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和平去中院水龍頭洗漱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全院。
他剛走到水池邊,還沒擰開水龍頭,呼啦一下就被早起的大媽小媳婦和幾個半大孩子圍住了。一雙雙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他左手腕。
“和平!快讓嬸子看看!真買手表啦?上海牌的?” 一大媽(易中海媳婦)擠在最前面,嗓門最大。
“哎呦喂!這表盤真亮!這表帶……是鋼的吧?真精神!” 二大媽(劉海中媳婦)也嘖嘖稱奇。
“和平哥,這表得多少錢?。坑衅眴??” 閻解成羨慕地問,他這也該找對象了,也想弄塊表顯擺顯擺。
“和平兄弟,你這可真是……悶聲發(fā)大財??!啥路子?。扛┳诱f說唄?” 幾個小媳婦七嘴八舌。
張和平被圍在中間,感覺像進(jìn)了動物園。他耐著性子,再次祭出那套萬金油說辭:“各位嬸子嫂子,解成兄弟,就是運(yùn)氣好,認(rèn)識個會修表的老師傅。他修好了一塊,品相還行,價格也合適,我就拿下了。真沒啥特別的門路?!?他一邊說,一邊快速刷牙洗臉,只想趕緊擺脫這圍觀。
就在這時,一股劣質(zhì)雪花膏的香味混了進(jìn)來。秦淮茹挺著已經(jīng)顯懷的肚子,也端著臉盆湊了過來,臉上掛著刻意柔媚的笑容,聲音又軟又糯:“和平兄弟,戴上手表就是不一樣,真精神!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 她說著,身體還似有若無地想往張和平這邊靠,眼神帶著鉤子,“昨天我婆婆還說呢,以前的事兒是她老糊涂了,讓我給你賠個不是……你看,咱都是一個院兒的,遠(yuǎn)親不如近鄰……”
張和平只覺得一陣反胃??粗鼗慈隳歉蓖χ蠖亲舆€故作嬌媚、試圖用身體語言拉近距離的樣子,他只覺得無比膈應(yīng)。前世什么樣的綠茶白蓮沒見過?秦淮茹這點道行,加上她身上那股算計勁兒,簡直讓人倒胃口。
沒等秦淮茹把“套近乎+替賈張氏道歉”的戲碼演完,張和平已經(jīng)迅速洗好了臉,端起臉盆,看都沒看秦淮茹一眼,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賈家嫂子,讓讓,趕時間?!?說完,側(cè)身從人群縫隙中擠了出去,腳步飛快地回了自己小屋,留下秦淮茹僵在原地,臉上的媚笑徹底掛不住了,只剩下尷尬和一絲羞惱。
易中海家的窗戶后面。
易中海陰沉著臉,將中院發(fā)生的一切盡收眼底。看著張和平手腕上那塊刺眼的手表,聽著院里人的羨慕議論,再看到秦淮茹吃癟的尷尬樣子,他心里那股無名火蹭蹭往上冒。
“這小子……翅膀是真硬了!” 易中海狠狠啐了一口。
“可不是嘛,老易,你看他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一大媽也憤憤不平,“連秦淮茹主動跟他說話都愛答不理的!還有那手表,指不定來路不正呢!”
“來路?” 易中海冷笑,“他說認(rèn)識修表師傅,誰知道真假?沒準(zhǔn)是投機(jī)倒把來的!” 他習(xí)慣性地想用“道德”和“集體”的大棒去敲打張和平,可旋即又感到一陣無力。
張和平不是軋鋼廠的工人!他管不著!人家在街道辦工作,還正被借調(diào)到區(qū)政府修電路,風(fēng)頭正勁。王主任看重他,連區(qū)領(lǐng)導(dǎo)都知道他名字。自己這個四合院的“一大爺”,在人家單位領(lǐng)導(dǎo)面前,算個屁?
想從工作上使絆子?無從下手!想在生活上拿捏?這小子油鹽不進(jìn),房子自己修得鐵桶一般,經(jīng)濟(jì)上似乎也突然寬裕了(手表就是證明),還跟許大茂那滑頭走得近了點。連秦淮茹的“美人計”都失效了!
