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的讀心術對我沒用了。當沈聿端著湯藥，滿臉關切地坐在我床邊時，
我在心中對我自己，也對上一世被他親手推入火海的許嫣，說出了這句話。
他那張曾讓我癡迷的俊美臉龐上，眉頭緊鎖，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疼惜?！版替?，你身子弱，
剛受了風寒，快把這藥喝了。我親手為你熬的?！蔽姨撊醯負纹鹕碜?，眼眶泛紅，
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夫君……讓你憂心了?！彼麥厝岬匦α?，將湯匙遞到我唇邊，
讀心術毫無阻礙地探入我的腦海?！痉蚓龑ξ艺婧?，連我生病都親自照料。前路再難，
我也要一輩子輔佐他，助他扶搖直上，站到那萬人之巔?！柯牭竭@句心聲，
沈聿眼底的最后一絲疑慮散去，笑容越發(fā)真切，充滿了掌控一切的得意。他以為，
我還是那個任他窺探、任他利用、愛他到?jīng)]有自我的蠢女人。他不知道，就在昨天，
我重生了。重生在被他害死的三年前。而他引以為傲的金手指，那能偷聽旁人心聲的讀心術，
從此以后，只會聽到我想讓他聽到的東西。1沈聿，我的夫君，當朝尚書之子。三年前，
他還只是個在翰林院默默無聞的修撰，而我，是太醫(yī)院院使的獨女。我們的結合，
在外人看來，是他高攀了。只有我知道，他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他能讀心。上一世，
我對他一見傾心，嫁給他后，更是將我的所有才學、人脈、心血，毫無保留地奉上。
我以為我們是天作之合，心有靈犀。每當他能精準地猜到我的想法，我便會欣喜不已，
覺得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我甚至在心里為他謀劃前程。【爹爹說今年的江南水患是個機會，
若能提出有效的治理方案，定能得陛下青睞。
我記得一本古籍上記載過‘束水攻沙’的法子……】于是，第二日，
沈聿便在朝堂上提出了“束水攻沙”的治水策，一舉成名，被破格提拔。
【邊關軍餉案牽連甚廣，太子與二皇子都想插手，但此案真正的關鍵，
在于戶部侍郎虧空的賬本。那本賬冊，被他藏在城外別院的佛堂暗格里。】不久，
沈聿便尋得關鍵證據(jù)，助太子立下大功，成了太子心腹。我像一個毫無防備的寶庫，
將所有價值連城的謀略和信息，都在心里攤開給他看。他靠著“偷”我的心聲，
一路平步青云，短短三年，便從一個七品修撰，坐到了從三品吏部侍郎的位置，風光無限。
我曾以為，這是我們夫妻同心的結果。直到大火將我吞噬的前一刻。那日，丞相府的千金，
也是他年少時的白月光回京。他為了娶她，為了獲得丞相的支持，好讓他登上權力的頂峰，
便毫不猶豫地選擇除掉我這個“礙事”的妻子。他親手將我反鎖在書房，
點了那把焚盡一切的大火。我拍著門，聲嘶力竭地哭喊，質問他為何如此狠心。他在門外，
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嫣嫣，你是個好妻子，但你的用處……已經(jīng)到頭了。
我需要一個更強大的岳家，去走完這最后一步?！薄澳愕男穆?，我聽了三年，已經(jīng)聽膩了。
”烈焰灼身，刺骨的痛楚中，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些所謂的“心有靈犀”，
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竊取。我以為的愛情，只是他單方面的一場“開卷考試”。如今，
我回來了?？荚?，也該換一種玩法了。2“嫣嫣，在想什么？”沈聿喂完藥，見我怔怔出神，
柔聲問道。我回過神，對他露出一個依賴的甜笑?！疚以谙?，夫君如此才華橫溢，
卻總因家世背景受人輕視，實在不公。若能抓住機會，定能讓那些人刮目相看。
】沈聿的指尖在我臉上輕輕滑過，眼中的滿意幾乎要溢出來。他喜歡這種感覺。
喜歡我毫無保留地為他著想，喜歡我心中只有他一人的崇拜?！胺判模替?，”他低聲說，
