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寒冬臘月十五,風(fēng)雪如刀。
傻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積雪中,刺骨寒風(fēng)裹挾著雪片抽打著他麻木的臉頰。
秦淮茹剛?cè)肱D月就走了,他忍著悲痛親手料理完后事,余溫尚存,棒梗就帶著小當(dāng)、槐花將他掃地出門。
“你又不是我親爹,憑啥給你養(yǎng)老!”
棒梗冰冷的言語就像一把無情的匕首,狠狠扎進傻柱的心窩。
他半生的付出,視如己出的疼愛,頃刻間被風(fēng)雪掩埋。
茫然四顧,天地蒼茫。
妹妹何雨水留的那間房子,早被棒梗算計了去。
現(xiàn)在他根本就不敢去找妹妹,自己年輕時因為棒梗偷雞坑了妹妹一次,害的她半輩子沒在婆家抬起過頭。
現(xiàn)在情況好了,他再去和妹妹說房子沒了?
何曉也心灰意冷的回了香江,他現(xiàn)在根本就不敢給何曉打電話。
一是他現(xiàn)在沒錢,二打電話他又能怎么說。
說你爹叫人給攆出來了,你回來給我養(yǎng)老?
他是四九城爺們,還真張不開嘴。
他徹底成了無根的浮萍,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
風(fēng)雪混著淚水滑落,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骨髓。
筋疲力竭,他縮進一處地道橋洞。
風(fēng)雪在橋外嘶吼,洞內(nèi)死寂如墓。
他哆嗦著從懷里掏出珍藏的照片,借著微弱月光,婁曉娥年輕溫婉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心。
“娥子…”
他粗糙的手指顫抖著撫過照片,“這輩子,對誰都問心無愧,唯獨…對不住你和曉啊…”
極致的寒冷與疲憊將他拖向一個無邊的深淵。
就在他意識模糊之際,一個冰冷的聲音驟然在腦海炸響:
“何雨柱!若重來一次,你還會如此付出嗎?”
傻柱一個激靈,混沌的意識被這聲音劈開。
無數(shù)畫面在眼前飛掠——付出、背叛、心寒、孤寂…他艱難地?fù)u頭,聲音嘶?。?/p>
“不…若有來世…我只求和娥子、何曉,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管他云起云落,緣起緣滅…”
“你恨嗎?”聲音再次追問。
“沒有,”傻柱閉上眼,滿是釋然與疲憊,“都是…我自找的?!?/p>
說完,他仿佛耗盡了最后一絲氣力,沉入無邊的黑暗。
砰!
后腦勺磕在硬物上的巨痛讓傻柱猛地睜眼!
刺眼的陽光透過糊著舊報紙的窗戶射進來。
不是冰冷的地道橋,是…他熟悉又陌生的老屋!
破床、掉了漆的舊柜子、墻上糊著的舊報紙…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煤煙味。
他觸電般坐起,狠狠揉搓雙眼,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夢!
“如你所愿,”那冰冷的聲音再次在腦海響起,卻帶著一絲奇異的回響:
“現(xiàn)在是1958年,一切重來。既然無怨無恨,便放下前塵,只為你所求而活?!?/p>
“只是記住,帶著前世的記憶,既是恩賜,也是枷鎖,莫要沉溺,否則時空亦會反噬?!?/p>
1958年!
傻柱的心臟狂跳,幾乎要撞出胸膛。
前世的悲苦、秦淮茹的早逝、棒梗的絕情、風(fēng)雪中的絕望…都成了褪色的噩夢。
58年!娥子還在!何曉…何曉還沒出生!
他瞬間被巨大的狂喜瞬間填滿。
他翻身下床,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
“娥子,這一次,只為你和曉!”
他低聲立誓,聲音不再迷茫,只有決絕。
完全沒注意腦海里的聲音又說了什么,他只知道這是自己必須要去找娥子。
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開始行動。
打開那個藏錢的破瓦罐,還好,58年的積蓄都在。
他抽出大部分錢,又仔細數(shù)了數(shù)糧票、油票,一股腦塞進一個破舊的帆布包里。
環(huán)顧這間承載了太多記憶的屋子,傻柱的眼神沒有絲毫留戀。
猛拉開門,傻柱深吸一口氣,屋外的陽光還是有些刺眼,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現(xiàn)在才1958年,婁曉娥還沒有嫁給許大茂,這一切都好像上天重新為他安排的劇本。
揉了揉眼睛,正好看見年輕的秦淮茹還在水池邊賣力的洗著衣服,看見傻柱她又直接將頭扭向別處。
但傻柱明顯的在剛才,那一瞬間的眼神里看見了厭惡。
可這些,在傻柱的心里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前世幾十年的糾葛、付出與背叛,早已在那場風(fēng)雪中凍結(jié)成冰。
此刻的秦淮茹,對他而言,與路邊一塊硌腳的石頭無異。
他目不斜視,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徑直穿過中院,仿佛她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背景板。
閆阜貴依舊像個門神一樣守在大門口,看見傻柱直接湊過來:
“呦!傻柱出門??!要去買點什么?回來可別忘了,你三大爺!”
傻柱甚至懶得敷衍,連個眼神都沒給,直接就走出大門,只留下閆阜貴在原地錯愕地張著嘴。
算計?占便宜?
前世他傻柱吃這套,這輩子?
門兒都沒有!
他的時間、他的精力、他的一切,都只為那一個人預(yù)留。
憑借前世的記憶,他熟門熟路地穿街過巷。
熟悉的胡同、斑駁的磚墻,此刻在他眼中都鍍上了一層名為“希望”的金光。
每一步踏在積雪上發(fā)出的“咯吱”聲,都像是為他新生之路敲響的鼓點。
終于,他站在了那扇熟悉的、象征著另一個世界的雕花鐵門前。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手心微微出汗,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那即將噴薄而出的渴望。
隔著冰冷的欄桿,他看見了。
穿著淺駝色呢子大衣,圍著一條紅色羊毛圍脖的婁曉娥,正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的花壇邊堆一個小小的雪人。
她的鼻尖凍得微紅,神情專注而天真,嘴角帶著一絲不自覺的笑意,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她和那個未完成的雪人。
傻柱的呼吸驟然停滯。
他并不懂什么是愛情,現(xiàn)在只想把前世的虧欠全部都還給眼前這個女人。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復(fù)得的洪流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前世風(fēng)雪橋洞里的絕望冰冷,與眼前這溫暖明媚的畫面形成了撕裂般的對比。
他仿佛跨越了生與死的鴻溝,終于再次觸碰到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娥子…”
一聲飽含了無盡痛楚的低喃,不受控制地從他干澀的喉嚨里溢出。
聲音不大,卻帶著穿越兩世的風(fēng)霜。
他忘了按門鈴,忘了禮數(shù),忘了此刻的婁曉娥根本不認(rèn)識他何雨柱是誰。
他只有一個念頭:靠近她!確認(rèn)這不是又一個絕望的夢!
“哐當(dāng)!”
他幾乎是撞開了,踉蹌著沖進了院子。
婁曉娥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猛地直起身,手里還捏著一團雪。
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穿著破舊棉襖、胡子拉碴、眼神卻熾熱得嚇人的男人,秀氣的眉毛困惑地蹙起,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和本能的警惕。
“你找誰?”
“怎么不按門鈴就闖進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