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了何雨柱的聲音。林青山打開門,就見何雨柱身后跟著個瘦瘦小小的姑娘,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jì),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校服,褲子短了一截,露出細(xì)細(xì)的腳踝。她面黃肌瘦,臉頰凹陷,頭發(fā)枯黃得像一蓬亂草,眼神里帶著點(diǎn)怯意,怯生生地躲在何雨柱身后,偷偷打量著林青山。
看到這副模樣的何雨水,林青山的心猛地一揪,鼻子不由自主地泛酸。他爸在她七歲那年就跟著白寡婦跑了,這些年全靠何雨柱拉扯長大??珊斡曛质莻€二愣子,做菜可能是一把好手,照顧人卻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自己都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更別提照顧妹妹了。這孩子跟著她哥,怕是沒少挨餓受凍,吃了不少苦。難怪后來秦淮茹對她好一點(diǎn),就拼命的把他哥推向秦淮茹,一切都是有因必有果。
“雨水,快叫青山哥?!焙斡曛屏送泼妹?。
“青……青山哥好?!焙斡晁穆曇艏?xì)若蚊蚋,說完就趕緊低下頭。
“快進(jìn)來吧?!绷智嗌絺?cè)身讓他們進(jìn)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些,“柱子哥,你去廚房把那只雞處理了,再做點(diǎn)白面饅頭,今晚咱們好好吃一頓?!?/p>
“哎!”何雨柱應(yīng)得干脆,擼起袖子就鉆進(jìn)了廚房,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懞芸靷髁顺鰜怼?/p>
屋里只剩下林青山和何雨水,氣氛一時有些安靜。林青山拉了把椅子讓她坐下,柔聲問道:“雨水,在學(xué)校學(xué)習(xí)怎么樣?老師同學(xué)都還好嗎?”
何雨水抬起頭,看了林青山一眼,想起上次是這個鄰居哥哥給送了碗紅燒肉,心里也不怎么抗拒,又趕緊低下頭,小聲說:“還行……老師挺好的,同學(xué)也……也還好。”
“那就好。”林青山點(diǎn)點(diǎn)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錢,又摸出幾張糧票和肉票,遞到她面前,“這些你拿著,以后你哥不在家,你自己在外面吃點(diǎn),一定要吃飽飯,學(xué)習(xí)才有精神。錢花完了就跟青山哥說,我再給你。”
一塊錢小姑娘可不是小數(shù)目,更別說還有糧票和肉票。何雨水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不不不,青山哥,我不能要……”
“拿著。”林青山把錢和票塞進(jìn)她手里,語氣不容置疑,“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經(jīng)常餓著肚子怎么行?”
就在這時,何雨柱端著一盆洗好的菜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頓時急了:“青山,你這是干啥?我們已經(jīng)在你這兒吃飯了,哪能再要你的錢和票!”說著就要把東西拿回來。
“你也別摻和?!绷智嗌桨醋∷氖郑粗置脗z認(rèn)真地說,“雨水不光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當(dāng)哥哥的,寵著妹妹不是應(yīng)該的嗎?”
何雨水握著手里的錢和票,聽著這句“也是我的妹妹”,眼眶猛地一紅,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長這么大,除了哥哥偶爾笨拙的關(guān)心,她很少感受到這樣直白的溫暖,尤其是在爹走后,她跟著哥哥在溫飽線上掙扎,早就忘了被人疼愛的滋味。
何雨柱看著妹妹哭了,自己也手足無措,想勸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撓著頭嘿嘿傻笑。
林青山拍了拍何雨水的腦袋:“怎么還哭了呢,快把錢收起來,以后你哥不在家,就來青山哥家吃飯。”又轉(zhuǎn)頭對何雨柱說,“快去做飯吧,再磨蹭雨水又要餓哭了?!?/p>
何雨柱這才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了一聲又鉆進(jìn)了廚房。
林青山拿出手帕給何雨水擦了擦眼淚,繼續(xù)陪她聊著學(xué)校的事,聽她說課堂上的趣事,說哪個老師講課風(fēng)趣,哪個同學(xué)跟她關(guān)系好。小姑娘漸漸放開了些,話也多了起來,眼睛里有了光彩,不再像剛來時那樣怯生生的。
沒過多久,廚房里就飄出了誘人的香味。燉雞湯的醇厚香氣混合著白面饅頭的麥香,在小小的屋子里彌漫開來,勾得人直咽口水。何雨柱端著一大盆黃澄澄的燉雞湯出來,又?jǐn)[上雪白的饅頭和炒得翠綠的青菜,滿滿一桌子,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林青山找了個干凈的碗,盛了碗雞湯,又拿了兩個剛蒸好的饅頭。趁還沒人找過來,先給后院的聾老太太送去。
