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倒數(shù)我忽然能看見每段感情剩余的倒計時。
男友手腕上鮮紅的“3天”刺得我眼睛生疼。地鐵里熱吻的學生情侶只?！?2小時”，
公園長椅上白發(fā)老人卻有“40年”。
直到遇見江嶼——他腕間跳動著從未見過的“∞”符號。我欣喜若狂，以為找到真愛。
卻無意間翻到他抽屜里整盒的“∞”紋身貼。原來他的永恒，是可以批量生產(chǎn)的。
當我心灰意冷撕掉手腕的倒計時貼紙時，他抓住我的手：“這次不一樣?！薄拔业挠篮悖?/p>
只為你手動上弦。”---咖啡杯里最后一圈奶沫消散時，我看見了那個數(shù)字。
就在陳默擱在桌沿的手腕內(nèi)側(cè)，像一道剛剛刻上去的新鮮疤痕，赤紅，
灼眼——03:00:00。鮮紅的數(shù)字嵌在他皮膚之下，隨著脈搏微弱地搏動，
每一個微小的跳動都在無情地削減著末尾的秒數(shù)。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進喉嚨，
激得我一陣干咳。杯底殘留的褐色液體晃了晃，映出我瞬間失血的臉?！霸趺戳?？晚晚？
”陳默的聲音隔著桌子傳來，帶著一絲習慣性的、略顯敷衍的關切。
他正低頭劃拉著手機屏幕，眉心微蹙，大概又在處理那些永遠比他女朋友重要的公事。
我的視線死死釘在那串鮮紅的倒計時上。三天。僅僅只剩下三天？就在昨天，
甚至就在今天早上他出門前吻我額頭的時候，那里還空無一物！這該死的能力，
這荒謬透頂?shù)脑{咒，到底是什么時候、又憑什么選中了我？“沒…沒什么。
”我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指甲深陷進肉里，
試圖用尖銳的刺痛壓過心臟被無形重錘猛擊的悶響。我端起咖啡杯，想掩飾自己手指的顫抖，
冰涼的瓷壁貼著嘴唇，卻連吞咽都變得困難。三天？我們?nèi)甑母星?，在他那里?/p>
就只值這最后的七十二個小時？一種荒謬絕倫的悲涼混合著被徹底愚弄的憤怒，
從胃里翻涌上來，灼燒著我的食道?！翱赡苁恰蛲頉]睡好?！蔽移D難地擠出幾個字，
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陳默終于舍得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他的目光掃過我的臉，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短暫停留，
似乎在評估我這句“沒睡好”是否會影響他接下來的行程安排?！班牛峭砩显琰c休息。
”他點了點頭，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我待會兒還有個會，得先走了。
”他甚至沒有等我的回應，徑直站起身。動作利落得沒有一絲留戀。
那張我們曾依偎著挑選的、鋪著溫暖格子布的餐桌，此刻像個巨大的諷刺。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另一只手還捏著那只片刻不離身的手機。
“晚晚，”他走到我身邊，微微俯身。這個熟悉的靠近動作，以往總能讓我心跳加速。
可此刻，我只看到他俯身時，手腕內(nèi)側(cè)那串倒計時因為角度變化而顯得更加刺目。
那鮮紅的數(shù)字，像一張猙獰的判決書，貼在他靠近的皮膚上。
他干燥的嘴唇在我額角輕輕碰了一下，一個程序化的、毫無溫度的吻?！皠e胡思亂想。
”門在他身后關上，輕微的“咔噠”聲在驟然安靜的咖啡店里異常清晰。我僵硬地坐在原地，
目光空洞地望著對面那張空了的椅子，
仿佛還能看到那串鮮紅的“03:00:00”懸浮在空氣里，嘲笑著我。
杯子里的咖啡徹底冷了，凝結(jié)成一片渾濁的褐色泥沼。世界被粗暴地劃分成了兩個維度。
我踏進下班高峰期的地鐵車廂，瞬間被洶涌的人潮和渾濁的空氣裹挾。
視線卻不受控制地穿透厚重的羽絨服、筆挺的西裝、花哨的衛(wèi)衣，
精準地落在無數(shù)緊挨著的手腕上。那里，一串串熒光的數(shù)字無聲地跳動，
像一場盛大的、無聲的末日狂歡預告。斜對面，一對穿著同款校服的小情侶，幾乎黏在一起。
女孩仰著臉，男孩正笑著低頭吻她。甜蜜得冒泡。然而，就在他們交疊的手腕處，
清晰無比地懸浮著冰冷的白色數(shù)字：72:00:00。三天。他們熾熱的青春愛戀，
只剩下三天保質(zhì)期。女孩嘴角幸福的笑意，此刻在我眼中，
荒謬得像一個即將被戳破的彩色泡泡。我猛地別開臉，胃里一陣翻攪。視線無處安放，
掃過旁邊一個穿著考究、正對著小鏡子補妝的年輕女人。
她無名指上的鉆戒在車廂頂燈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她的腕間，05:12:45。那點光，
瞬間變得像廉價玻璃珠一樣黯淡。疲憊感如同冰冷的海水，漫過頭頂。我抓住冰冷的扶手，
