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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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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在琴弦上拂過,清泠的琴音如活泉淌出。

“咚……”沉實悠長的收尾音落下,余韻低回。

“徒兒,”黃鐘公開口,聲音中盡是欣慰,“單論琴藝,你已臻化境。若想再進(jìn),需以深厚內(nèi)力為根,輔修武學(xué)劍技。如此打磨,不出二十年,《七弦無形劍》當(dāng)可追及為師?!?/p>

龐白樸端坐如松,頷首淺笑,溫雅從容道:“弟子謹(jǐn)記師父教誨。師父十年栽培,銘感五內(nèi)。這株百年山參,聊表寸心?!彼p手捧過錦盒。

黃鐘公無奈搖頭,眼中隱現(xiàn)慈愛道:“你這孩子,心思太重,禮數(shù)周全過了頭,少年銳氣反倒拘住……罷了,放下吧。今日課業(yè)到此,下月十五再來?!?/p>

“是,弟子告退?!?/p>

龐白樸,原名龐策。前世乃東方大國國家隊的古琴宗師,英年早逝于空難。

魂穿此世,成了浙江巡撫龐尚鵬幼子,名白樸,字子充。

一開始,他以為這是歷史的大明嘉靖年間。

直到七歲那年,在街頭驚聞“嵩山左冷禪接任五岳盟主”,方知這是《笑傲江湖》的世界!

自此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的夢想就此被點燃。

他千金開路,拜入西湖梅莊四位隱士門下,修習(xí)琴棋書畫。

然而當(dāng)他提出習(xí)武時,大師父黃鐘公卻直言道:“白樸啊,你的根骨資質(zhì)……不佳,武道難成大器?!?/p>

他仗著孩童身份,撒潑耍賴,軟磨硬泡,終于得到黃鐘公傳授基礎(chǔ)心法《歸氣養(yǎng)身功》。

據(jù)大師父言,修煉此功,資質(zhì)中等者月余便可有氣感。

龐白樸卻是苦修三月,才于丹田凝出比發(fā)絲還微弱的第一縷內(nèi)息。

那一刻,他切身體會到什么叫做“根骨奇差”。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凝出內(nèi)息之時,異變陡生!

他的識海中,玄光炸開,延展成幕:

【本體命元:80.3年】

【本體命數(shù):基礎(chǔ)命數(shù)80.3點、變動命數(shù)44點】

【可消耗:《歸氣養(yǎng)身功》入門,需變動命數(shù)5點或基礎(chǔ)命數(shù)1點】

龐白樸心頭劇震,狂喜驚悸交織!強壓住即將破口而出的驚呼,意念微動:“消耗變動命數(shù)5點!”

指令落下,丹田那縷微弱的內(nèi)息猛地一顫!溫和沛然之力憑空注入,內(nèi)息瞬間活潑堅韌。

半刻鐘后,丹田內(nèi)息竟增長一倍有余!雖然總量仍然微薄如縷,卻精純凝練遠(yuǎn)勝先前。

識海光幕再次冰冷清晰地浮現(xiàn):

【可消耗:《歸氣養(yǎng)身功》小成,需變動命數(shù)10點或基礎(chǔ)命數(shù)2點】

龐白樸修長的手指無聲地輕敲膝頭,眼中精光一閃即逝。

“三月入門尚可厚積薄發(fā)解釋,再突飛猛進(jìn),必惹人疑惑?!?/p>

他選擇了關(guān)閉光幕。

在此之后的五年,他謹(jǐn)小慎微,“循序漸進(jìn)”地展露出驚人的琴藝天賦,武功進(jìn)境則維持在“中等偏上”的水平。

終于在五年前,黃鐘公正式收他為衣缽傳人,傳授自創(chuàng)的絕學(xué)《七弦無形劍》。

當(dāng)日恰逢龐白樸之父龐尚鵬,擢升浙江巡撫,就在那一天,變動命數(shù)悄然+10點。

又過三年,龐尚鵬官拜右僉都御史兼浙江總督。變動命數(shù)再+20點。

此后兩年,龐尚鵬在浙江成功推行“一條鞭法”,震動朝野。捷報傳回,變動命數(shù)又+10點。

龐白樸覺得關(guān)聯(lián)逐漸清晰了。這“變動命數(shù)”的獲取,似乎與龐氏家族的氣運興衰有關(guān)。

......