正在吃飯的賈張氏看著林青山走向后院,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哎喲喂——我的老賈啊!你怎么死的那么早??!想吃口肉都吃不上??!爛心肝的送給老不死的不給我們送?。∧阋沁€在,誰敢這么欺負(fù)咱們賈家啊!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棒??匆娰Z張氏開始做法,也放聲大哭:“哇——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嗚嗚嗚……我要吃肉……”
秦淮茹就端著碗,吃著從何雨柱家里拿來的面粉做的面條,一直不出聲,賈東旭見家里大的小的這樣,也是沒了胃口,放下碗就去炕上躺著。
院里的人見林青山已經(jīng)給后院的老太太送東西了,嘴饞的家里,也就不好意思再過來要了,不過都看向易中海家,平時這位一大爺,都會出來,今天一天都沒看見了。
卻不知,這個時候的易中海,正躺在床上,嘴上已經(jīng)起了好幾個泡,晚飯都還沒吃。
等林青山回來,看兩兄妹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不由一陣好笑。
“快吃吧,別客氣。”林青山給何雨水夾了個雞腿,又給何雨柱盛了碗湯,“多吃點(diǎn),不夠還有?!?/p>
何雨水看著碗里油光锃亮的雞腿,又看了看林青山,小聲說了句“謝謝青山哥”,才小心翼翼地啃了起來。她吃得很慢,卻很認(rèn)真,像是在品嘗什么珍饈美味。
何雨柱也是餓了,甩開膀子大快朵頤,嘴里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著“好吃”。看著兄妹倆狼吞虎咽的樣子,林青山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何雨柱的性子,善良、仗義,卻也固執(zhí)、一根筋,尤其是被易中海秦淮茹算計,對賈家一群白眼狼,簡直是掏心掏肺,最后卻落得個孤獨(dú)終老的下場?,F(xiàn)在既然自己來了,總得試試能不能改變些什么。
晚飯過后,何雨柱主動把碗筷拿去清洗,閑聊中知道要期末考試了,林青山就跟雨水約定,期末考了好成績,就給他買糖吃。雨水高興的跟林青山保證,肯定會考個第一回來。
看著這么自信的何雨水,旁邊的何雨柱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自己那唯唯諾諾的妹妹了。
兩兄妹開時,何雨水離腳步輕快了不少,手里緊緊攥著那一塊錢和幾只票,回頭看了一眼林青山家的方向,眼睛里亮閃閃的,像是落了星星。
這天下午,林青山正在辦公室整理報表,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聽筒,里面?zhèn)鱽韽S辦公室同事的聲音:“是青山啊,樓下有人找你,姓李?!?/p>
“姓李?”林青山愣了一下,腦子里快速過了一遍,想不起是什么人找。他應(yīng)了聲“馬上到”,放下筆,心里帶著幾分疑惑下了樓。
車間門口的空地上,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在廠區(qū)里,顯得格外扎眼。車旁站著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熨帖的中山裝,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到林青山下來,立刻笑著迎了上來。
“林青山同志,我是李秘書,之前在楊廠長辦公室見過一面的?!蹦腥酥鲃由斐鍪?,笑容溫和。
林青山這才認(rèn)出他——是上次來的那位李秘書。戴了眼鏡,一下沒認(rèn)出來,他連忙握住對方的手:“李秘書,您好。找我有事?”
“是這樣,”李秘書側(cè)身指了指小轎車,“老領(lǐng)導(dǎo)身體恢復(fù)得差不多了,一直念叨著要好好謝謝您。今天特意讓我來接您,想請您晚上到家里吃頓便飯,表達(dá)一下謝意。您看方便嗎?”
林青山著實意外。他以為上次李秘書來過,已經(jīng)給自行車票,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沒想到老領(lǐng)導(dǎo)還記著,特意讓人來請吃飯。
“這……太客氣了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舉手之勞的事,不用這么麻煩的。”
“不麻煩,一點(diǎn)都不麻煩?!崩蠲貢鵁崆榈卣f,“老領(lǐng)導(dǎo)說了,您要是不來,他心里不安穩(wěn)。就一頓便飯,您放心,我已經(jīng)跟你們科長打過招呼了,吃完我送您回來,耽誤不了您多少時間?!?/p>
話說到這份上,再推辭就顯得不近人情了。林青山想了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好吧,麻煩李秘書了?!?/p>
“不麻煩,應(yīng)該的?!崩蠲貢χ_了車門,“請上車吧?!?/p>
坐進(jìn)小轎車?yán)?,林青山還有些拘謹(jǐn)。這還是他頭一回坐這么好的車,座椅軟得不像話。他是會開車的,看了會司機(jī)開車,感覺操作差不多,心里暗暗想著有空也去考個駕照。
車子平穩(wěn)地駛出軋鋼廠,穿過幾條熱鬧的街道,最后拐進(jìn)了一片綠樹成蔭的別墅區(qū)。這里的房子都是獨(dú)門獨(dú)院,圍墻爬滿了爬山虎,門口還有站崗的哨兵,透著一股肅穆莊嚴(yán)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