閉上眼睛，只想逃離這充滿倒計時的窒息空間。周末，被閨蜜蘇冉硬拖著去公園散心。
陽光很好，初春的暖意里裹挾著草木萌發(fā)的清新氣息。我們沿著湖邊慢慢走，
蘇冉嘰嘰喳喳地說著公司里的八卦，試圖驅(qū)散我身上揮之不去的低氣壓?！巴硗恚憧茨沁?！
”蘇冉忽然扯了扯我的胳膊，聲音壓低，帶著一種溫柔的感慨。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不遠處的長椅上，坐著一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老爺爺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灰色夾克，
老奶奶裹著厚厚的毛線開衫。兩人并沒有交談，只是安靜地坐著。老爺爺微微佝僂著背，
一只手輕輕覆蓋在老奶奶放在膝蓋的手上。陽光穿過稀疏的樹冠，灑在他們身上，
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很平常，很安靜的畫面。歲月在他們臉上刻下深深的溝壑，
卻有種奇異的寧靜力量。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們交疊的手腕上。那里，
沒有刺目的紅色，也沒有冰冷的白色。
而是浮現(xiàn)出一種從未見過的、溫潤的、近乎半透明的金色光澤。光芒之中，
清晰地烙印著兩個數(shù)字：40。后面跟著一個小小的、金色的“年”字。40年。
一股巨大的暖流毫無預兆地沖進我的胸膛，瞬間擊潰了連日來積壓的所有冰冷和絕望。
鼻子猛地一酸，視線立刻模糊了。我慌忙低下頭，手指飛快地蹭過眼角。
那金色的“40年”，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溫暖的漣漪。原來，
這該死的“詛咒”里，也藏著這樣讓人落淚的饋贈？原來，真有一種感情，它的倒計時，
是以“年”為單位，甚至可能指向……永恒？“晚晚？你沒事吧？
”蘇冉擔憂地看著我泛紅的眼眶。我搖搖頭，用力吸了吸鼻子，再抬眼看向那對老人時，
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一個真心的弧度?！皼]事，”我輕聲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就是覺得……真好?！闭婧?。這世界，終究還是有東西，不是速朽的。
那抹溫潤的金色“40年”，像一顆小小的火種，短暫地驅(qū)散了我心頭的陰霾，
卻也點燃了一種更隱秘、更強烈的渴望。永恒。那個詞，
第一次如此具象地、帶著溫度地烙印在我心里。再次見到江嶼，
是在一個擁擠嘈雜的行業(yè)交流酒會上。燈光曖昧，觥籌交錯，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香水味和更昂貴的野心。我端著半杯香檳，
努力把自己縮在靠近落地窗的陰影里，像一只誤入狼群的兔子，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煎熬的應酬。
“林晚？”一個略帶沙啞、卻意外好聽的聲音在身側(cè)響起。我轉(zhuǎn)過頭。江嶼。
我們公司正在極力爭取的某家知名設計工作室的合伙人。之前只在線上會議里見過幾次，
隔著屏幕，他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銳利和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仿佛對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就讓人印象深刻。此刻真人站在面前，那種沖擊力更強。他個子很高，
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襯得肩線挺拔，沒系領帶，襯衫領口隨意地松開一?？圩印?/p>
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鼻梁很挺，
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分辨不清是禮貌還是玩味的笑意。眼神很亮，像藏著星子，
又帶著點懶洋洋的審視意味。“江總?！蔽疫B忙站直了些，努力讓自己顯得專業(yè)一點。
他隨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冰塊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敖形医瓗Z就行。