語氣里滿是自信，“屬于我的，我一樣都不會少。很快，整個京城都會知道，我沈聿，
究竟是何等人物?！蔽夜郧傻攸c點頭，垂下眼簾，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冰冷。是的，
整個京城都會知道。知道你沈聿，是如何一步步跌入深淵，身敗名裂的。
3我的風寒很快“好”了。沈聿因為得了太子青睞，近來在朝中愈發(fā)春風得意。
他回府的時間越來越晚，但每日都會來我院里坐上一會兒，名為關心，
實為“聽取”我心中最新的“情報”。我樂得配合。這日，他照例來到我房中，屏退下人后，
狀似不經(jīng)意地提起：“今日在朝上，為了北境軍糧采買一事，太子和幾位老臣爭執(zhí)不下。
國庫不豐，幾家糧商又趁機抬價，太子很是頭疼。”說完，他便端起茶杯，
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我。來了。這是他慣用的伎倆。拋出一個難題，
然后等著我這個“移動資料庫”在心里給出答案。我拿起針線，低頭做著女紅，
眉頭也跟著微微蹙起，仿佛也在為他分憂?！颈本耻娂Z……這可是大事。若是尋常糧商，
價格高昂不說，萬一以次充好，貽誤軍機，那可是天大的罪過?！俊緦α耍?/p>
我記得爹爹提過一嘴，京郊的王家糧行，家主王員外是爹爹的遠房表親。
他們家祖上就是做軍糧生意的，信譽極好。而且因為是親戚，
價格上肯定能比市面便宜至少兩成。若是能搭上這條線，不僅能為太子解憂，
還能為國庫省下一大筆銀子，更是天大的功勞一件??！】【只是……王家家主為人低調(diào)，
從不與官場中人往來。夫君若是貿(mào)然上門，恐怕會吃閉門羹。最好，是能讓我先去探探口風，
以表親的身份走動，事情或許能成?！可蝽捕酥璞氖?，微微一頓。我能感覺到，
他那雙無形的耳朵，正貪婪地捕捉著我心里的每一個字。便宜兩成！親戚關系！天大的功勞！
這幾個詞，像鉤子一樣，瞬間勾住了他的心。他放下茶杯，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隨即又換上那副疼惜的表情：“嫣嫣，這些朝堂之事，你不必操心，免得累壞了身子。
”我抬頭，一臉“天真”地看著他：“可是，我很想為夫君分憂。夫君不喜我拋頭露面，
那便算了?！闭f著，我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失落。沈聿最吃這一套。他喜歡我既有能力，
又完全臣服于他的掌控。他果然立刻柔聲安慰：“我怎會不喜？只是怕你辛苦。
既然你有這份心，那……此事便拜托你了。你先去探探路，若真能成，為夫定會記你首功。
”【太好了！能幫到夫君，我再辛苦也愿意！】我心中歡呼雀躍，
臉上也同步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沈聿滿意地笑了。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
又“聽”了一會兒我心中對他各種前程似錦的美好幻想后，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冷卻。王家糧行？沒錯，家主是我爹的遠房表親。
價格便宜？也沒錯，甚至比市面價便宜三成。但沈聿不知道的是，上一世，
王家糧行就是因為這批軍糧，被查出在陳米中摻了大量沙土和發(fā)霉的谷糠，
導致邊關數(shù)千將士吃了之后上吐下瀉，戰(zhàn)力大損。王家滿門抄斬。當時負責此事的，
正是二皇子手下的人。沈聿當時作為太子的親信，還曾幸災樂禍地在我面前評價此事，
說二皇子手段太糙，自掘墳墓。這一世，這個墳墓，我親自為你挖好了。沈聿，請君入甕。
4我辦事一向“效率”。第二天，我便備了厚禮，帶著我的貼身丫鬟青兒，去了王家糧行。
上輩子，青兒為了給我報信，被沈聿的家丁活活打死。這一世，我絕不會讓她再重蹈覆轍。
王員外見到我，果然十分熱情。畢竟我爹是太醫(yī)院院使，是他輕易攀不上的高枝。
我并未直接提及軍糧，只是閑話家常，旁敲側擊地暗示，我夫君如今在太子手下當差，
前途無量。若是有什么能幫襯的地方，大家都是親戚，自然義不容辭。王員外是個人精，