盤膝而坐,龐白樸凝神內(nèi)視,喚出識海中那方冰冷的光幕:

【本體命元:70.1年】

【本體命數(shù):基礎(chǔ)命數(shù)70.1點、變動命數(shù)36點】

【可消耗項目:《七弦無形劍》圓滿,綜合資質(zhì)、根骨,折算需變動命數(shù)40點或基礎(chǔ)命數(shù)8點】

【其他隱藏的可消耗項目:點開可看】

“本體命元應(yīng)當(dāng)是我的自然壽數(shù)...”龐白樸修長的手指輕叩膝頭,眼中精光閃爍。

經(jīng)歷過穿越與金手指的玄奇,他早已不再拘泥于前世的世界觀,如今對仙神之說也持開放態(tài)度。

這十年來,他謹(jǐn)慎地只消耗因父親升官與變法帶來的變動命數(shù)來提升武功,從未動用基礎(chǔ)命數(shù)。

饒是如此,他也成功營造出“根骨內(nèi)秀”的假象,讓四位師父嘖嘖稱奇。

如今《七弦無形劍》已達(dá)大成之境,兼修其他師父的絕學(xué),武功已然小有所成。

《七弦無形劍》作為主修功法,既有音波武技之妙,又含上乘內(nèi)功心法之玄。其他三位師父所授則多為招式技巧,因無需提升內(nèi)力根基,消耗的命數(shù)自然少許多。

“我拜師前,四位師父已在梅莊隱居一年,我入門至今已近十年...”龐白樸心中默默推算,“按原著的時間線,任我行被囚十二年后,被令狐沖、向問天救出。這么說來,情節(jié)快要展開了?!?/p>

“以我的資質(zhì),大師父預(yù)估我的《七弦無形劍》圓滿,還需二十載苦修。但他不知我是靠命數(shù)提升,實際所需恐怕要多上數(shù)倍...時不我待??!”

想到這里,龐白樸眸光一凝,不再猶豫:

【基礎(chǔ)命數(shù)-8】

一股莫名的空虛感,瞬間席卷全身,仿佛生命被生生剜去一塊。

他強忍不適,全神貫注感受著體內(nèi)變化。

丹田內(nèi)力如春潮涌動,循奇經(jīng)八脈流轉(zhuǎn)不息。

每運行一周便凝實一分,漸漸化作水銀般沉重凝練。

四十九個周天搬運后,內(nèi)力已凝練如汞,沉入氣海時竟發(fā)出汩汩聲響。

待最后一絲真氣歸位,氣海已然盈滿,再容不下半分。

【《七弦無形劍》圓滿】

【本體首次消耗基礎(chǔ)命數(shù)提升修為,獲得隨機(jī)光環(huán)一個:平手帝光環(huán)(詳情查看)】

龐白樸長舒一口氣,額頭已布滿細(xì)密汗珠。

他凝視著光幕上的說明,念頭輕點詳情。

隨著光幕展開:

【平手帝光環(huán):可消耗命數(shù)強制與對手戰(zhàn)平】

【1.同境或低境的對手:1點變動命數(shù)/永久平手】

【2.比本體高一個小境界:1點變動命數(shù)/10小時平手】

【3.比本體高二個小境界:1點變動命數(shù)/1小時平手】

【4.比本體高一個大境界:1點變動命數(shù)/6分鐘平手】

【5.比本體高一個大境界以上:失效】

“妙啊!”龐白樸撫掌輕嘆,隨即又搖頭苦笑道:“不過這分明是拿命來換平手時間的買賣?!?/p>

翌日清晨。

龐白樸抱著古琴,徑直來到丹青生居所。

“喲,小樸樸這是飄了?”丹青生從《研山銘》上抬起頭,抿了口酒,斜眼打量著愛徒,叫道,“你要跟為師過招?”

