuǎn)世,覺醒了宿慧,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內(nèi),就完成靈力積累和結(jié)丹的過程!她……她的丹田,會爆的!”
“問題就在這里?!弊谥骼钚妫昧饲米雷?,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根據(jù)林逸飛的描述,江月初身上的氣息,圓融,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虛浮或者不穩(wěn)。這說明,她的金丹,是‘完美金丹’。根基之穩(wěn)固,甚至超過了宗門內(nèi)大部分的親傳弟子。”
這番話,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了背脊發(fā)涼。
一個用“躺著曬太陽”的方式,在三天內(nèi),結(jié)成了“完美金丹”的修士。
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整個東洲修真界,恐怕都要掀起一場地震。
天劍宗,到底是撿到了一個萬年不遇的“道種”,還是……放走了一個?
“宗主!”執(zhí)事長老急了,“此女,必是我天劍宗振興的關(guān)鍵!我們必須……必須把她請回來!不,是求回來!”
三天前,他還指著江月初的鼻子罵她“敗壞門風(fēng)”。
三天后,他恨不得立刻下山去給江月初磕一個。
“請?怎么請?”掌管藏經(jīng)閣的吳長老,苦笑一聲,“她已經(jīng)退宗了。當初,是我們親口答應(yīng)的?,F(xiàn)在反悔,我天劍宗的臉面,往哪擱?”
“臉面?臉面值幾個錢!”執(zhí)事長老吹胡子瞪眼,“跟一個未來的化神、甚至渡劫期的大能比起來,臉面算什么!只要她肯回來,別說宗主親傳弟子,就算讓她當個太上長老,我都認了!”
“糊涂!”李玄真呵斥一聲,“你們還沒看明白嗎?問題的關(guān)鍵,根本不在于我們用什么位置去請她!”
大殿再次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宗主。
李玄真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她的‘道’?!彼f,“林逸飛那孩子,在傳音符的最后,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問,‘宗主,我們天劍宗的劍,是不是……修錯了?’”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位長老的心頭。
天劍宗,以劍立宗。
追求的是一往無前、披荊斬棘的“銳意”。
講究的是“人磨劍,劍磨心”,在千錘百煉的苦修中,見證大道。
這是他們堅持了上千年的“根本”。
而現(xiàn)在,江月初用一種最“鈍”、最“懶”、最“不思進取”的方式,達到了他們所有人苦求不得的境界。
這無疑,是對天劍宗整個傳承體系的、最徹底的、最無情的打敗。
“她的身上,一定有大秘密?!崩钚婢従徴f道,“這個秘密,可能是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功法,也可能,是一種我們從未設(shè)想過的……修行理念?!?/p>
“宗主的意思是?”
“查?!崩钚娴难壑校W過一絲精光,“派出宗門最精銳的‘影衛(wèi)’,不要驚動她,不要打擾她。我只想知道,她退宗之后,每天都在做什么,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還有,她下一次‘睡覺’,是什么時候?!?/p>
他有一種預(yù)感。
這個曾經(jīng)最不起眼的外門弟子的每一次“入睡”,都可能是一次驚天動地的“悟道”。
他必須搞清楚。
天劍宗的未來,或許,就系于這個女子的……一次打盹,一個哈欠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