立刻聽懂了我的弦外之音。他激動得滿臉放光，當即表示，只要沈大人用得上他，
哪怕豁出這條命，他都愿意。我“猶豫”了片刻，才“不經(jīng)意”地提起了軍糧采買的難事。
王員外一拍大腿，立刻把胸脯拍得山響：“這事包在我身上！別說便宜兩成，就是三成，
我也拿得出來！保證都是上好的新米，絕不摻假！”我心中冷笑，
面上卻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那便多謝王員外了，我回去就跟夫君說。事成之后，
少不了員外的好處?！笔虑檫M行得異常順利。當晚，
我便將王員外“拍著胸脯的保證”在心里復述給了沈聿聽?！就鯁T外真是個實誠人，
他說保證用最好的新米，價格還能再低一成。這樣一來，夫君的功勞就更大了！
不僅解了太子燃眉之急，還替朝廷省下了一大筆開銷，這份功績，
足以讓夫君在吏部站穩(wěn)腳跟了！】沈聿聽得心花怒放，當晚便留宿在了我的房中。他抱著我，
一遍遍地夸我是他的“賢內(nèi)助”，是他的“福星”。我依偎在他懷里，
感受著那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夫君待我真好，能嫁給夫君，
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课议]上眼，強迫自己想著這些甜蜜的謊言。而我的內(nèi)心深處，
卻在冷靜地計算著時間。摻了沙土和霉谷糠的軍糧，從京城運到北境，大概需要二十天。
將士們食用后出現(xiàn)問題，再快馬加鞭將消息傳回京城，至少也得十天。一個月。一個月后，
就是你沈聿第一次身敗名裂的開始。5接下來的日子，沈聿過得無比舒心。
他靠著我提供的“王家糧行”這條線，成功解決了軍糧問題，并且因為遠低于市面的價格，
為國庫節(jié)省了近十萬兩白銀。龍顏大悅，太子更是對他贊不絕口，當眾夸他“有經(jīng)世之才，
堪為國之棟梁”。一時間，沈聿風頭無兩。吏部侍郎的位子，也坐得愈發(fā)穩(wěn)固。他對我，
也前所未有地“大方”起來。名貴的珠寶首飾、稀有的綾羅綢緞，流水似的往我院里送。
府里的下人見風使舵，對我這個失而復寵的“侍郎夫人”也愈發(fā)恭敬。所有人都以為，
我重新贏回了沈聿的心。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對我越好，送的東西越貴重，
就證明他從我這里“偷”走的東西價值越高。這些，不過是他支付的“情報費”。
他每日來我這里，依然是雷打不動的“讀心”時間。而我也配合地扮演著我的角色，
每天都在心里為他的“光明前途”出謀劃策?！旧洗蔚乃?，雖然夫君提出了良策，
但后續(xù)賑災的官員貪墨嚴重，導致流民四起，陛下最近正為此事煩心。
若是夫君能舉薦一位清正廉潔的官員前往處理，定能再立一功?！俊疚矣浀玫f過，
國子監(jiān)的祭酒李大人，為人剛正不阿，最恨貪官污吏，只是苦于沒有門路，
一身抱負無法施展。若夫君能向太子舉薦他，此人必會對夫君感恩戴德，
將來成為夫君的一大助力?！可蝽猜犃?，第二天便立刻在太子面前舉薦了李祭酒。
太子本就欣賞李祭酒的為人，當即采納。于是，沈聿又多了一個“知人善任”的美名，
和一位對他感激不盡的未來盟友。他的人生，像開了掛一般，順風順水，高歌猛進。
而他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一件能不斷生出金蛋的寶物。
他甚至開始留宿在我房中，對我溫存繾綣。每一次他碰我，我都覺得惡心。
但我不能表現(xiàn)出來。我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夫君是愛我的，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他聽到這些，便會更加動情。而我，
則在每一次的虛與委蛇中，計算著那批軍糧抵達邊關的日期。快了。就快了。6一個月后，
邊關八百里加急的軍報，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京城上空。北境守軍數(shù)千人，