“請四師父不吝賜教。”龐白樸恭敬行禮,眼中卻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哈哈,那為師可就不客氣了!”丹青生酒壺一放,長劍出鞘,“潑墨劍法”應(yīng)手而出。

劍勢如揮毫潑墨,看似隨意卻暗藏鋒芒,直取龐白樸面門。

【變動命數(shù)-1】

龐白樸不動聲色地啟動平手帝光環(huán),只覺靈臺一清。

左手抱琴,右手輕勾,“錚”的一聲,琴音化作劍氣,直擊丹青生的劍鋒。

“咦?”丹青生劍身一震,發(fā)出清脆錚鳴,“好小子,長進(jìn)了!”

說罷劍勢一轉(zhuǎn),“白虹貫日”應(yīng)手而出,劍光如虹,絢麗奪目。

龐白樸指尖連彈,琴音化作數(shù)道無形劍氣,或疾或徐,與丹青生的劍招針鋒相對,竟分毫不差。

“妙極!”丹青生收起輕視,劍招愈發(fā)凌厲。

“春風(fēng)楊柳”、“蛟龍起風(fēng)”、“荊軻刺秦”,三招連環(huán),劍光如瀑傾瀉。

在光環(huán)加持下,龐白樸如有神助。

身形進(jìn)退有度,琴音所化劍氣密不透風(fēng),竟與成名已久的丹青生斗得旗鼓相當(dāng)。

琴劍相爭之聲很快驚動整個梅莊。黃鐘公三人飛身而至,見狀皆露訝色。

“這小子何時有這等造詣?”

三人對龐白樸的底細(xì)了如指掌。若非知根知底,加上重金開路,日月神教豈會允許他們在這關(guān)押任我行的重地收徒?

激戰(zhàn)持續(xù)半炷香,丹青生已使出渾身解數(shù),卻始終占不到便宜,瞥見三位兄長在側(cè),不禁面紅耳赤,又強攻二十余招仍無建樹,他終于長劍一收,躍出戰(zhàn)圈:“不打了不打了!他奶奶的,小樸樸你真是個怪物!”

“四師父承讓?!?/p>

龐白樸不愿浪費這1點命數(shù),拱手一禮后轉(zhuǎn)向禿筆翁,道:“三師父,請賜教。”

“哈哈,好!”禿筆翁大笑著飛身回屋,不多時擎著一桿精鋼判官筆躍回院中,“看招!”話音未落,判官筆已如靈蛇吐信,三點寒芒直取龐白樸面門。

這虛招一晃,大筆如刀劈落,勢大力沉。

龐白樸身形微退,右手撥弦,一道劍氣直刺禿筆翁右肩,逼其收勢。

同時雙手捧琴如掄門板,朝著三點虛招猛拍而下。

這七尺長琴勢大力沉,逼得禿筆翁不得不撤步橫筆,卸力而退。

“好小子!”禿筆翁心中暗驚,“我這《裴將軍詩》的筆路他竟如此熟悉?!?/p>

當(dāng)即大喝一聲,筆法陡變。

原本恣肆的筆勢轉(zhuǎn)為凝重,每一筆都如鐵畫銀鉤,力透紙背。

在平手帝光環(huán)的加持下,龐白樸進(jìn)退間如有神助。

琴音時而如珠落玉盤,時而似驚濤拍岸。

長琴在他手中忽而如盾格擋,忽而似斧劈砍,將禿筆翁的攻勢盡數(shù)化解。

二人你來我往,斗得難分難解。

禿筆翁漸漸焦躁,筆法再變,如癲似狂,宛若張旭醉書。

龐白樸卻愈發(fā)從容,身形如柳絮隨風(fēng),招式羚羊掛角,竟在狂草般的筆勢中游刃有余。

“不打了!”禿筆翁收筆躍開,轉(zhuǎn)身在白墻上狂書《八濛山銘》。待最后一筆落下,方才長舒一口氣,欣賞著金鉤鐵劃的大字笑道:“妙極!此乃老夫平生最佳之作?!?/p>

轉(zhuǎn)頭對龐白樸豎指贊道:“小樸樸,了不得?。 ?/p>

“三師父承讓。”

龐白樸目光轉(zhuǎn)向一直冷眼旁觀的黑白子,道:“二師父,請指教。”