你們提的那個品牌升級方案，”他微微傾身，距離拉近了一點，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混著淡淡煙草的氣息瞬間籠罩過來，“第三部分的視覺延展，想法很大膽，
我喜歡?！彼康糜悬c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眼底細碎的光。心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就在我下意識地想后退半步，拉開一點安全距離時，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他端著酒杯的手腕。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徹底停滯了。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酒會的喧囂、晃眼的燈光、周圍晃動的人影……所有的背景噪音瞬間被抽離，
整個世界只剩下他手腕上浮現(xiàn)出的那個符號。不是數(shù)字。不是紅色，不是白色，
也不是那溫暖的金色。那是一個完美無瑕的、仿佛由最純凈的光線勾勒而出的——∞。
無窮大的符號。它安靜地懸浮在他手腕內(nèi)側(cè)的皮膚之上，
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幽藍色的微光。光芒并不刺眼，卻深邃得如同宇宙的盡頭，
帶著一種絕對的、壓倒性的永恒氣息。它隨著他手腕脈搏的跳動而微微流轉(zhuǎn)，像活著的星辰，
像凝固的時光本身。我像被無形的電流擊中，僵在原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
耳朵里全是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符號，仿佛要將它烙印進靈魂深處。
∞？無窮？永恒？這……怎么可能？這能力降臨以來，我見過最短的幾小時，見過幾十年的，
卻從未見過這個符號！它代表什么？永無止境的愛？還是……這荒謬能力的盡頭？“林晚？
”江嶼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又靠近了一點點。
他獨特的、帶著雪松和煙草味的氣息更清晰地拂過我的鼻尖。我猛地回過神，臉頰瞬間滾燙，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艁y地垂下眼，視線卻像被磁石吸住，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回他手腕上。
那個幽藍的“∞”安靜地懸浮著，像一個只對我一個人展現(xiàn)的神跡?！氨福偂?，
江嶼?！蔽业穆曇粲悬c發(fā)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冰冷的酒杯，試圖汲取一點真實感，
“那個……方案，您覺得哪里還需要調(diào)整？”我強迫自己把話題拉回正軌，
心卻早已被那個幽藍的符號徹底攪亂。他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低低的，像羽毛搔過心尖。
“別緊張。方案很好?！彼蛄艘豢诰疲抗獠⑽匆崎_，帶著探究的意味，“只是覺得，
你剛才看我的眼神，好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我的臉更燙了，幾乎能煎雞蛋。新大陸？不，
我發(fā)現(xiàn)的，是宇宙的終極答案，是神跡，
是……是讓我靈魂都在震顫的、名為“永恒”的可能性。
自那晚酒會上驚鴻一瞥的“∞”之后，江嶼就像一枚投入我死水般生活的石子，
漣漪一圈圈擴大，最終掀起了無法忽視的浪濤。他工作室的項目推進得異常順利，
順利到有些刻意。頻繁的線上會議變成了常態(tài)，他低沉含笑的嗓音透過耳機傳來，
總能輕易打斷我的思路。郵件往來變得密集，他總能在專業(yè)問題之外，
恰到好處地夾帶一句私人化的調(diào)侃，或者分享一張工作室窗外看到的奇形怪狀的云。然后，
是第一次以“項目細節(jié)需要當面確認”為由的單獨約見。
地點選在他工作室附近一家極安靜的咖啡館，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
在他專注討論設計稿的側(cè)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他說話時，手指偶爾無意識地劃過紙張邊緣，
那個幽藍色的“∞”符號，就在他腕間隨著動作若隱若現(xiàn)，像一個無聲的、巨大的誘惑，
牢牢牽引著我全部的注意力。每一次瞥見，都讓我的心跳漏掉幾拍。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