在食用新配給的軍糧后，集體上吐下瀉，渾身無力，宛如中了軟筋散。恰逢此時，
北狄蠻族趁機偷襲，我大周軍隊無力抵抗，連失三城，傷亡慘重！消息傳來，舉國震驚。
皇帝在朝堂之上雷霆震怒，當場摔了硯臺，下令徹查。負責采買軍糧的，正是太子。
而具體經(jīng)辦此事的，是沈聿。沈聿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懵了。他沖進我的院子時，
臉色慘白，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版替?！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說王家糧行信譽極好嗎？！”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失了態(tài)，聲音都在發(fā)抖。
我正在修剪一盆蘭花，聞言，手中的剪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我驚愕地抬頭，
眼中迅速蓄滿了淚水，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夫君，你說什么？軍糧……軍糧出事了？
”【怎么會這樣？王員外明明向我保證過的！他說用的都是最好的新米！是我害了夫君嗎？
是我！是我太想幫夫君了，才會忙中出錯，是我害了夫君啊！】我的心聲里，
充滿了自責、悔恨和鋪天蓋地的恐慌。沈聿聽到這些，心中的懷疑立刻被打消了一大半。
他能感覺到，我的恐慌和自責是“真”的。她只是一個深閨婦人，想為丈夫分憂，
哪里會想到人心險惡至此。錯不在她。錯在那個天殺的王員外！“不，不怪你，嫣嫣。
”沈聿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追究責任。
他走過來，握住我冰涼的手，安慰道：“你別怕，此事與你無關。是那王家利欲熏心，
欺上瞞下！我這就去稟明太子，將王家滿門抓起來審問！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我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哽咽著點頭：“夫君，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讓太子遷怒于你。
”【都是我的錯，如果夫君因此事受了牽連，我、我也不活了！】沈聿聽到這句，
心中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他現(xiàn)在確信，許嫣是無辜的。她只是被人蒙蔽了。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沉聲道：“放心，我自有分寸。”說完，他便行色匆匆地離去了。
我看著他焦急的背影，緩緩蹲下身，撿起地上的剪刀。冰冷的金屬觸感，
讓我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沈聿，這只是第一道開胃菜。別急，好戲還在后頭。
7王家很快被抄了。從王家糧倉里搜出來的，是堆積如山的、摻了沙土和霉谷糠的劣質糧食，
證據(jù)確鑿。王員外在酷刑之下，沒撐過一天，便全部招了。但他招供的內(nèi)容，
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他說，指使他這么做的，不是別人，正是二皇子。
二皇子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用劣質軍糧替換好米，目的就是為了扳倒太子。此言一出，
朝野嘩然。太子黨和二皇子黨立刻在朝堂上吵作一團，互相攻訐。皇帝震怒，
下令將二皇子禁足，命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和都察院御史三司會審此案。
京城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而沈聿，作為此事的直接經(jīng)辦人，