【對手境界提升,需額外消耗命數(shù)維持平手,是否繼續(xù)?】

腦海中,光幕突然閃爍著紅光。

龐白樸不及細(xì)想,當(dāng)即確認(rèn)。

【變動命數(shù)-1】

黑白子早已取來磁鐵棋枰,冷峻的面容不見波瀾。

只見他執(zhí)枰如執(zhí)子,一記“大飛”攻來,棋路綿長,后招無窮。

龐白樸內(nèi)力急催,琴音驟響。

這次琴聲中竟含有《七弦無形劍》的真意,音波過處,黑白子頓覺丹田一震,招式為之一滯。

“嗯?”黑白子眉頭微蹙,心中驚疑道:“方才他與老三老四交手時,琴音并無此效。”

一旁觀戰(zhàn)的禿筆翁、丹青生也突感內(nèi)力翻騰,竟有失控之兆。

唯有黃鐘公負(fù)手而立,眼中精光閃爍,似有所悟。

“這...這是《七弦無形劍》圓滿之境?”

黃鐘公雙目圓睜,捋須的手一緊,扯斷幾根花白胡須。

他苦心鉆研數(shù)十載的絕學(xué),竟被這年輕弟子練至圓滿?

“喝!”

黑白子察覺不妙,當(dāng)即沉腰坐馬,強壓丹田躁動。

手中棋枰如流星趕月,《玄天指》勁氣破空而出,兩路并進(jìn)直取龐白樸。

龐白樸身形后仰,足尖抵住琴身,十指猛然扣弦。

“錚——”

三聲琴響如驚雷炸裂,音浪化作劍氣狂潮,排山倒海般向黑白子席卷而去。

霎時間,琴音鏗鏘似金戈交鳴,劍氣縱橫如銀蛇亂舞。

院中梅枝震顫,花瓣紛飛如雨。

“不好!”

禿筆翁與丹青生首當(dāng)其沖,只覺丹田內(nèi)力如沸水翻騰,完全不能自已。

二人面色大變,慌忙縱身后躍,幾個起落退出梅莊。

饒是如此,偶爾飄來的高亢琴音,仍令他們眼皮狂跳。

“三哥,這小子方才竟未盡全力?”

“這還用說?若非如此,你我早該敗在那琴音之下!”

院中,直面琴音的黑白子更不好受。

他強提七成功力鎮(zhèn)壓丹田,余下三成盡數(shù)灌注棋枰。

鐵枰旋轉(zhuǎn)如輪,在周身布下一尺氣墻,將無形劍氣盡數(shù)格擋。

枰上磁石“嗡嗡”震顫,顯然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如鐘磐重音之后,龐白樸左手在弦上移動,滑音、顫音、泛音、撥音,右手細(xì)膩的手法連綿不絕,音波帶著無形劍氣飄忽不定,時而輕快絲滑,時而空靈悠遠(yuǎn),時而沉悶低昂,無可捉摸的攻擊,讓黑白子一時之間,竟然不得不放下速勝的心思,打起精神運出綿里藏針的縝密殺招來應(yīng)對。

兩人一時間斗的忘我,從院內(nèi)到院外,從亭臺到假山,騰挪進(jìn)退,你來我往。

龐白樸直如縛于繭中之蛹,十年所學(xué),點點滴滴,紛紛化作成蝶的養(yǎng)分。

戰(zhàn)斗經(jīng)驗,奇思妙想,紛涌而來。

一招一式的用法,信手拈來,化作腦中深層的記憶。

隨著戰(zhàn)斗的推移,兩人頭上白氣蒸騰,凝而不散,正是功力用到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

“二弟、徒兒,停手吧!再打下去你們就兩敗俱傷了?!?/p>

黃鐘公的聲音從旁傳來,同時無形劍氣如一堵墻撞來,將纏戰(zhàn)中的兩人身影一分為二。

“呼……”

兩人縱身后退,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是我輸了。”黑白子原本就泛白的臉上,顯得更加白。

“平手罷?!秉S鐘公隨口安慰一聲,旋而轉(zhuǎn)向龐白樸,目光灼灼道:“徒兒,若為師沒看錯,你的《七弦無形劍》居然已經(jīng)修煉到圓滿之境?”