易中海越想越憋屈,只覺得張和平就像一根扎在他“和諧大院”藍(lán)圖上的釘子,拔不掉,還越來越礙眼。他只能煩躁地在屋里踱步,看著窗外張和平小屋緊閉的門,生著悶氣,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辦法來“教育”這個刺頭。
張和平背上工具包,推門出來,準(zhǔn)備去上班。
剛走到前院,又被人叫住了。二大爺劉海中腆著肚子,背著手,邁著四方步踱了過來,擺足了“領(lǐng)導(dǎo)”派頭。
“小張啊,上班去?” 劉海中官腔十足。
“二大爺早?!?張和平點點頭。
“嗯?!?劉海中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張和平手腕的手表上停留了一瞬,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隨即板起臉,開始了他最擅長的“思想教育”:“年輕人,有了點成績是好事。但是,切記不能驕傲自滿!這手表呢,是看時間的工具,不是炫耀的資本!要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街道辦的工作是為人民服務(wù),區(qū)政府借調(diào)更是組織對你的信任!要好好表現(xiàn),戒驕戒躁,爭取更大的進(jìn)步!明白嗎?”
這一套“官話”下來,劉海中自覺非常有水平,既能敲打一下張和平的“張揚(yáng)”(戴手表),又能彰顯自己作為“二大爺”的權(quán)威和覺悟。
張和平看著劉海中那副拿自己當(dāng)大蔥裝象牙的樣子,心里只覺得好笑。這老頭,官癮是真大,可惜一輩子也就混了個軋鋼廠的七級鍛工,連個小組長都沒撈著。
“知道了,二大爺。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不給咱院兒丟臉?!?張和平懶得跟他廢話,隨口敷衍了兩句,腳下不停,“趕時間,先走了二大爺!” 說完,不等劉海中再“指示”,已經(jīng)快步走出了院門,留下劉海中在原地,后半截“諄諄教誨”卡在喉嚨里,憋得有點難受。
剛到街道辦,屁股還沒坐熱,同事小趙就一臉急切地湊了過來。
“和平!和平!怎么樣?幫我問了嗎?” 小趙壓低聲音,眼神充滿期待,“就是手表的事兒!我對象家催得緊??!百貨大樓那邊排不上號,票也難弄!”
張和平想起昨天答應(yīng)幫他打聽“老師傅”的事,點點頭:“問了。老師傅說,他手頭暫時沒有現(xiàn)成的上海表?!?/p>
小趙的臉?biāo)查g垮了下來。
“不過,” 張和平話鋒一轉(zhuǎn),“他說最近可能收到一塊品相不錯的壞表,如果能修好,可以優(yōu)先考慮你。但價格……老師傅要價不低?!?/p>
小趙眼睛又亮了:“多少錢?只要品相好,走時準(zhǔn),貴點也認(rèn)了!七十!七十塊行不行?” 他咬咬牙報出一個價,這幾乎是他全部的積蓄外加借了點錢。
七十塊?張和平心里快速盤算了一下。委托商店寄賣一塊品相好的修好上海表,底價能到60-70,商店抽成后自己到手也就50多塊。如果能直接賣給小趙70塊,不僅省了寄賣的時間和手續(xù)費(fèi),還多賺了十幾塊!而且現(xiàn)金交易,更隱蔽安全!
“七十塊……” 張和平沉吟了一下,裝作在權(quán)衡老師傅的意思,“這個價……我回頭再跟老師傅磨磨,應(yīng)該差不多。但前提是他能收到合適的壞表并且修好。這事兒急不得,你得等等。”
“等!我能等!” 小趙激動地抓住張和平的胳膊,“太謝謝你了和平!只要能買到表,你就是我親兄弟!回頭請你吃飯!” 仿佛那塊表已經(jīng)戴在了對象手上,婚事板上釘釘了。
這筆潛在的“私活”讓張和平動力十足。
下班時間一到,他沒像往常一樣去東城區(qū)政府(那邊工作已近尾聲,只需偶爾過去處理收尾),也沒直接回四合院。他揣著工具包(里面其實空空如也,掩人耳目),跳上了開往西城區(qū)的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