雖然因為及時揭發(fā)王家而免去了主要罪責，但一個“失察”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他被罰了半年俸祿，勒令在家中閉門思過一個月。從前的門庭若市，瞬間變得門可羅雀。
這是他平步青云以來，遭受的第一次重大打擊。我每日都親自為他準備餐食，端到他書房。
他總是愁眉不展，唉聲嘆氣。我知道，他在煩什么。太子雖然沒有明說，
但此事終究因他而起，連累太子被皇帝斥責，心中定然有了芥蒂。
他苦心經(jīng)營的“太子心腹”的地位，已經(jīng)岌岌可危?！胺蚓€在為朝堂之事煩心嗎？
”我將一碗蓮子羹輕輕放到他手邊，柔聲問道。沈聿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疲憊和煩躁。
他沒有說話，只是習慣性地探入我的內(nèi)心?！痉蚓芪?。明明是二皇子和王家的錯，
卻要夫君來承擔后果，真是不公?！俊咎拥钕乱彩?，夫君為他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出了事，
他不想著如何保全夫君，反而心生芥蒂，實在是太過涼薄。】【都說太子仁厚，我看未必。
他能為區(qū)區(qū)小事斥責肱骨，將來若登大寶，恐怕也不是一位明君。反倒是二皇子，
雖行事狠辣，但對屬下卻極為護短。此次王家之事，他便一力承擔，從未將手下人供出。
】【唉，若是夫君能尋得一位真正值得效忠的明主就好了?！窟@一段心聲，像一劑猛藥，
狠狠地注入了沈聿的心中。他端著碗的手，驟然收緊。是啊……太子，
真的值得他賭上一切去輔佐嗎？這次軍糧案，太子對他的態(tài)度，讓他心寒。
他本以為自己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沒想到在太子心中，分量也不過如此。反觀二皇子，
雖然手段陰狠，但對自己人，是真的好。一個念頭，如同毒蛇一般，悄然在他心中鉆了出來。
或許……他該重新考慮一下站隊的問題了。他放下碗，抬頭看著我，眼神復雜：“嫣嫣，
你覺得……當今太子，為人如何？”他在試探我。他想看看，我的回答，
是否與我的心聲一致。我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夫君，這等大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怎敢妄議？
”隨即，我又“小心翼翼”地說道：“不過……我覺得太子殿下仁德寬厚，
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夫君能為太子效力，是我們的福氣?！弊焐险f著太子的好話，
心里卻在繼續(xù)“吐槽”?！靖?？我看是禍氣才對。太子優(yōu)柔寡斷，耳根子軟，難成大事。
二皇子雖被禁足，但母妃是寵冠后宮的淑妃，外祖家手握兵權，根基深厚，此次禁足，
不過是暫避風頭罷了。兩相比較，高下立判?！俊究上Х蚓呀?jīng)是太子的人了，
若是能早些投靠二皇子，今日何至于此？】沈聿聽著我口是心非的回答，
嘴角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動了一下。他看著我“單純無知”的臉，
心中那顆名為“懷疑”的種子，終于破土而出。他開始覺得，我這個妻子，
或許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我的心聲，雖然句句為他著想，
但似乎……總是在將他引向一條對他“更有利”，但也更危險的道路。從舉薦李祭酒，
到聯(lián)系王家糧行，再到如今暗示他改換門庭……巧合？還是……另有圖謀？他看著我，
眼神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審視和冰冷的探究。我迎上他的目光，
眼中依舊是那片清澈的愚蠢和愛意。心中，卻是一片冷笑。沈聿，你終于開始懷疑了么？
很好。這盤棋，若是沒了你這個自作聰明的對手，豈不是太無趣了？8接下來的一個月，