“回稟大師父,弟子昨夜忽然頓悟,是以有所收獲?!?/p>

“哈哈!”禿筆翁和丹青生這時飛回來,前者大聲叫道:“小樸樸你這叫有所收獲?明明是大有收獲啊?!?/p>

“確實令人嘆為觀止?!钡で嗌又溃壑袧M是復(fù)雜之色。

“十年,十年而已……”黃鐘公不禁感慨,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不成想,吾徒居然是天縱奇才?!?/p>

“不敢當(dāng),弟子但有成就,皆是師父們教導(dǎo)有方?!?/p>

龐白樸連忙欠身,素白衣袖垂落如云。

他眉目低垂,唇邊笑意溫潤如玉,將那一閃而過的鋒芒盡數(shù)收斂。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小樸樸莫要謙虛?!钡で嗌陌付?,酒壺在腰間晃蕩。

這位四師父向來灑脫不羈,全然不將打不過徒弟之事放在心上:“這是我們梅莊的喜事,當(dāng)飲酒作樂以做慶祝。我那兒正好來了一批二十年份的竹葉青,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甚好......”眾人齊聲附和。

師徒五人移步內(nèi)室,分席而坐。

丹青生搬出珍藏的美酒,琥珀色的酒液在青瓷杯中流轉(zhuǎn),映著燭光瀲滟生輝。

“諸位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饼嫲讟闶涨俣?,指尖輕撫琴弦,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當(dāng)今武林,境界究竟如何劃分呢?”

先前交手時他便察覺到了異樣:與丹青生、禿筆翁對戰(zhàn),《七弦無形劍》的控制之效并未顯現(xiàn);而面對黑白子時,琴音卻自動擾其內(nèi)力。

顯然,金手指判定前二者無需壓制即可戰(zhàn)平,而后者則需全力施為。

“大哥來說吧?!钡で嗌她R齊望向首座的黃鐘公,杯中酒液微微晃動。

“也罷?!秉S鐘公捋須沉吟道,“當(dāng)今武林,境界大致分四層。最末者為三流,各派年輕弟子多在此列?!?/p>

“三流之上稱二流,尋常武者苦修二十載方可達(dá)此境。當(dāng)然......”他看向龐白樸,目光如炬道,“若得神功秘籍,或天資卓絕者,可躍入一流之境。否則普通武者想要進(jìn)境一流,非三十年以上功力不可得。不過......”

黃鐘公話鋒一轉(zhuǎn):“資質(zhì)駑鈍者,終其一生困守二流者亦不在少數(shù)。至于頂尖高手......”他眼中精光一閃,如利劍出鞘,“那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頂尖之境,講究天賦、悟性、機(jī)緣缺一不可。有人墜崖不死反得前輩傳功,有人偶獲速成秘籍......這類人物,以一敵十不在話下。”

說到此處,黃鐘公忽然長嘆一聲道:“說來慚愧,如今這套境界劃分已顯粗陋。想唐宋之時,我們所謂的一二三流乃至頂尖,統(tǒng)稱'后天'境界。其上更有'先天'高人,壽逾百五而氣血不衰......”

飲了口酒,他繼續(xù)道:“你三四師父堪為二流,為師與你二師父算是一流。不過......同境之間,差距亦可云泥。比如為師若出全力,勝你二師父五人不在話下?!?/p>

“大哥已觸摸到頂尖門檻?!焙诎鬃永渎曆a充,手中棋子“啪”地落在棋盤上,“若細(xì)分小境,我算一流下品,大哥當(dāng)屬一流上品。至于三四弟......”

“約莫二流上品!”禿筆翁訕訕補充道,“大約,大約?!?/p>

龐白樸聽罷,心中暗嘆,這江湖竟以年歲論高低?

難怪武學(xué)式微。

若無奇遇,年輕人如何超越前輩呢?

這般固化的格局,談何繼往開來?

見弟子沉思,黃鐘公忽然問道:“徒兒,你日后可有意闖蕩江湖?還是專心仕途?”

