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井比想象中深得多。四人墜落時,井壁上的發(fā)光苔蘚突然熄滅,黑暗中只剩下陳三水手臂上青銅紋路發(fā)出的微弱青光。下墜持續(xù)了整整一分鐘,最后他們砸進冰冷的水流中——是條湍急的地下暗河。
"抓緊彼此!"張鐵軍在水中大喊。暗河水流異常湍急,水中還混雜著大量青銅碎片,每片都反射著詭異的人臉。陳三水看到河底沉著無數(shù)白骨,所有頭骨的天靈蓋都被鉆出同樣大小的圓孔。
河水突然分流,將他們沖進一條支流。這里的河岸上堆滿陶罐,每個罐口都密封著人皮,隨水流擺動如同活物。蘇明月撞碎其中一個,里面涌出大量青銅甲蟲,瞬間覆蓋了她的上半身。
"閉氣!"陳三水撲過去幫忙,卻發(fā)現(xiàn)甲蟲不是在攻擊,而是在蘇明月皮膚上組成某種符文。最奇怪的是,這些符文與他在尸洞石門上看到的完全一致。
暗河前方突然傳來雷鳴般的轟響。水流加速,將眾人沖向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立著九根青銅柱,每根柱子上都綁著具現(xiàn)代裝束的身體,正是之前失蹤的尋龍會成員。他們的胸口被剖開,肋骨向外翻折形成花瓣狀,心臟在胸腔中有規(guī)律地跳動。
"那是...活人樁!"林玥嗆著水喊道,"他們在用活人改變水脈走向!"
漩渦突然擴大數(shù)倍,將四人卷入水底。陳三水在混亂中抓住一根青銅鏈,鏈子另一頭拴著塊刻滿符文的巨石。他拼命將鏈條纏在同伴腰間,自己卻被激流沖走。
就在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衣領。陳三水抬頭看到張鐵軍猙獰的面孔——這位兵王用軍刀插進河床固定自己,另一只手死死拽著他。但水流太急,軍刀正一點點從石縫中滑出。
河底突然亮起紅光。那些沉底的白骨自動組合成某種陣法,從眼窩中射出紅色光束。光束交匯處,河水短暫分開形成通道,露出底部刻滿符文的青銅板。
"跳下去!"蘇明月不知何時游到青銅板旁,正用發(fā)簪撬動邊緣。眾人剛聚集到板子周圍,整個河床突然傾斜,青銅板滑開露出下面的洞穴。他們隨著倒灌的河水跌入洞穴,落在個干燥的石臺上。
陳三水咳出肺里的水,發(fā)現(xiàn)這是個天然溶洞。更令人驚喜的是,石臺邊緣站著個熟悉的身影——老煙槍!老人胸口纏著浸血的繃帶,獨眼里閃爍著詭異青光。
"沒時間解釋!"老煙槍拽起眾人就跑,"尸王已經(jīng)醒了!"他指向身后,河水正在他們跌落處形成水龍卷,里面隱約可見個三米高的人形黑影。
溶洞通道錯綜復雜,但老煙槍似乎對每條岔路了如指掌。有幾次他們幾乎被黑影追上,老人就從懷里掏出青銅鈴鐺搖晃,鈴音能讓追擊者暫時停滯。最危急的時刻,老煙槍突然割破手掌,將血抹在洞壁上——那些看似天然的巖石紋路立刻亮起,組成道屏障擋住黑影。
"這是守陵人的血脈秘術..."老煙槍喘息著解釋,"但撐不了多久。"
前方出現(xiàn)微光,眾人狂奔向出口。就在即將沖出洞穴時,陳三水突然被某種力量拽住——他的影子不知何時變得異常濃黑,正像觸手般纏住他的腳踝。更可怕的是,影子里浮現(xiàn)出尸王的面容。
老煙槍反應極快,將青銅假牙掰下一半塞進陳三水手里。假牙接觸皮膚的瞬間,影子觸手如遭雷擊般縮回。眾人趁機沖出洞口,發(fā)現(xiàn)竟回到了最初發(fā)現(xiàn)青銅門的那個溶洞!
"門呢?"林玥驚呼。原本矗立青銅門的位置現(xiàn)在只剩個巨大黑洞,洞壁光滑如鏡,邊緣整齊得像是被什么利器切割出來的。
老煙槍臉色劇變:"糟了,尸王已經(jīng)..."他的話被洞中傳來的鎖鏈斷裂聲打斷。九條斷裂的青銅鏈從黑洞中射出,如活物般襲向眾人。張鐵軍推開同伴,自己卻被一條鎖鏈纏住腰部拖向洞口。
千鈞一發(fā)之際,陳三水手臂上的青銅紋路突然全部亮起。他本能地抓住另一條鎖鏈,紋路順著手臂蔓延到鎖鏈上,那些古老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被"污染"的鎖鏈頓時失去活力,軟綿綿地垂落在地。
尸王似乎被激怒了。黑洞中傳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溶洞開始崩塌。老煙槍趁機點燃隨身攜帶的炸藥包扔向洞口,爆炸沖擊波將眾人掀飛出溶洞,落在外面的山坡上。
當陳三水掙扎著爬起來時,身后的山體正在塌陷。煙塵中,他隱約看到個巨大黑影站在崩塌邊緣,手中握著由鎖鏈組成的劍。黑影沒有追擊,只是將"劍"指向東南方向——正是黃河所在的位置。
"它在指引下一處龍脈..."老煙槍咳著血說,"但這也是個警告。"
眾人沉默地看著完全坍塌的洞口。陳三水摸到口袋里多了個硬物——是半塊龍形玉佩,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衣袋中。玉佩缺了另一半,斷口處閃爍著青銅色的微光。
"這只是開始。"老煙槍望著遠處逐漸泛白的天際,"尋龍會不會放過你們,尸王也不會。"
第一縷陽光照在陳三水手臂上,那些青銅紋路暫時隱入皮膚。但所有人都知道,某種更可怕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建立。在他們身后,崩塌的山體中傳來最后一聲鎖鏈斷裂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