沈聿都在“閉門思過”。他表面上看起來安分守己，每天讀書寫字，但我的“心聲”告訴我，
他已經(jīng)開始悄悄派人接觸二皇子那邊的人了。二皇子雖然被禁足，
但他的黨羽依舊在暗中活動。沈聿的投靠，對于正值低谷的二皇子一派來說，
無異于雪中送炭。因為沈聿手里，握著一個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太子的信任。
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心腹”，能起到的作用，遠比一個普通的盟友要大得多。
我繼續(xù)扮演著我的“賢內(nèi)助”。每日，我都在心里為他分析朝局，為他權衡利弊，
為他描繪投靠二皇子之后的光明前景。【二皇子此番雖然受挫，但陛下最是疼愛他，
等風頭一過，定會重新啟用。屆時，夫君作為第一個在危難之時投誠的人，必然會受到重用。
】【太子那邊，已經(jīng)對夫君心生嫌隙，再待下去也無出頭之日。不如借此機會，
作為‘暗樁’潛伏在太子身邊，為二皇子傳遞消息。待到關鍵時刻，給太子致命一擊，
此乃不世之功！】沈聿每天聽著這些“金玉良言”，眼神越來越亮，
心中的野心也重新被點燃。他徹底被我說服了。他認為，軍糧案只是一個意外，
是王家辦事不力。而我，許嫣，依舊是他最大的金手指。我的心聲，
就是他通往權力巔峰的捷徑。他開始頻繁地“不經(jīng)意”間，向我打聽一些關于太子的私事。
“嫣嫣，你父親是太醫(yī)院院使，時常出入東宮，可知太子殿下最近身體如何？”“嫣嫣，
你與太子妃手帕交情甚好，可知太子最近在為何事煩憂？”我自然是“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咎佑蓄^風的毛病，每到陰雨天便會發(fā)作，疼痛難忍。
爹爹曾為他配過一方藥，需以百年野山參作為主藥。但此物極為難尋。
】【太子妃最近正為小皇孫的課業(yè)發(fā)愁。小皇孫生性頑劣，不喜讀書，太子請了好幾位大儒，
都被氣走了?！课覍⑦@些“情報”，巨細無遺地在心里說給沈聿聽。沈聿如獲至寶。很快，
二皇子便派人尋來一株百年野山參，通過沈聿的手，獻給了太子。太子頭風發(fā)作正苦不堪言，
得了此藥，自然對沈聿感激不已，之前的芥蒂也消散了不少。接著，沈聿又“投其所好”，
為小皇孫尋來了一位擅長用游戲和故事引導教學的民間奇人作為老師，
成功解決了太子妃的煩惱。一來二去，沈聿不僅重新獲得了太子的“信任”，
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受倚重。太子以為，沈聿是真的在為他盡心辦事。他哪里知道，
沈聿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二皇子在背后指點。而二皇子的所有情報來源，都是我。
我像一個操縱木偶的線人，通過沈聿這根線，同時牽動著兩位皇子。
我看著沈聿在兩派之間周旋，左右逢源，愈發(fā)得意忘形，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沈聿，
你以為自己是雙面間諜，玩弄權術于股掌之間。你不知道，你從始至終，
都只是我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一顆，即將被棄掉的棋子。9日子在暗流涌動中又過了兩個月。
沈聿靠著我提供的源源不斷的情報，成功在太子身邊站穩(wěn)了腳跟，
同時又成了二皇子最信任的“暗樁”。他自以為天衣無縫，殊不知，他走的每一步，
都在我的算計之中。第二個陷阱，我早已為他準備好了。那是一個關于“鹽引”的陷阱。
大周朝對鹽鐵專營，鹽引的發(fā)放由戶部掌管，是朝廷的一大筆收入，
也是一塊人人覬覦的肥肉。今年，江南幾大鹽商的鹽引即將到期，重新競標在即。
太子和二皇子都想將這塊肥肉抓在自己手里。這天，沈聿又來我這里“聽心”了。
他狀似無意地提起：“江南的鹽引，真是塊燙手的山芋。太子和二皇子都盯著，誰先拿到，
誰就能在錢袋子上壓對方一頭?！蔽业皖^刺繡，心里的“劇本”早已寫好。
【鹽引……這可是個無底洞。誰沾手誰倒霉。表面上看是潑天的富貴，