龐白樸拱手一笑:“弟子隨性而為。興至則仗劍江湖,意闌則執(zhí)笏廟堂?;蚣娑兄蚪話佒?,皆未可知也?!?/p>

這一刻,連黃鐘公也看不透這弟子心中所想。

那溫潤如玉的笑容下,究竟藏著怎樣深邃的心思?

黃鐘公神色一凜,長嘆道:“江湖這條路,看似快意恩仇,實則身不由己。為師年少時,也曾如你這般意氣風(fēng)發(fā)......”

他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掙扎,繼續(xù)道:“若你無親無故,為師定當(dāng)全力支持你將《七弦無形劍》揚名武林??赡闵砗筮€有龐家滿門......”

“徒兒可知我們四人來歷?”黃鐘公自問自答,聲音沉重?zé)o比,“我等皆是日月神教中人。你若以梅莊傳人的身份行走江湖,神教絕對不會坐視不理?!?/p>

“屆時......”他聲音愈發(fā)沉重,如琴弦繃緊到極致,“要么你被迫入教,從此身不由己;倘若你拒絕......恐怕會禍及家人。”

龐白樸收斂笑容,指尖輕撫琴弦,發(fā)出清越的聲響,道:“大師父,車到山前必有路。弟子以為,未必非要二選其一。若弟子既要逍遙江湖,又要護(hù)得家人周全,甚至......助四位師父脫離神教?”

黑白子冷笑著打斷道:“除非你天下無敵!”

“那便天下無敵!”

這一刻,龐白樸眉宇間鋒芒畢露,如出鞘利劍,竟讓四位師父都為之一震。

“癡兒!”黃鐘公搖頭苦笑,“《七弦無形劍》雖是為師畢生心血,但終究算不得絕世神功。你如今已練至圓滿,往后也不過是水磨工夫......”

“弟子只問,”龐白樸不疾不徐地打斷道,“若弟子有能力助師父們脫離神教,師父們可愿重獲自由?”

“若能如此,真是求之不得?!倍d筆翁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

丹青生長嘆道:“教中盡是勾心斗角,殺人人殺,烏煙瘴氣。若非身不由己,誰愿久居其中?”

黑白子冷峻的面容也浮現(xiàn)一絲波動,道:“綱紀(jì)敗壞,道德淪喪。這般所在,不過是個華麗的牢籠?!?/p>

黃鐘公目光悠遠(yuǎn)道:“我們隱居梅莊這些年,才真正體會到什么是自在。那些身不由己的日子......”

龐白樸聞言,心中大石落地。

他整肅衣冠,走到庭院中央,對著四位師父深深一揖,道:“十年授業(yè)之恩,弟子沒齒難忘。今日在此立誓,必當(dāng)竭盡所能,助四位恩師脫離樊籠。不成功,便成仁!”

話音鏗鏘。

一時間,萬籟俱寂。

良久,黃鐘公緩緩起身,三位兄弟緊隨其后。

老人蒼勁有力的手掌緊緊握住弟子抱拳的雙手:“好徒兒既有此心,為師等自當(dāng)鼎力相助。橫豎不過一死,這十一年來能靜心鉆研琴棋書畫,已是上天恩賜。”

此后三日,龐白樸向黃鐘公發(fā)起了挑戰(zhàn)。

連續(xù)三場激戰(zhàn),他一共揮霍十二點變動命數(shù)維持平手之局。

這般表現(xiàn)令原本憂心忡忡的梅莊四友大為振奮,明明修為尚遜一大籌,卻能與其間最強的黃鐘公平分秋色,這般天賦,確實有問鼎武林之巔的潛力。

龐白樸負(fù)琴立于梅莊門外,晨光將他素白長衫映得發(fā)亮。身后四位師父神情復(fù)雜,既欣慰又不舍。

“此去江湖險惡,”黃鐘公終是忍不住開口道,“徒兒千萬珍重?!?/p>

龐白樸回首一笑,溫潤依舊,道:“師父們盡管寬心,弟子惜命得很?!?/p>

他目光轉(zhuǎn)向南方,眼底掠過一絲幽芒,心中暗道:“欲破這困局,唯有行非常之事——福威鏢局,該前往布局了?!?/p>


更新時間:2025-08-09 19:2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